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疑云密布
自称“飞刀阿七”的一伙人逃跑之后，在龙志为周若夕包扎伤口的时候，勉强恢复常态的金毛首先将四名无辜女生遣散，并警告她们不要把今天的事情张扬出去，然后又叫手下们相互搀扶着，去黑风会自家的医生那里治伤。交代完一切之后，他才陪同龙志一起护送大小姐去中心医院。 “大小姐，你放心。我已经打电话通知鸟哥派人到前面的路口接应咱们。”金毛一边在前面领路，一边回头说道。 周若夕伏在龙志的背上，微微点头道：“好的。” 龙志突然问道：“金毛，你什么时候患上‘恐血症’的？” 金毛颓然道：“说起来有点丢人，不过既然被你和大小姐看见，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那是在三年前，有一次我和鸟哥奉命去做掉“饿犬帮”的丧狗，我们两帮人在丧狗开的屠宰场中大打出手。” 嬴政笑道：“地方选的挺合适！” 龙志心道：“在街上明目张胆地火拼，会被警察抓的。” 金毛听不见龙志的心声，因而继续道：“混战中有人不小心跌入正在运转的绞rou机，而我当时恰好站在它的对面，所以……”他顾忌到大小姐就在旁边，因此，没有把血腥的故事继续下去。 龙志追问道：“从那以后，你就开始恐惧血液？” 金毛道：“那一战之后，我受到豪哥的赏识，加上鸟哥极力推荐，被提升为三家歌厅的经理，砍人的事情也无需我再出手，所以，直到现在也没有露馅。” 周若夕好奇道：“可是平日里总会遇到流血事件的，更何况你的工作就是如此，怎么会没有被人发现呢？” 金毛回应道：“大小姐，你有所不知。一般的小伤口或是点滴鲜血对我也没有影响，只是我见不得大片的鲜血。” 周若夕恍然道：“刚才我的裙子和腿都被血燃红，所以你才会犯病的。” 金毛痛苦地讲道：“我也偷偷找过许多医生，但是都没能治好我这个奇怪的毛病。记得有一次，医生把装有一升鲜血的玻璃瓶放在我眼前，我没有犯病；可是只从里面取出三百毫升的血液撒在地上，我就全身发抖，动弹不得了。” 龙志好像对这些漠不关心，只是自言自语道：“没理由啊！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周若夕在他背后听得一清二楚，插嘴问道：“什么没理由啊？” 龙志一怔，继而否认道：“没什么，没什么。”接着他又问金毛：“你得‘恐血症’的事情，还有别人知道吗？” 金毛垂头丧气地说：“我堂堂一个**中人，患上这种丢人的怪病，难道还会到处去跟人说吗？当然是能瞒多久算多久，你和大小姐是唯一知道我有病的两个人。”说到这里，金毛用几乎哀求的语调对周若夕和龙志道：“大小姐，毛头，你们能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吗？千万不要说出去！” 龙志晓得一个混混怕血，那他在**上将会永远被人歧视、看不起，而被人蔑视的滋味他比任何人感触都深。因此，他首先表态道：“放心吧，今天的事情我决不会说出去。”金毛感激地看他一眼，又转向周若夕，眼神中充满期待。 若在平时，周若夕一定会大笑三声，然后说：“亏你还是个大男人，我一定要告诉帮中所有的人，你是个见到血都会发抖的胆小鬼！”可今天，她却想也不想地答应道：“好的，我也不说出去。” 连金毛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个刁蛮任性的大小姐会答应地如此爽快，他虽然十分好奇，不过还是放下心头大石，连连向二人道谢：“谢谢大小姐！谢谢毛头！”周若夕将俏脸轻轻靠在龙志的背上，感受着他温热的体温，心里终于明白：自己没有拒绝金毛的请求，无非是想给毛头留下一个好印象，甚至只是想和他拥有一个共同的秘密而已。 此时，龙志正在全神贯注地思考着一些看似寻常，又好像非比寻常的问题，所以，完全没有留意到周若夕的轻微举动。 “想不到毛头你的功夫这么了得，依我看，至少与果冻不相上下。”金毛得到两人的承诺之后，心情大快，立刻想起刚才龙志的出色武艺，不免大加赞叹一番。 龙志反问道：“果冻的功夫很厉害吗？” 金毛道：“当然！我们有不少兄弟就是栽在他的手上。” 这时，中途离开支援老鹰的七人从后面赶上，一见周若夕的腿伤，纷纷上前围住龙志查问缘由。金毛出言呵斥道：“你们怎么现在才来，大小姐险些被人虏走！” 来者中一人答道：“金毛哥，谁也不想大小姐有事。难道要我们看着鹰哥被人打，也不管吗？”语气强硬，似乎不买金毛的帐。 金毛气道：“你……” 龙志此时突然插嘴问道：“袭击鹰哥的有几个人？抓到了吗？” 另一人哼道：“你算老几？也配来问我们？” 周若夕在龙志背上怒道：“问你话，就老老实实地回答，说那么多屁话干什么！” 那人不料一向讨厌毛头的大小姐会反过来帮他说话，连忙道：“对不起，大小姐。袭击我们鹰哥的只有两人，让他们跑了。” 金毛吃惊道：“鹰哥的‘大力鹰爪功’师承‘鹰爪王’刘一手，普通两、三个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那人道：“可是，那两个人武功相当厉害，我们看到鹰哥被他们完全压制住，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龙志上下打量七人一眼，皱眉道：“你们和那二人交过手？他们手中可持有利器？” 那人昂头道：“他们两人都有匕首。不是我们自夸，当时情况危机，要不是我们突然冲进去帮忙，恐怕鹰哥这次就要挂彩啦！” 龙志连忙追问道：“你们说鹰哥没有受伤？” 那人道：“鹰哥何等人物，怎会轻易受伤？只是衣服被划破了一点而已。” 龙志再次望了七人一眼，摇头道：“不对呀——” 周若夕低声问道：“毛头，鹰哥没受伤不是好事吗？” 龙志说：“可是按照他们所言，鹰哥与两人对阵时处于劣势，怎会没有受伤呢？” 七人闻言，纷纷怒视龙志，刚才回话那人更是质问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我们撒谎吗？” 龙志急忙摆手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依你们刚才所说，那两人武功很高，又有兵器在手，可是不仅鹰哥没有受伤，连你们的身上也毫无血迹，这岂非不合常理？” 七人俱是一愣，带头那人答道：“我们冲进去之后，对方见到有人来支援，知道今日计划失败，当然无心恋战，随便应付几下就转身逃跑，也是很正常的。” 金毛冷哼道：“如果是那样的话，根据冷饮店到这里的距离，你们应该在十分钟之前赶过来。据此推算，你们至少与对方纠缠了十分钟左右。对方若真有刀子，恐怕你们的骨头都被剔干净啦！” 七人均高声喝道：“你说什么屁话！” 领头一人怒道：“我们和鹰哥追赶他们，不需要时间的吗？” 金毛也毫不示弱，立刻反唇相讥道：“反正也没追上，随你怎么说都行喽！” 双方越吵越厉害，根本没有退让的意思，周若夕忍无可忍之下，娇喝一声道：“都给我闭嘴，跑到大街上来吵架，脸丢地还不够吗？”八人虽然纷纷低头不语，但双目里暴射出的怒火却丝毫没有减退。 嬴政道：“小鬼，你认为此事有蹊跷？” 龙志心里暗想：“我们在这里遇伏的前几分钟，一半的人手刚好被调开，这真的是巧合吗？而且他们七人全身上下都没有受伤、流血，却说那两人的刀法足以压制老鹰？” 嬴政道：“没错。如果真如金毛所言，刀子是他们瞎编出来的，但是对方既能够全身而退，也必是高手无疑。朕刚才也仔细看过他们的脸色，不像受过内伤的样子。” 龙志心道：“他们没必要撒谎，因为连老鹰都留不住的人，他们更加不是对手。” 嬴政饶有兴趣地说：“如此说来，此事却有蹊跷之处，有意思！” 周若夕突然伏在龙志的耳朵边，吐气若兰地问道：“毛头，你在想什么？” 龙志答道：“大小姐！没什么，只是随便想想。” 周若夕罕有地露出娇羞之态，嗔道：“不是让你叫我若夕的吗？” 龙志正要开口答话，小鸟的车刚巧赶到，周若夕恋恋不舍地从龙志背上下来，坐到最前面的“宝马”上疾驰而去，龙志则和金毛等人坐上面包车尾随其后，向医院驶去。 由于龙志与周若夕的伤势不重，所以，当晚便从医院回到别墅养伤。周天豪接到女儿遇袭受伤的消息，慌忙放下手中所有的工作，赶回家中探望：“女儿，伤口还疼吗？这帮王八蛋对女人下手也这么狠！”看到周若夕脚腕上的绷带，他心疼欲裂地说。 周若夕说：“爸爸，医生说我没什么大碍，只要多休息今天就行啦！” 周天豪叹道：“都怪老爸给你找的跟班差劲，害得你受苦。不过你放心，老爸马上找人换掉他！” 周若夕听到父亲要换走毛头，急忙阻止道：“不要啊！爸爸。” 周天豪一愣，迷惑不解地问：“你不是一向很讨厌他吗？为何今天又不让我换人啦？” 周若夕想起毛头，脸上不禁一阵晕红，找借口道：“爸爸，你有所不知。毛头他武功很好的，今天一个打十几个，女儿才没有被人虏走。” 周天豪奇道：“毛头的功夫很好？这是真的？” 周若夕连连点头道：“当然！” 周天豪道：“我急着赶回来看你，还没有弄清楚事情的原委。正好，你来说给老爸听听。” 周若夕随即将下午遇袭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叙述给父亲，当然掩去金毛怕血那一段，只是按照三人事先商量好的，谎称金毛留在她身边保护自己。周天豪静静地听完前因后果，笑眯眯地说：“这么说来，我不但不能赶毛头走，还要多谢他救你一命喽！” 周若夕喜道：“我就知道爸爸最疼我啦！” 周天豪慈爱地说：“那你好好休息，老爸现出去办点事。”说着，走出房间，并轻轻地反手将门关好。就在房门关上的一刹那，周天豪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冷酷萧杀的面容。 “老鹰、小鸟和金毛，来我的书房，我有话要问你们。”周天豪停顿一下，又沉声道：“还有……毛头你也一起来。”守候在大厅的几名高层干部，从未见过老大像今天这样生气，心中均想：“韩云山终于忍不住动手了！敢动大小姐，豪哥这次看来是真的发怒啦！” 小鸟等人纷纷起身，先行进入书房等候，龙志跟在三人身后，心中对嬴政说：“我总是觉得此事并非韩云山所为。” 嬴政笑道：“现在只有韩云山有动机和胆子去做这件事，如果是别人做的，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龙志心中默然道：“希望我的推测是错的，不然豪哥很可能会有危险。” 众人都到齐之后，周天豪将书房的门从里面锁上，转身说道：“毛头，今天谢谢你救了若夕。” 龙志道：“豪哥，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周天豪道：“若夕说你的功夫很好，在哪学的？” 龙志心知经过下午的事情，自己身负武功的秘密势必泄漏，因此早已想好托词，现在周天豪问起，他立即答道：“是这样的，豪哥！我小时候曾经遇到过一个神秘高人，他见我身子虚弱，就暗中传授给我一套健身养气的心法，并嘱咐我勤加练习之后便消失无踪。从那时起，我就再没有见过他。至于拳脚功夫，挨打挨多了，自然也会一点！” 周天豪点点头道：“不错，不错！我本想叫你过来帮我，可是，我那个任性的女儿又说不准把你换掉，非要你跟着她不可。女人的心思真是难以琢磨！” 金毛笑道：“女人心，海底针。豪哥是做大事的人，猜不透这些也不奇怪。” 周天豪淡淡一笑，忽地话锋一转问道：“你们认为这件事情与韩云山有无关联？” 小鸟道：“在北区只有他能够与咱们抗衡，而且他一直怀疑豪哥曾经暗算他，所以这次的事情我认为是韩云山在报复。” 周天豪沉声道：“分析合理！老鹰，你有什么看法？” 这时，龙志偷偷地瞥了老鹰一眼，发现他虽然仍旧面无表情，沉默冷傲，但一双眼睛却总是飘忽不定，龙志习练“大秦武道”之后，目力倍增，立刻瞧出对方神色有异。 老鹰听到老大问话，立刻抖擞精神，答道：“我和小鸟的意见相同。我也认为是韩云山的复仇行动。” 周天豪道：“看来他的嫌疑最大！对了……听手下们说，今天下午你在冷饮店里也遭到两个人的袭击。没受伤吧？” 老鹰闻言，浑身一颤，说道：“没什么。咱们出来混的，这种事情早就习以为常啦。” 周天豪问道：“查到对方的身份了吗？” 小鸟道：“跟据兄弟们的描述，那两个家伙应该是道上大有名气的‘神经刀’两兄弟。” 金毛惊道：“鸟哥，你是说袭击鹰哥的人，就是传闻中用刀的两个疯子？” 小鸟点头道：“没错。听说这两兄弟自幼练刀，已近痴狂的境界，在刀法上的造诣也相当的高。两人出道十年，更是罕逢敌手。” 金毛赞叹道：“那鹰哥不是更厉害！对方两人联手也没有伤到鹰哥分毫，大力鹰爪功果然非同凡响。” 周天豪已经从女儿那里得知一切，因此并没有感到意外，只是淡淡地问：“老鹰，你今天怎么会到冷饮店去的？我记得你好像肠胃有问题，根本不能吃冰冷的食物。” 老鹰脸色一变，干笑两声道：“豪哥，我今天是到那家冷饮店旁边的‘素心斋’去喝茶的。喝完茶出来以后，就遇到那两兄弟，边打边跑时慌不择路，才会冲进冷饮店的。” 周天豪大笑道：“原来是去‘素心斋’喝茶呀！为什么不叫上我啊？那里的老板人很风趣，我非常喜欢和他聊天。” 老鹰道：“是呀！那个老板蛮有意思的。” 周天豪忽然想起什么，对他说道：“老鹰，我刚才突然想起在七号仓库里还有咱们的一批货，你马上带人去看看，以防韩云山再去搅事。” 老鹰答道：“豪哥你放心，我这就带人去盯着。”老鹰做事雷厉风行，马上出门召集兄弟赶往七号货舱。 等他离开之后，周天豪从抽屉里掏出两沓钞票，分别递给龙志和金毛说：“这里是五万块钱，算是我给你们的奖励，拿去养伤，再给自己买几套像样的衣服。” 金毛大喜，接过钞票后连连道谢；而龙志却推辞道：“豪哥，你救我一命，我毛头报恩尚嫌不够，怎么能再收你的钱呢？” 小鸟乐道：“豪哥，这个毛头不贪钱，又讲义气，是个好样的！” 周天豪佯作发怒道：“让你拿着，就拿着！我周天豪送出去的东西是决不会收回的。”龙志见状，唯有收下。 周天豪道：“你们先出去吧。” 金毛欢天喜地地转身便走，龙志则看着手中的人民币，感触良多：“在这个世上，除mama和王小乐以外，就数豪哥待我最好。他虽然是黑帮大哥，却丝毫没有看不起我，我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人愚弄。”想到这儿，龙志猛然回头，说道：“豪哥，我觉得这件事情不是韩云山做的。” 周天豪一怔，继而笑道：“金毛你先出去。毛头，说说你的看法。” 小鸟在一旁道：“毛头，这件事情关系重大，切不可妄加揣测。” 嬴政道：“你们不也是在瞎猜吗？” 周天豪对小鸟说：“小鸟，你也早有怀疑，只是不愿说罢了。对吗？”小鸟顿时哑口无言，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 周天豪又说道：“毛头，有什么想法，大胆地说出来！” 龙志返回书桌前，对周天豪一字一句地道：“我怀疑此事与鹰哥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