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 红尘丹心 照破山河万朵
长安,斑驳的城墙下,风沙侵染万千历史烟痕,曾经铭刻多少马蹄声声,刀光剑影,还有送别的杯酒与长歌。 汉军在与匈奴人的作战首战失利的消息,终于传扬开来,在刚刚灾情过后已经平定下来的民众当,重新引起了恐慌。 匈奴人的威胁,在印象,也不过淡漠了四五年的时间而已。难道从今天开始,又要重新面临战争的烽火了? 不过这种担心并没有持续太久,马迅速的消失了。因为,朝廷的行动,给了所有人巨大的信心。 皇帝陛下亲授虎符与尚书令元召,命其调集兵马出征支援,与匈奴誓死决战。今日要启程了。 长安城倾城而动,无数的人走出家‘门’,不为别的,只是为了送自己一次发自内心的致敬! 这一天,有一个为天下普通民众做过很多事的年轻人,他将要迎来每一个人一生都会经历的终身大事。‘春’风十里,红纱披挂,山海为聘,日月为期。 这一天,有一个身穿汉家衣冠的臣子,他将要挽权柄在手,重新跃马执刀,此去千里,‘荡’寇鏖兵,金鼓鸣动。 这一天,有两个身份不同的倾国红颜将要同时入得他的府‘门’,从此栉风沐雨,休戚与共。 这一天,家国大事同时一肩挑起,名叫元召的男子,自二十一岁的年纪,开始更加辉煌的传! 朱雀‘门’外,万众瞩目之,一身盛装的卫皇后放开了‘女’儿的手,眼含泪,看着素汐拜别之后,一步一步的离开身边,在一群‘侍’‘女’的簇拥向前走去。她偎依在皇帝手臂间,欣慰的神情带着点点哀伤,在这一刻,他们也只不过是普通的世间父母,看着长大的‘女’儿终于离去,奔向自己的幸福,背影依稀,不再回头。 而另一边的路口,从南城梵雪楼送亲来的队伍,也停了下来。同样是一身大红嫁妆的梵雪楼大小姐,在一双长得一模一样的姐妹‘花’陪伴下,也同样离开母亲苏红云的手臂,走向那个注定陪伴终生的人,去赴一场生命最重要的繁‘花’之约。 苏红云自从次受重伤之后,虽然经过元召换血相救,但终究身体大不如从前。现在梵雪楼的众多产业,她早已经很少亲自过问。她前半生带着灵芝辗转逃亡,受尽了惊吓苦楚,心最大的愿望,恐怕是能寻得一处安稳之所,好好的让自己这唯一的‘女’儿活下去。 此刻,她在从青郊外特意赶来观礼的卓君陪同下,亲眼看着自己那长大‘成’人的‘女’儿越来越走近被她视若亲子的元召,眼的泪水终于再也忍不住,滚滚而下打湿衣衫。 卓君也同样感慨,不管是灵芝还是元召,从他们第一次在青郊外酒楼相见开始,她一直见证着他们的成长,直到今天,终于修成正果,怎不令人‘激’动万分呢! 朱雀‘门’外的广场很大,大到足以容纳几千人。长安附近三县曾经受过元召恩惠的百姓来了很多。他们没有什么可以相送,只是眼的善意和心底满满的祝福,足以表达任何感情。 朝素来‘交’好的大臣,包括窦婴、姚尚等已经归隐的老臣,郡县诸侯派来的道贺者,以及南北各地身聚长安的大商豪‘门’之家……从这些观礼者的脸可以看得出,祝贺出自内心。 元召在这世间没有亲人。暂时充当他长辈的人便是窦婴和董仲舒,他们都是德高望重的老人,无论与公与‘私’,都足以担当此事。而大礼全程策划和准备者,是主父偃。 元召静静地站在那里,他终于换了锦绣织的礼服,发丝如同墨染,白‘玉’冠高高束起,显得很是‘精’神。他嘴角带着世间男子最温暖的笑意,看着从两个方向一起走来的‘女’子,一个俏丽若三‘春’夭夭之桃,一个清素如九秋之淡菊。他伸出两只手,分别牵住了两人袖间大红的囍绶带。 汉时长安,魏巍宫阙,脚下的土地,还是千年后的轮回,眼前所见,当是华夏的雄风。即便他历尽千帆,生命从虚无归来,到得此刻,却是豪情又似柔情。 钟鸣鼓乐声响起,大汉的乐章,简洁干脆而振奋人心,即便是喜乐,也没有那些靡靡之音。奏出的,是旷达坚贞和绵远深沉。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嘉礼初成,良缘遂缔。情敦鹣鲽,愿相敬之如宾;祥叶螽麟,定克昌于厥后。同心同德,宜室宜家。永结鸾俦,共盟鸳蝶……。” 在赞礼官高声的‘吟’诵,以天地为见证,以父母为致礼,以夫妻结同心。在这万人目光,简洁而又隆重的大礼遂成,从此以后,她和她便是他的小娘子,他成了她们的大丈夫。 很怪,在这样的情形下,一直以来都非常温婉腼腆的素汐公主竟然没有感到一点儿紧张,也没有感到一点儿的羞涩。她抬起头时,看到灵芝的眼也是同样的坚定。有些话根本不必说出来,早默契于心,此生不渝。 自从元召拉住了她们的手,彼此心此明白,以后的生命里,他们便成了一个共同体。欢心如蜜共品尝,风雨来时一起扛。 “元郎,你……这要去了吗?” 素汐公主美得不可方物,她终究没有灵芝的沉静,眼角撇过广场一旁等待的军将士和他的战马时,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嗯,一刻钟之后,我要出发了。一会儿陛下会派羽林军护送你们回府。好好在家……等我回来!” “可是,我们还没有……。” 素汐的眼圈儿忽然有些红了起来,不过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灵芝已经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轻轻的摇了摇头。她虽然心是同样的感受,但她不希望在元召踏枪林箭雨的战场之前,再让他有任何一丝放心不下的地方。 素汐公主忍住酸楚,恢复笑靥如故。是啊!灵芝姐眼神传递的意思,她何尝不明白呢?她们的夫君,不是这世间平凡的男子,他不仅是她们的英雄,更是天下人的英雄,是这片大地将来的守护者! 三拜之后,入‘洞’房享受爱情的甜蜜,固然是令人想往。然而当此前线危难之际,自己的夫君身担天下重责,自然义不容辞。儿‘女’情长暂放一边,家国大义舍他其谁! “灵芝,素汐,一切尽可放心,你们的夫君,虽千军万马,也无人可以伤得!” “那……我们送你出城吧!好不好?” 元召轻轻点了点头,却不忍心拒绝她们的这个要求。他转向未央宫‘门’时,皇帝刘彻对他郑重的点了点头,一切大略早已商定,无需再多言,只待马疾行。 锦绣衣冠的男子转身缓步而行,牵着两个盛装‘女’子的手,走向那辆披着红装绶带的马车。在这一刻,无数人的目光追随。这位刚刚举行完婚礼的年轻侯爷,马要奔赴战场,与匈奴人作战,这个消息,早已经人人得知。 驾车的羽林军‘侍’卫让开了位置,元召亲自驾驭着两匹骏马拉着的马车,载着他的两位小娘子,驰向长安西城‘门’的方向。 紧跟在他后面盔甲在身的将军是李敢,他这次终于得到了机会,奉命作为六千大汉骑兵副将军追随元召出征。意气风发,策马相随。 朱雀大街的人群也自动的在后面跟随着马车的方向,为将军和他的红颜送这一程。一路汇聚的人越来越多,不过大家没有一点儿拥挤嘈杂,只是在后面默默的跟随。这让唯恐出现什么‘乱’子而一直十分紧张的长安令李蕴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目光看着从眼前驰过去的马车和那面神态从容的侯爷,他心除了崇敬还是崇敬。 西城安定‘门’外,马车终于停住。元召脱去锦绣礼服,披甲罩袍、飞身马,最后回头看一眼时,千言万语,尽在这一回眸间! 马蹄踏起城外大道的烟尘,百十名护军将校簇拥着他们的主将,如同卷起的旋风,疾驰而去。 大风起,一川风絮,满城离索。长安厚重的城墙,有红妆丽人遥目痴痴远望,心都是满满对平安的祈祷和祝愿! 远处兵马汇集,尽皆细柳营骑兵‘精’锐。六千人马听说这次他们的主将是长乐侯元召本人,根本不用什么战前鼓动,早气势峥嵘,恨不得马临阵厮杀了。 及至看清楚从长安方向来的将军果然是他时,所有排好阵列的汉军将士不由自主以手抚‘胸’,一起用刀柄敲响了马鞍,用这种军最简单又最热烈的形式,衷心欢迎他的到来。 元召纵马直行,穿过阵列时,挥手之间,只大喝一句“唯吾大汉万胜!诸君努力,建功立业,只在此行!” 也只此一句而已,热血点燃,千万声相和。大军如长龙,飒踏而去。 他们行程的起点,是长乐塬临渭河码头。从那里登数艘新式大船之后,溯游而,过汉水入大江,以这条最简便的路线,直入西域高原,然后再从那里,转入赤火军征战过的路线。 而同一时刻,西域风沙,大汉赤火军终于遇到了他们此行的劲敌,西羌白马藤甲兵,汉刀与长枪之间的生死较量,即将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