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不遭人妒是庸才
有人说：等待是节省时间的最好办法，龙志现在才深刻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因为等待的时候，时间就像刻意与你作对一样，慢地令人不敢相信，甚至难以接受。 龙志度日如年般地终于熬到午休时间，心情烦躁的他离开教室，希望到户外走走，借此舒缓一下杂乱的心情。谁知老天不帮忙，他刚走出教室门口不到十米远的地方，便被班长叫住，告诉他朱校长找他有急事。龙志唉声叹气地点点头，拖着重逾千斤的双腿，一步一挪地向校长室走去。 “报告！”龙志在门外喊道。 “请进。”朱应雄应声答道。龙志推门进入后，朱应雄很友善地将龙志让到自己身边的沙发上坐下。 龙志是头一次进入校长室，还坐在校长边上，虽然他今时今日已经武功大进，可是在比武场之外的他对陌生人依然有些胆怯、木讷。他拘束地坐在沙发上，小心谨慎地问道：“校长，您找我有什么事情？” 朱应雄呵呵一笑，没有直接回答龙志的问题，而是非常关心地说道：“龙志，你的伤好些了吗？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话，可以先在家里养好伤再来。千万不要小看它们，若是处理不当，留下什么隐患就不好了嘛。” 龙志赶忙起身回答：“谢谢校长关心，我的伤没什么大碍了，完全可以到校上学。” 朱应雄笑道：“来来来，坐下说话。不要这么紧张，我们就像朋友一样聊聊天，完全没必要有心理负担，知道吗？” 龙志点头说：“知道。” 朱应雄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平声道：“龙志，因为你和儒云的比试纯属私人决斗，而大会又不能公然鼓励你们这种做法，所以，昨天十分仓促地结束了比赛，也没有对你大败十名高手加以表彰，我们这么做主要就是想尽量避免你们的私斗对观众产生负面影响。” 龙志恭敬地说道：“都是我做事太鲁莽，给您平添这么多的麻烦，真是不好意思。” 朱应雄潇洒地摆摆手，说：“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我还一直担心你思想上有包袱，所以今天特地叫学生们为你准备了一个小型欢迎会，你觉得怎样？” 龙志说道：“我很喜欢，谢谢校长关心。” 朱应雄笑道：“你为我们学校挽回声誉，这是应该的。不过，龙志……有一件事情我想问问你。” 龙志连忙答道：“校长请说。” 朱应雄习惯性地点起一只香烟，说道：“你加入国术组有多长时间？” 龙志说：“就是这两个星期的事情，算上今天刚好十五天。” 朱应雄微微颔首道：“嗯……那你在场上使用的武功都是在这十五天里学会的喽？” 龙志为人忠厚老实，不善说谎：“其实，我只是在一边看他们练拳的时候，跟着比划比划。” 朱应雄说：“很诚实。看到你能够在一场比赛的时间里，将儒云的独门武功模仿地惟妙惟肖，就知道在国术组根本没有人教过你什么。”朱应雄的口气已经十分明显，龙志也明白他所言非虚，但是国术组的人对他始终很好，所以当听到这番话的时候，他只是默不作声地低头端坐，没有说过半个字。 朱应雄见龙志并没有搭话，索性把一切全都挑明：“龙志，学校准备资助你所在的武术小组一笔费用，用以改善你们的训练条件。但是，你也知道：整个国术组只有你一人出类拔萃，其余的人都是资质平庸的普通人。就像那个尚四方，武术世家出身，习武十余年，却仍敌不过区区一个儒云。反观空手道组就完全不同，首先：他们近两年来一直接受最良好的训练，功夫底子很好；其次：空手道见效快，用起来也很酷，凭你的武学天赋，几天之内就可以掌握其中诀窍。你认为这个提议如何？”朱应雄虽然表面上是在征求龙志的意见，其实是在逼他立刻表态。 龙志虽然忠厚老实，可并不代表愚蠢，故作沉思的他正悄悄地用脑波与大脑深处的嬴政交换意见。 “小鬼，朱应雄的目的绝不仅仅是区区的小钱。”嬴政提醒道。 龙志说：“这个当然，我认为他主要是害怕国术组有了我和那笔钱之后，会赶超他儿子的空手道组，到时他的面子也挂不住。而且如果我现在加入空手道组的话，以后他大可将所有的功劳都记在自家人的身上。虽说这点虚名我并不希罕，可是白白便宜那个朱七，我说什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嬴政点头说道：“但他始终是校长，你现在没必要惹恼他，先将此事拖一拖，争取时间考虑对策。” 龙志接受嬴政的建议，抬头对朱应雄说：“校长，虽然国术组的总体实力比不上空手道组，但他们所有的人都对我非常好，这件事情……我很难这么快做决定，可否给我几天时间考虑一下？” 朱应雄知道心急不成事，所以欣然答应道：“好吧，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过几天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龙志起身告别之时，多嘴问道：“校长，不知学校这笔资助大约有多少？” 朱应雄笑笑说：“每月两千，五年之内不变。” 龙志听后，脑袋差点儿撞到门框上，对于高中生的兴趣小组，每月两千的活动经费已是天文数字，龙志心中暗自发怵：“每月两千的拨款跟着我走！这下可是不得安宁啦！” 下课铃一响，龙志飞似的第一个冲出教室，直奔国术组的集合地而去。“真是倒霉，偏偏今天班主任要求全班为我庆祝，一直折腾了半个多小时，尚大哥他们一定已经做完了体能训练，开始互相拆招的练习。”龙志边跑边想。 一路狂奔，终于赶到国术组的训练教室，这个教室虽然只比普通的教室大一倍，但对于不到十个人的国术组来说却已足够。龙志来不及敲门，直闯而入，嘴里连连告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今天有事迟到了，我保证绝对没有下次！”正在做对打练习的众人见到龙志冒冒失失地闯进来，全都停下手边的练习，将目光集中到站在教室中央的尚四方身上。尚四方的左肩由于昨天比赛时被儒云打伤，今天不宜进行剧烈的活动，所以他只是包着受伤的手臂，站在这里监督其他人训练。 尚四方看看龙志，神情冷淡地说道：“大家休息十分钟，然后继续训练。” 众人闻声，立刻全身放松下来，继而把龙志拉到身边，成合拢之势将其围在中央，纷纷说道：“龙志你昨天可真是厉害，虽然最后输给儒云有些可惜，但如果你状态十足的话，儒云又怎会是你的对手？” “说起来，你这个家伙真是狡猾，原来你的武功那么厉害，居然还装作一窍不通，对我们说什么内力、真气的，装傻充愣！” “你昨天伤地重不重？今天能坚持训练吗……”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问个没完，龙志终于等到张嘴的机会，只是简单地答道：“我和儒云的决斗非常公平，我知道即使在十足状态之下，也没有把握获胜。我很感谢大家对我的关心，我的伤没什么了，老虎也可以打死几只。”龙志一面应付众人的提问，一面四处张望碧小惠的行踪，在发现她今天没有到场的时候，禁不住向周围的人打听道：“碧小惠的伤势如何？怎么今天没有看到她来训练？” 一个国术组的男生，满脸坏笑地说：“难怪龙志昨天那么神勇，原来是‘怒发冲冠为红颜’呀？碧小惠可真是幸福，她的伤不重，在家休养几天就能痊愈，只是你的心……”话未说完，他身边有个人狠狠地踢了他一脚，猛向他使眼色，叫这个不分场合，胡说八道的家伙快点闭嘴，自己则慌忙岔开话题：“龙志，比赛前我们正式队员开会的时候，朱校长曾经说过：哪个武术小组在比赛中立下汗马功劳，就拨款给他们做活动经费。本来我们以为这只是校长借机奖励给自己儿子的，没想到最后被你来个‘海底捞月’，轻松搞定。你们猜这笔钱能有多少？” 就在人们估算奖金的时候，一直沉默无语的尚四方突然语代双关地说道：“你们问龙志就清楚了，今天中午我偶然看见他从校长室里出来，应该就是和校长谈奖金的事情。我说得对不对，龙志？” 龙志不知为何，有些心虚地低声说道：“奖金是每个月两千，五年之内不变。” “哇赛！一个月两千？”众人不约而同大叫道。 更有人说道：“这些活动经费对四十多人的空手道组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对于只有几个人的我们来说，却能做很多事情。比如说：添加训练器材；购买统一的服装；聘请老师上课……” 话头一开，大家立刻精神百倍，有人喊：“每天训练过后，可以去好好大吃一顿啦。”有人说：“可以组织野外露营活动，接近大自然。”甚至还有人喊道：“干脆每个人发点钱，作为奖励吧！” 正当众人热情高涨的时候，尚四方突然大吼一声：“都给我住嘴！这笔资助能不能给我们，还是未知之数，你们却在这里大呼小叫地分起钱来？成何体统！” 有人听尚四方如此一说，立刻问道：“尚四方，这不是学校事先讲好的吗？龙志是我们国术组的组员，拨款当然应该给我们国术组！难道朱校长想反悔不成？” 龙志被尚四方盯地浑身不自在，心中随即泛起一阵不祥的预感。果然，尚四方语气阴沉地说道：“不是学校反悔，而是龙志反悔！” 有心人马上听出尚四方的话中之意，立即问龙志：“你准备退出国术组，加入别的武术小组？朱校长找你谈话，一定是叫你加入空手道小组啦？” 龙志急忙辩解：“朱校长的确找过我，也提过加入空手道小组的事情，但是我并没有答应他。” “你无需在此惺惺作态，空手道组深得朱校长器重，远胜于呆在我们这个无人问津的国术组中。”尚四方突然喝道。 龙志见尚四方果然对他误会极深，连忙挤出人群走到他身边，压低说：“尚大哥，你千万不要误会。我绝没有想过退出国术组，而且我对碧小惠也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尚四方自昨日受伤之后，眼见碧小惠被儒云打倒在地，人事不省，不禁心痛如绞，暗暗悔恨自己学艺不精，未能保护师妹不被外人伤害。后来，龙志怒而出手，虽然扳回败局，但是也没有打败儒云。即使如此，尚四方仍然认为：自己竟不如一个刚刚加入国术组的毛头小子，这不仅令他颜面扫地，更是有损家族荣耀。尚四方由此在心中埋下了记恨的种子，每当他想起一年前还整日被人欺负的龙志，现在武功竟然凌驾于自己之上，这份惊世骇俗的武学天赋就会令他怒起心头，嫉妒不已。尚四方本想第二天到校之后，尽量避免与他接触，以免自己无法控制情绪，做出一些不智的举动，可是事情的发展通常都不近人意，就在今天，尚四方在校园里听到许多人都在谈论昨天的比赛，焦点自然锁定风光人物——龙志。 有两个人的对话更是让尚四方妒火中烧，不能自控。他们其中一人说：“龙志他天资聪颖，招式过目不忘，而且拳法威力丝毫不减，他呆在国术组真是浪费人才。” 另一人笑笑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龙志留在国术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的目的是接近碧小惠，并讨其欢心。” “不会吧，碧小惠不是和尚四方成双成对的吗？” “此一时，彼一时。尚四方怎能和龙志相提并论？原本还以为他有两下子，看过龙志才知道：他那些只能算是花拳绣腿的三脚猫功夫，根本不值一提。如果你是碧小惠，你也该知道选谁啦！”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之言，却被偶然路过的尚四方听在耳里，嫉意顿生。 原先，尚四方对龙志只是有些介怀，可是不知为何，一听见碧小惠的名字，他便方寸大乱，兼且想起龙志武功卓越，智比天高，嫉妒忿恨之情更是油然而生，几乎恨不得马上将他剥皮拆骨，五马分尸。 适才，龙志迟到之际，他努力克制自己，不让妒火发作，但没想到：有组员哪壶不开提哪壶，硬是将碧小惠牵扯进来，尚四方终于抑制不住，这才借机出言逼问。可是，尚四方也没有料到龙志早已明白他的心意，主动表明立场，这反倒让他有种被人拆穿心机的感觉，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答。 幸好，此时有人出言为龙志解释：“尚四方，我倒认为龙志不是那种人，如果他要加入空手道组，便不会急急忙忙地赶来这里了。” 尚四方正好顺坡下驴，沉声说道：“希望你把握住自己，知道什么才是你应该做的。”龙志明白尚四方话中之意，不想再火上浇油，连声称是退开，找一个角落独自开始练习。 正当龙志在运气吐呐之时，嬴政突然开口说话：“看来王小乐的预言并非毫无根据，小鬼你对人情世故了解太少，将来会吃亏的。” 龙志满不在乎地说道：“从小我就是被人欺负大的，还有什么受不了呢？” 嬴政冷哼一声说道：“人世间的很多痛苦你都没有经历过，那种感觉就像有把刀子在剜你的心，到那时，你会反过来希望能用rou体上的痛苦来减轻心灵上的创伤。” 龙志明白嬴政无意间想起自己的往事，因此有感而发：“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人最重要的是掌握现在。”他试图转移嬴政的注意力：“如果你有时间，还是帮我想想怎么向王小乐解释你的事情，我怕这样下去，瞒不了他几天。” 嬴政说：“王小乐的事情倒是小事，朕最担心的还是你体内那股异常凶暴的戾气，朕始终认为你的发飙、暴走一定和这股来历不明的内息有关。” 龙志说：“我一点也记不起发疯时候的情形，只是光凭王小乐的描述，我已经觉得非常可怕了，我真的担心有一天突然发作，会伤到周围无辜的人。” 嬴政说：“亏你现在还有心情去关心别人，你的情敌尚四方已经对你妒意极深，你还是想想如何应付他吧！” 龙志轻笑道：“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向尚大哥表明心迹，他一定会明白的。” 嬴政苦笑道：“你真是个善良的小鬼。你要记住：嫉妒心同仇恨一样，都是非常可怕的东西，因为一旦拥有它，人们就会变地失去理智，难以预料。何况，在国术组你已经是他的眼中钉、rou中刺，他怎么会轻易放过你呢？” 龙志不解道：“你的意思是：尚大哥除了因为碧小惠的事情，还在意我的武功，所以才会针对我？可是，他的武功也很厉害，只要苦练下去，同样能够变得很厉害，根本没必要嫉妒我呀？” 嬴政解释道：“每个人都有一项引以为豪的特长，如果在这个方面被人比下去的话，由此产生的嫉妒到底有多深，是你根本无法估计的。当嫉妒的对象出现之后，每个人都将面对两种选择，其一：想尽办法让自己变地和对手一样强，当然这是嫉妒的好处，可以激励你上进；但其二却是：不择手段地将对手变地和自己一样弱，也就是放弃自我提升，转而用不正当的手段去削弱对方。很遗憾，现在大多数人通常会选择后者。” 龙志明白嬴政的意思，应道：“这就是为什么世上只有少数人能成功，因为他们知道嫉妒应该是自己的动力，而非对手的阻力。” 嬴政见龙志领会极快，欣慰道：“凡事都有两面，最后只能看你如何选择。不过，有人嫉妒你始终是好事，正所谓：‘不遭人妒是庸才’，这说明你真的变强，变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