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爱恨极端

    “我就说吧，这种时候总会有人打扰的！”菰火火笑着把江弦风歌推开。江弦风歌一脸郁闷地点了点她的小嘴：“乌鸦嘴！”“乌鸦嘴你还喜欢亲，”菰火火拍掉他的手，“人都落到身边了，不能不管。你快去看看。”

    “是是是，一切都听老婆大人的！”江弦风歌无奈地轻捏一下她的脸颊，站起身去查看那人伤势。菰火火整整衣衫，也站了起来，问道：“他怎么样？”江弦风歌一边检查一边说道：“摔得真是不轻啊！不过筋断骨折什么的都还算是皮外伤，严重的是体内横冲直撞的一股绝气，不早些化解迟早会耗跨他的身体。”

    “绝气？”菰火火皱眉，“这燕丘之境并不曾听说过有习练阴毒邪功的人，怎会出现绝气？”“不曾听过不代表没有。再说，也有可能是外来之人在此决战啊！”江弦风歌一边说着一边在那人身上疾点几下，压制绝气，又给他修筋复骨。

    “咳！”一声咳嗽，在江弦风歌妙手之下，那人终是醒了过来，双手微动就要起身。江弦风歌急忙扶住他：“莫动！你的外伤虽然没有大碍，但是内伤只是暂时被我压制，乱动的话就会复发的。”

    “多谢。”那人依言不动，低声道谢。“谢倒不用。都掉到眼前了，不管一下说不过去。倒是你怎么会搞成这样的？与人决斗么？”菰火火问道。“决斗？”那人摇摇头，旋即又点点头，“就算是决斗吧！”

    “什么叫‘就算是’？”菰火火拍了那人的头一下，“我可实话告诉你，你的体内有一股绝气正在肆虐。虽然暂时被他压制，但并不能长久。一旦绝气爆发，你就死定了！”那人脸色一变：“不会吧！他们之中怎会有习练绝气之人？”

    “他们？是什么人？”江弦风歌问道。那人道：“在下谢羽，旬日之前偶遇来此巡游的玄黄圣教圣女一行……”当下谢羽将事情来龙去脉诉说一遍，末了道：“若最后出手那人真是玄黄圣教之人，怎会练有绝气？但若不是玄黄圣教之人，我初来燕丘，并无仇家，怎会无故向我出手？”他说着摇了摇头，眉头紧皱十分纠结。

    “玄黄圣教？哼！世事无绝对，还是先别急着下定论。”菰火火听到“玄黄圣教”之命，冷笑了一声。谢羽奇道：“听姑娘口气，似乎与玄黄圣教有隙？”江弦风歌道：“先别说这个了。谢羽体内的绝气我无法化解，火丫头，咱们是就近去找老头儿，还是往太行去找黑马？”

    菰火火想也不想地说道：“当然是去找黑马了！我可不想被老头儿唠叨。”“好，那就去找黑马。”江弦风歌一笑，扶起谢羽，与菰火火御风而去。

    赤雪城，离人巷。看到巷口聚集的人群，狂奔而来的洛虎婷猛地停下，不敢再往前走。鬼面追了上来，看看吵吵嚷嚷的人群，沉声喝道：“让开！”赤雪城的人，哪有什么好脾气的。听到如此不客气的声音当下就有几个人眉头一竖，回过头来就要喝骂。但是一看到身后是这两个人，顿时变了脸色，低头退向一旁。

    几人的动作落在其他人眼中，更多人转过头来，然后同样地低头退向一旁。其中有那新入城的人并不认识他们，见到前辈们如此便也跟着退开；自然也有自认不凡的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依旧站在原处一动不动。

    眼见人群让出一条路来，却被这个人挡住了视线。鬼面怒火上升，快步上前，也不客气，一手一个将他们提起摔到一旁：“滚！”摔开最后一个挡路的人，鬼面一抬头，顿时浑身剧震，似要上前却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

    而洛虎婷，正好一眼瞧见巷内情形。只见窄巷之中，痛苦龙静静地躺卧在地，鲜血早已将身下残存的白雪染红。“阿……”洛虎婷犹如五雷轰顶，眼前一阵阵发黑，想要上前却双腿一软跌倒在地。她也顾不得站起，就这么跌跌撞撞半爬半走地朝痛苦龙冲去。

    “嗤——”围观众人都是第一次见到洛虎婷如此狼狈，有人不由嗤笑一声，正落入鬼面耳中。鬼面牙关紧咬，与痛苦龙交换而来的尽杀迸射出一道金光。发出嗤笑之人笑容还挂在脸上，人头已然落地。众人骇然，齐齐向后退去，不少人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耳边又听到鬼面冰冷的声音：“滚！”众人哪里还敢停留，一哄而散。

    洛虎婷并未察觉周围变化，眼中只有不远处躺在地上的身影。“阿龙……阿龙……”一声一声，一步一步，仿佛无尽的路终于走完。躺在地上的人神态安详，嘴角甚至还有一丝笑意，一如刚才所见的幻影。

    “阿龙，”没有撕心裂肺之声，洛虎婷眼泪无声滴落，她俯下身，紧紧贴着他的脸颊，“阿龙，不要，不要睡在这里，这里这么冷……”温柔呢喃，却再也暖不了冰凉的身躯。“啊——”一旁的鬼面蓦地仰天长啸，有如鬼哭。

    不远处的酒家，二楼，正可以俯瞰离人巷的窗子边。月铠端起一杯酒正要去喝，长啸之声传来。“好浓重的杀意！”陪坐一旁的独木青龙不由动容起身，索隐玉也微微皱起了眉。

    月铠却微眯着眼，举杯一饮而尽，似是极为享受这伴着凄厉啸声的美酒。索隐玉见了，心中一沉：爱，恨，转换竟能如此极端么！

    赤身教，江仲一安排的四方人手中，只有开山教的丁五与五虎联的嘶风虎所守方向有一道青光疾掠而来。“来了！”嘶风虎激动之下，从藏身之处一跃而出。但是他还未站定身形，青光已急掠而过，带动的劲风刀一般扫过嘶风虎的躯体。“噗——”血光四溅中，嘶风虎身躯爆碎。

    暗处正要跃出的丁五顿时傻了，嘶风虎的残尸落到身旁，阵阵血腥味直扑鼻端，让他忍不住呕吐起来。青色光华远去，带动的劲风也渐渐消散，丁五这才敢从暗处走出，跌跌撞撞地往江仲一一行所在的山坡跑去。

    山坡之上，若叶早已飞书一封将黑渊那边的情况说明，江仲一正要撤回四方八人，就见东面的丁五狼狈而来。“怎么回事？”嘶风虎呢？”江仲一急忙问道。丁五喘了口气，说道：“一道青光朝我们那边冲去，嘶风虎去挡，被青光所杀。我身法不及嘶风虎的快，冲出之时，青光已经不见了。”

    “什么？”“青光？”五虎联之人闻言大怒，叫嚷着“誓报此仇！”江仲一止住混乱，道：“嘶风虎不幸牺牲，此仇必报！众人暂且忍耐，看其他几处有没有动静。”不一会儿其他三个方向的人陆续回来，却并未见到若叶书符中所言的五色光华。

    五虎联为首之人道：“江先生，既有线索，何不推演一下？”江仲一也感到那股若有若无的压力已经消失，当下点头答应，闭目盘坐。片刻之后睁开眼来，五虎联众人急忙问道：“江先生，怎么样？”

    江仲一道：“天数难测，吾勉强窥之。数曰：‘东方青龙，句芒，木之祖。’”“东方青龙，句芒，木之祖……什么意思啊？”众人疑惑不解。江仲一道：“天数如此，我也不解其意。”

    一直沉默不语的断指埋名忽然开口：“‘东方青龙’，不言而明，乃是指东方。这也与丁五和嘶风虎在东面见到青光相吻合。而‘句芒，木之祖’，则可能是那人的身份。或许是木家之祖，或许是什么带有‘木’字的教派的祖师。”

    “青木圣教教祖句芒天干？”人群之中立刻有人开口，旋即又自己否定，“这怎么可能。青木圣教正派名门，句芒天干更是传说中的人物。不可能，不可能！”江仲一说道：“不过既然有线索，不妨着手调查。待若叶他们回来在详加计议吧！”

    无定乡，围绕小村的黑雾之中，河边骨身上忽然现出忽明忽暗的光来。不知名的风也凭空吹出，搅动雾气。“这是……风灾？”山鬼一惊，慌忙收回所化之影，闪身躲到一旁。风灾所向，灵碎智消，山鬼可不想去触这个霉头。

    一丝丝的风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形成一股股原地打转的旋风，将河边骨周围的雾气吹散。山鬼看得清楚，河边骨本来化出的无形无质的躯体，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具白骨骷髅，一件破旧的黑袍罩在身上。

    风愈急，开始有一丝丝的风逸出，打着旋儿吹过河边骨的白骨之躯，发出一阵阵哨音。而每有一丝风吹过，白骨之躯便多一分光芒，到最后犹如夜光白玉，明亮得刺目。山鬼不由眯起了眼。

    倏然，一股旋风发出啸音，率先冲向河边骨。随即，其余旋风接踵而至。但风虽狂猛，却一片树叶一粒沙尘也不曾带起。山鬼有些紧张地握紧了拳头，刚刚化出白骨之躯就要硬抗风灾，难道功亏一篑？

    然而，一阵阵风往复吹过白骨之躯，啸音却渐渐停息。山鬼正在疑惑，刺目的白光淡了下来，现出河边骨的躯体。山鬼蓦地睁大了双眼，只见那白骨之躯竟在风中一分分地长出血rou来！不过片刻，白骨之躯不再，取而代之的已是人的血rou之躯。

    “《自然道法》果真如此神奇么？”山鬼喃喃道。忽然眼前一黑，已被人从身后捂住了眼睛：“再看就该长针眼了！”山鬼一怔，随即笑着靠在身后之人怀里：“要长针眼早就长了，还用等到现在？”

    “什么意思？”身后之人一阵紧张。“哈哈，”山鬼轻笑，“你忘记了？死狡童！”身后狡童一笑，心中恍然，凑到山鬼耳边，低声道：“虽然被你骂了，但也值了。”

    原来狡童未成为武首之前，最喜欢在小山的瀑布下冲凉；而山鬼也因为那里安静，时常偷偷跑过去沐浴。终于有一天，正冲得高兴的狡童被偷跑去沐浴的山鬼撞了个正着。当时二人还只是知道对方而已，并没有什么交情。但从那以后，狡童便死缠烂打，终于抱得美人归。

    山鬼也想起旧事，羞涩一笑。忽然又想起什么，脸色一变：“你怎么会来的？”狡童道：“想你了呗！”山鬼脸一红，掐了他一下：“说实话！”狡童正色道：“好吧。其实是时间到了，我才来的！”话音落，一声惊呼响起：“山鬼，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