第三十一章 又是禁术
北城。那小行商一路急急而奔，却与同样仓皇而来的夜阎摩撞个满怀。“邢不商？你这是怎么了？”夜阎摩问道。“他们都死了。你又为何这么急呢？”邢不商喘了口气，说道。夜阎摩一叹：“唉，二老板被人杀了！” “啊？”夜阎摩大惊，“敢杀二老板，谁这么大胆？”“我哪儿知道！八成是个愣小子，不知道咱们的厉害！”夜阎摩自然不会说刚才自己丢脸的样子。“那咱们赶紧去见大老板。有他出面，什么人摆不平！”邢不商说着当先而走。 空中，两双眼睛注视着下方的两个人。“烈日，如何？”声音响起，却是六翼。烈日道：“这大老板藏身之处平淡无奇，看来也非常人，继续观察！”二人振翅再飞高两丈，隐匿在云层之中。 地上，邢不商两人已一先一后进入一座不起眼的小院。一个红衣人正坐在院中，擦拭着与身上衣服一样红的长剑。听见脚步声，头也不回：“怎样？”“死了。”夜阎摩老实答道。“什么？”红衣人一剑挥出，剑气贴着夜阎摩鬓角划过，削断几根头发。 “大……大老板……”夜阎摩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冷汗涔涔而落。邢不商见状急忙轻声细语的将城门发生的事讲了一遍。“哦？哪里来的硬点子，敢招惹我的人？”红衣人大老板皱眉，举起剑左看右看。 夜阎摩忙道:“他们自称是七杀堂的主人，外出办事方才回来。不过依属下看，不过是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罢了！”“不知天高地厚？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人家既然点名了，带路，我去看看。”大老板收剑起身。 “怎样？”空中，六翼又问道。烈日答道：“高手。若在以前，完胜羽杉。不过现在嘛……”“我是问你有没有看出他的来历！”六翼打断他的话。烈日一指下面：“看见没有，那石桌之上的火焰标记，该是离火圣教独有。” “离火圣教？”六翼凝神看去，不由皱眉。“看来此事绝不单纯，得赶紧回报才是。”“那好，你去。我去看热闹！”烈日四翼一震，人已不见。“哎——这家伙！”六翼摇摇头，朝另一边飞去。 中土之境，细柳营。 孙湘之事已然了结，众人之中除却受伤昏迷的洛虎丘仍然未醒之外，脱力的叶公、负了轻伤的痛苦龙都已先后恢复，留在将军府内休养。 法座国世训见此，便提出来重建受损的总帐，并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为何这两次行动，不见将座呢？”重建总帐之事自然没有问题，有沐皇恩盯着，但是呼延朗之事…… 众人都没有回答，巴方平顾左右而言他：“孙湘虽然做法欠妥，但其初心却是好的。细柳脱离朝廷乃是大势所趋，诸位在此事上可有什么好的建议？”果然国世训的注意力立马被转移，急道：“掌门仍然要这么做吗？” 巴方平道：“为我细柳基业，只得如此。”“可是前次相商，将座之言也不无道理。”国世训道。巴方平道：“话虽如此，但细柳一日不脱离，朝廷就一日有吞并我门之心。与其这样互相防备，不如抽身而退。” “可……”国世训仍不死心。“好了法座，”乐座莫秋离忽然开口，“战座比你更忠心朝廷，可是落了个什么下场？难道还不足以让人寒心吗？我赞同掌门的意见，当退则退。” “我……”想起段定鼎之死，国世训无言以对。再看眼在座诸人，心知此事已成定局，再无法改变。长叹一声，起身出门而去。“法座——”莫秋离喊了一声。“让他去吧，”夏镇夷一叹，“心灰之人，正需要安静。” 众人闻言沉默。不多时一名弟子急急来报：“禀掌门，诸位元老。法座元老他……他入了死关了！”“什么？”巴方平一惊。修行之人一入死关，要么羽化而出，要么死在里面。“法座他……他这是何苦！”巴方平叹道。莫秋离听闻他竟因自己一眼而闭死关，也是自责不已。 “好了，”文座诸葛优悠悠开口，“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气。心中所想与现实不符，那对他来说就是要了他的命。这样也好，他的心志一向都是坚定的，闭死关也许会有所成就。等一切稳定，我也会去陪他。现在，还是商讨眼前之事吧！” 谋座彭祖寿道：“朝廷在意细柳，无非有二：其一是细柳各个支脉尤其是百战、天机两个支脉手中的兵权；其二嘛……”他说着看眼郭攸祀，“便是屠龙！”巴方平道：“兵权之事好办，我们江湖人士又不需要，奉还便是。只是这屠龙……郭师兄，你有什么看法？” 郭攸祀一叹：“屠龙现在已经名存实亡，留也无用。但是我们几人，也不能再留在门中了。”“郭师兄……”巴方平见他理解错自己的意思，急道。郭攸祀一挥手：“听我说完。对于皇上来说，屠龙不过是一个名号而已，裁撤与否都不重要。但只要我们几个还在，他的心就永远放不下来。只有我们与屠龙这个名号一起永远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他才能安心。” “只是如此一来，未免太对不起郭师兄你们。”巴方平话语满是歉疚。郭攸祀一笑：“有得必有失。弃一屠龙而换来细柳新生，我心中无怨。相信他们也是同样。”“如此，就由我起草联名奏章好了。”彭祖寿冲郭攸祀拱拱手以示对他此举的敬意。 郭攸祀想了一下，道：“请谋座在奏章之上言明，我将携带屠龙全部圣器前往北溟，于天地洪炉之中销毁。”见众人无不露出惊讶神色，他又说道：“如此彻底断绝屠龙明撤暗存的可能，他的心中也会更安稳一些。” “好吧，”彭祖寿惟有再次长揖以表达自己的心情，“还请掌门一边着手裁并事宜。”巴方平道：“此事更需要详加商讨。”说着将自己心中拟好的几个方案提出，与众人商讨起来。 赤雪城，七杀堂。 夜阎摩的声音又在落红轩外响起：“兀那小子！我家大老板来了，还不滚出来跪接！”羽杉此时正与琴儿、任如丝聊得投机，闻言不由皱眉。琴儿道：“我可不想让这种人污了落红轩。” 羽杉道：“那边出去看看。你们不与我一起么？”琴儿摇头：“哥哥自己去吧！这种小事，你应付得了的。”“是——老板娘——”羽杉故意拖长音。琴儿笑嘻嘻的一摆手：“去吧去吧，摆不平再叫我出头！” 羽杉走到院门口，这次夜阎摩身边却是两人。一个带剑的红衣人，一个寒酸的小行商。羽杉仔细打量着，好似在品头论足。那红衣人眼神一冷，怒意如火。羽杉立时心生警觉，嘴上却对夜阎摩道：“你家大老板在哪儿呢？怎么没看到？” 夜阎摩怒道：“瞎了你的狗眼！我家大老板明明……”听他口出秽言，羽杉手轻动，昙水带着寒光划向夜阎摩。倏然红光一闪，红衣人一剑格退羽杉，上前一步：“我这位兄弟不会说话，得罪兄台，是他的不是。但兄台一言不合就拔剑相向，未免太过了些？” “你便是那大老板？”羽杉收剑，看眼红衣人。红衣人点头：“在下金剑若，从苗疆来此做点儿小生意。未知兄台尊姓大名？”“原来是金老板，幸会幸会！看你的打扮，我还以为是这位兄台的保镖护院呢！”羽杉一指邢不商，笑道。 邢不商忙道：“哎呦！兄台折煞小人了。我叫邢不商，一个混饭的而已。”“混饭？金老板生意这么大，邢老弟这饭想来混得能把自己撑死！”羽杉看眼邢不商。毫不起眼，正是绝佳的暗探。 金剑若道：“兄台客气。金某小打小闹，养活手下一帮兄弟而已。”羽杉笑道：“金老板才客气。以金老板的手腕，不出三年，便能买下整个赤雪城。到时候舒舒服服的做一个员外郎，岂不美哉！哈哈……” 金剑若亦笑：“兄台这话可不敢随便乱说。金某绝无此意！”“绝无此意？”羽杉自是不信。“绝无此意！”金剑若重复一遍。“那金老板请回！”羽杉忽然一摆手，转身就往回走。 “兄台——”金剑若一愣，急忙喊道。“还有事？”羽杉回头道。“兄台这是何意？”金剑若问道。羽杉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我与这位秃头兄弟的矛盾是因买屋而起。金老板既然无心买屋，又何必再多费口舌？” “你——”心知被戏弄，金剑若长剑出鞘，“那就说说你与我这位兄弟之间的冲突吧！”羽杉呵呵一笑：“没心情了！你若有心解决这件事，明天请早！”转身继续往回走。“兄台这是不敢一战么？”金剑若怒道。羽杉理也不理，只是摆摆手。 “大老板……”见金剑若被气得黑发转红，夜阎摩小心地叫了一声。金剑若一扭头，眼中爆蹿的火光吓了夜阎摩一跳。“回去！”见到夜阎摩的样子，金剑若知道自己即将失控，急忙收摄心神，掉头而去。 “唔，这个样子，怎么这么像杨锡保？”落红轩院中，羽杉并未真的回屋，只是借幻阵掩住身形。见三人离去，他眉头皱起：“看来，得找一下水火好好了解了解这几个月赤雪城发生的新鲜事才行。” 空中的烈日也是皱眉：“这些名门宗派，总爱搞些乱七八糟的功法。说是什么‘禁术’，也不见真的禁住了。虚伪！”振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