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针刑
听到玄阴门这三个字的时候,阎老三的表情是僵硬的,他看着我,问我到底为什么要提及玄阴门,而我,到底是谁。 我摇了摇头,告诉阎老三,他只需要将这当年玄阴门为什么会在东市迅速崛起的前因后果告诉我就好了,没有必要知道我是谁。 阎老三听了我的话,当即威胁我说知不知道得罪了他,他可以让我横着走出东市。 我笑了笑,道:“阎三爷的名号在东市谁不知道,只不过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你觉得许冲会放过你?” 其实刚刚看到阎老三在许冲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我就知道我们那一出戏一定会成功,因为阎老三本就是这样一个势力的人,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当年能为了五毛钱打我一顿,今天,也能为了几百万,而放弃所有,包括他心里那些平时根本不可能和任何人提及的秘密。 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牵着鼻子走,阎老三此时的脸色当然不会好看,但他又无可奈何,他想要和许家合作,就必须先得和我合作。 紧接着,阎老三叹了口气,摇头说道:“玄阴门是三十年之前突然崛起的一个教派,他们的主事人叫玄阴真人,他自称已经三百六十三岁了,可从外表上看去,他不过就是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伙,刚开始的时候没有人相信他有真本领,直到他将一个死了四五十年的人复活,在整个东市,才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我眉目一皱:“复活?" 阎老三点了点头,说的确是复活,那个被复活的人叫做张鹤,是在38年打鬼子的时候被鬼子的炮弹炸死的,这个张鹤在死前也算是一个名门大户,所以留下了照片,而他复活张鹤时,还将张鹤的亲人叫到现场,当张鹤复活之后,其中一个自称张鹤的小儿子直接激动到晕了过去。 我不相信鬼神之说,更不相信一个人在死了四五十年之后,居然还会因人施法而突然复活,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 阎老三说,被复活的不只是张鹤一个人,也有一年之前因交通事故死亡的,也有几天之前病逝的,只要那些家属给的起钱,并拉一个人作为玄阴门的帮众,这个玄阴真人就会帮忙将其复活。 我看着阎老三,问道:“那这些人呢?现在都还活着?” 后者讥讽的笑了笑,摇头说道:“没有,他们普遍都在复活的第二个小时又倒了下去,玄阴真人说,那是他的功力还不够,所以需要更多的教众来帮助他,久而久之,玄阴门能让死人复活的消息传遍东市,而这玄阴门,也因此,活动了数十年,可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入了玄阴门的人,都会多多少少出点什么事情,比如说因说谎而遭到针刑,比如说,因想救赎自己的罪孽,当众*,还有的人说玄阴真人是神仙,按照玄阴真人的指示,他可以帮助他飞身成仙,但他父母的罪孽太深,如能亲手毁了他周边的罪孽,玄阴真人就能帮他飞升。” “你信了?”我狐疑的问道。 他叹了口气,说他没有办法不相信,因为他的父亲,也在他面前死而复生了,这种事情,只要不发生在自己身上,他永远都不会相信这是真的,但一旦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不由得他信还是不信,当时他想的很简单,只要父亲能够复活,哪怕就只有一个小时也可以,当父亲真的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彻底相信了,玄阴真人没有骗人,他真的有法术。 “他告诉我们,他来自天上,是地藏菩萨的转世,因在冥界呆了数百万年,他和冥界的关系一向交好,所以才能让逝者复生,而他可以保证,帮助入了玄阴门的教众拥有不死之生,但极个别,是他挑选中的门人,得和他羽化成仙。” 阎老三讲的及其认真,而我听到一半,却噗嗤的笑了出来。 因为我外婆在生前笃信佛教,每天除了在佛堂里面念经之外,还曾抱着我说过地藏王的故事。 我记得外婆曾和我说过,地藏王曾立下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谏言,怎么到了玄阴真人这里,就要羽化成仙了呢?他不是佛吗?而且到现在每天都在死人,地狱估计都给挤满了,还什么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当然,我这并不是对地藏王菩萨的不敬,只是在那些装神弄鬼的神棍面前,我是真的忍不住揭穿他们的嘴脸。 “玄阴真人呢?现在还在?”我问了一个自己都想吐槽我自己的问题,既然在二十年之前,玄阴门被警方剿灭,那那个自称玄阴门教主的男人,不是蹲在监狱里吃牢饭,就应该刑满释放回归本我了吧? 可当阎老三再次开口时,我却愣了一下。 他告诉我,玄阴真人在二十年之前,警方前来剿灭玄阴门时,就已经*死亡了,他在死之前还告诫教众,谁若背叛玄阴门,他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们。 紧接着,阎老三告诉我,玄阴门内其实并没有什么规矩,除了不能随便退门之外,另外一项大忌就是不能说谎,特别是不能读真人说谎,他见过对真人说谎的人,被架在烤炉上实以针刑。 “针刑?”我眉目微皱,继续问道。 阎老三点了点头,说针刑就是将一块手掌大的吸铁石放在施刑罚者的脖颈后方,而后者再在他的口腔内放置几十根到几百根不等的绣花针,当磁铁贴近死者的后脖颈处时,那些绣花针就像是子弹一样,迅猛的射入施刑者的喉管内,从而导致施刑者痛不欲生,却又不能马上死去。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左手微握拳,脑中不断闪过萧封的死亡状态。 他……该不会也是被人用了针刑吧? 在萧封这个案件中,困扰我的一直都是那些绣花针是怎么跑到他喉管里面去的,要说是他自己吞的,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但要说是凶手一根又一根的塞入的,那么萧封的颧骨应该是断裂的才对,因为不管是男是女,都不能将整个手塞入某个人的口腔内,更何况还是喉管内? 今儿个被阎老三这么一说,我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这种刑罚。 如果说凶手曾是玄阴门的教众,那么这种刑罚对于她来说也是见怪不怪的了,利用这种刑罚去杀人,对于我们来说是毛骨悚然的,但对于她来说,却像是家常便饭一样的简单。 想到这里,我抬头问道:“如果说,信奉玄阴门的人,信奉了其他信仰,会怎么办?” 阎老三想也没想,当即就笑着说道:“还能怎么样?结局正反都是死,信仰玄阴门的同时还信奉了其他的信仰,这无异于是欺骗真人,你觉得他会是什么下场?” 错了,一切都错了,我之前推测的所有东西,都是错的。 萧封并不是因为开口说了谎,才惨遭杀戮,我记得萧封是信仰基督教的,而凶将萧封的死亡现场设置在基督教堂内,就是想要告诉萧封,就算他在基督面前被杀戮,他的基督,也救不了他。 玄阴门……它……真的死灰复燃了么? 而当年那一场灭门惨案,难道,也是玄阴门搞得鬼? 我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感觉,我觉得,萧封的死,和我爸没有任何关系。 如果凶手是为了隐藏我爸的线索而杀死萧封的,那么她在现场的带走我爸的身份证就好了啊,为什么还要将线索留下来让我们查探? 二十年前,玄阴门被警方剿灭,同时,东市又发生了一场灭门惨案,而我可能是那一场没门惨案中唯一的幸存者,还有,我爸也在同时失踪。 这个时间点,会不会太巧合了一点儿?如果不是巧合,那么这些发生在二十年之前的事件其中又有什么关联? 我饶有所思的看着阎老三,随后点了点头,说如果最近有什么玄阴门的新动向,可以直接联系我,当然,如果没有,那是最好的。 而就在我准备起身开门时,阎老三突然抬起了脑袋,问道:“玄阴门,又回来了?” 他的眼神略带闪烁,看上去,他似乎很怕玄阴门再次卷土重来一样,当然,我也知道他在怕什么,二十年之前,要不是警方围剿玄阴门,他也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摆脱这邪教,但如果现在玄阴门又回来的话,他们第一件会做的事情,就是召集以前所有玄阴门的教徒,再次创建他们所谓的玄阴门。 如果是这样的话,在阎老三面前摆放着的,不是一条通往监狱的道路,就是一条通往太平间的道路。 因为他毫无保留的将他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我,面对一个外人,将教内的事情全盘脱出,是个有脑子的人,都会猜到,他们会怎么对待阎老三。 我转身看着阎老三那一双恐惧的眼神,低声说道:“可能吧,有重新崛起的迹象。” 说完这句话,我转身就走出了这间房门,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到访,竟然会成为阎老三的催命符。 就在第二天,我和许冲正准备去他家吃饭的时候,在车上,许冲告诉我,阎老三在昨天晚上九点多的时候,被他那个在酒吧做招待的小情人发现死在了古董店二楼的包厢内,因阎老三在外面欠债累累,而且死亡方式又是上吊,所以警方初步认定阎老三是自杀的。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特别惊讶,因为昨天我还和阎老三在那个包厢内讨论有关于玄阴门的事情,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他就直接死在了包厢里面? 虽说阎老三在外负债累累,可看他昨天的态度,应该是寄希望于和许冲父亲的那个项目,他想要赚钱还债,可为什么突然会自杀? 不,不可能会是自杀,按照阎老三的举动,昨天我们在见到他时,他完全没有自杀的倾向。 所以,阎老三极有可能,是被他杀的。 这时,许冲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想什么呢?像他这种人,外面的仇家多的数不胜数,死了,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缓缓的点了点头,带着对阎老三死亡的疑惑,跟许冲两人直接就跨进了他们家的别墅。 这一跨进许冲家,我深深地感受到了穷人和富人之间的差距。 这里的房产是全东市最贵的,但许冲他那暴发户老爹却愣是买下了并排的两套别墅,而后打通,以至于我跟着许冲走进去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巨大的大厅,而这大厅的上方,则悬挂着一个用貔貅为莫子做成的吊灯,他家整个大厅内,色调都是明黄色的,按照许冲的话来说,他爹迷信,因为金子是黄色的,所以,他就把家里所有的灯,都弄成了黄色。 一想起他那小时候追着我问我妈去向的暴发户老爹,我就头疼,而就在我和许冲走进大厅的那一刻,一个身高大约在一米七三左右的男人,围着一件黄色的围兜,手上还拿着一个锅铲的从厨房内走了出来。 “哟哟哟哟哟,这是谁啊,这不是我干儿子么,小怵,小怵,你快来,我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哦对了,你妈呢?你妈这次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果不其然,都已经五年过去了,他老爹还是改不了叽叽喳喳的性格,而且和往常一样,一见到我,就问我妈在哪儿。 我特么真是日了狗的心都有了,虽然在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就到了这里,我满脑子都是唐僧在孙悟空旁边念经的场景。 “叔叔,真的不用,我和许冲就是来看看您,这不,都已经五年不见了,所以想着这次回来,来看看您,您最近怎么样?身体都还行吧?”我见这货又要开口念叨,当即反守为攻,拉着他就在我旁边坐了下来。 可谁知道,我这一句叔叔刚叫出口,他直接就用他那双沾着油腥的手盖住了我的天灵盖,佯装生气的说道:“我说小怵,怎么又叫叔叔了?叫干爹,你说,你这次回来之前也不知道跟干爹打个招呼,干爹也没有什么见面礼送你,这样吧,小冲大学毕业之后我给了他第一桶金,那么我也给你第一桶金,小冲,上楼点五百万,给小怵。” “啥……啥玩意儿?我说老爹,我还是不是你亲儿子了?你那个时候可只给了我三十万啊。”听到这一句话的许冲气的差点儿没从沙发上跳起来,当即怒气冲天的对着自己老爹说道。 他老爹面色一怔,立马瞪大了双眼,说道:“小怵能跟你一样吗?你考个大学我丢进去多少钱?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还跟我这来吆五喝六的,这几年你花的钱,你的哪一辆跑车不是我给你买的?小怵在外面漂泊,工作,我一分钱都没给过,怎么,现在给他钱你就跳起来了?还兄弟,我跟你说的话你都吃了?” 我的嘴角一抽,随后连忙将他拉在一旁,说道:“叔叔,我现在是警察,这账户突然多了五百万算是怎么回事,这些钱啊,我不要,今天来,就是想要和您叙叙旧。” “那这样吧,这些钱先放在我这里,等你哪一天需要了,我哪一天再让许冲给你送过去。” 我点了点头,默不作声,只是瞥眼看着许冲让他不要再跟他爹对着干了,没啥好处。 我们吃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了,距离那个恶魔所说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而当许冲他爹把菜端上来时,我整个人都是愣住的,因为光是搬菜,我们三个人就搬了五六分钟。 是的,这个男人整整做了三十六个菜,哪怕我每个菜夹一口,恐怕也都能吃饱了。 “来,小怵,尝尝叔叔的手艺,有没有退步。”许冲他爹一个劲的在我碗里夹菜,从而导致我整个碗里都是肉啊,蔬菜啊,如果不是许冲他爹,我甚至都不敢相信就光菜,能在碗里叠的那么高。 “爸,我跟你说个事儿,阎老三昨天晚上死了。”许冲一边拿着碗,一边将一根青菜直送入自己的嘴巴里。 他爸微微一愣,立马放下了碗筷,皱眉问道:“阎王死了?怎么死的?” “听说是外面欠债,上吊自杀的。”许冲继续说道。 听到这句话,他马上疑惑的说道:“不可能啊,昨天早上他还跟我讨论那块地皮竞标的事情,怎么晚上就死了?欠债?他的钱都是问我借的,我又没问他要,怎么可能因为欠债死的?” 我微微一愣,但却没有说话,听着许冲和他爹的对话,当即就确定,阎老三的死,并没有这么简单。 “滴滴滴滴” 就在我们吃饭之际,苏眠一个电话突然打来,我看了他们父子一眼,而后礼貌的说我去接个电话,就去了一旁。 “方怵,今天我不回去了,我在东市有个闺蜜,刚刚碰到的,所以想聊聊天,明天回去的时候我再打你电话吧。” “不回来了?那这样吧,你一个小姑娘在外面也不安全,你把你闺蜜的住址发给我,明天我去接你。” 按道理来说,苏眠的私事我不方便管,但她是跟着我出来的,我有责任把她安全带回,再者说,我总觉得苏眠这次跟着我回来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所以有备无患,要个地址也好。 “好,我一会儿短信发给你。” “那你……” “嘟嘟嘟嘟……” 我刚让她手机二十四小时开着,她愣是直接就将电话给挂了。 我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摇了摇头,也没想太多,直接就又回到了饭桌之上。 可我却怎么都想不到,苏眠这个决定,竟会给自己惹来这么大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