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三章 以手换手
苍狼馆一方虽然人数占有一定优势，但无奈，小鸟和金毛二人武功高强，加上龙志从旁协助，四十多人转眼间便折损过半。而韩小云本人更是不敢恭维，火拼前，看他那勇往直前的气势，还以为必定是一名猛将，可没曾想不过是一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双方开战不久，他便被黑风会的一名小弟砍伤右手，惨叫着躲到一个吧台后面，连护身的钢刀也不知丢到哪里去了。反而小鸟率领手下越战越勇，虽然只有区区三十余人，但人人奋勇向前，勇不可挡。 嬴政观之，赞许道：“小鸟的影响力的确不容小视，你看看那些人，全都不要命地跟在他后面冲锋陷阵。” 龙志点头道：“听金毛说：小鸟平日里待兄弟们亲如手足，他们当然会死心塌地为他卖命了。” 嬴政遥望着躲在桌子下等人保护的韩小云，不禁叹道：“今晚胜负已定，韩小云这个二世祖是自取其辱！” 嬴政不愧是一代征战沙场的帝王，预测十分准确，这番话说完不到三分钟，苍狼馆剩余的二十几人也被小鸟他们尽数收拾。从言语不合到摆平外敌，前后不过十分钟，夜总会里再次恢复平静，此时音响已被关闭，只剩下从横七竖八，躺倒在地的人们嘴里发出的**声仍然回荡在大厅之内。 小鸟先把受伤的兄弟安顿好，然后派人将韩小云从吧台后面拽出来扔到脚边，居高临下地俯视道：“韩少爷，下次想到黑风会的地盘捣乱，记得再多带些人来。” 韩小云捂着伤口道：“识相的，就快点放我走，不然，我老爸定然要你们死无全尸。”他话虽说得强硬，但明显底气不足，声音微微发颤。 小鸟冷笑道：“你说这话，换作旁人可能会吓地尿裤子，但我小鸟就偏偏不买韩云山的帐。如果今天放你出去，以后我们黑风会在北区还能混地下去吗？”这时，他身后的小弟们均齐声高喝道：“砍死他，砍死这个王八蛋！” 小鸟抬手示意众人停止，然后弯腰对韩小云说：“真没办法，本来看在你、我的名字里都有个‘小’字的份上，我只想砍掉你的一只手和一条腿，不过你看现在群情激愤，我只能应广大观众的要求宰了你！” 韩小云惊恐道：“你们敢杀我？我老爸不会放过你们的！” 小鸟冷笑道：“即使不杀你，韩云山也不见得会放过我们。来人，把他套上麻袋，给我扔进海里喂鱼去！”话音未消，突然一声异鸣自后门传来，紧接着，一串密集的脚步声由远至近，踏地而来。 龙志警觉道：“有三十多人从后巷破门而入，当先有一人步伐沉稳矫捷，是个一等一的高手。” 嬴政说道：“自己人没必要破门硬闯，看来是韩小云的援军赶到啦。” 果然，第一个出现在大厅内的正是苍狼馆的二号人物——果冻。紧随其后的是三十多名黑衣大汉，他们各个手持刀棍、利刃，杀气腾腾。黑风会众人见对方来势汹汹，立刻抄起武器，严阵以待，二次火拼一触即发。 小鸟咋见情况骤变，并不慌张，只是将韩小云交给身后的心腹看管，自己则上前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苍狼馆的果冻哥大驾光临，真是令我这个小店蓬荜生辉呀！” 韩小云就像见到救星一般，急忙喊道：“果冻，你快来救我，这帮人要杀死我！” 果冻见少爷已落入敌手，当下不动声色地找了一张椅子坐下，与小鸟的位置刚好摇摇相对：“小鸟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韩少爷是没钱付帐，还是偷酒、偷香？你为什么要把他打成这样？” 小鸟笑眯眯地说：“果冻哥，你当我小鸟是什么人？虽然我这家夜总会是小本生意，但只要韩少爷是真心想来乐一乐，我这里美酒美女，一切免费。不过，韩少爷今天却是为捣乱而来，如果我不给他点颜色，以后谁还会服我们？” 韩小云见果冻没有动手救人的意思，急得大叫道：“果冻，你还跟他废什么话呀！快点来救我啊！” 果冻笑道：“少爷，你不必担心。小鸟哥是在和你开玩笑的，你们两人无怨无仇的，他没有杀你的理由。”说到这里，他的眼睛中利芒一闪，继续道：“何况，小鸟哥也不会笨到在这种情况下动手吧？” 小鸟明白对方人数众多，又状态十足；而己方刚刚经过一场大战，仅存的十几个人也全都伤痕累累，体力消耗过度，眼下断不是果冻等人的对手，但他仍旧毫不示弱地回敬道：“这倒也不一定。韩少爷今天到此，口口声声地指责我们**，还硬要我们交出一个根本不存在的杀手，如果让他就此平安离开，不仅帮规不容我们，就连帮中的其他兄弟也会看不起我们。与其这样，倒不如拼死保住黑风会的颜面，也好对豪哥他有个交代。” 果冻冷笑一声道：“如果少爷有任何损伤，我保证你们会求仁得仁！” 龙志此时暗中躲在小鸟身后，与金毛并肩而站，他一边看住金毛，以免其冲动坏事，一边留意两人的对话，心中佩服道：“厉害！他们二人唇枪舌剑，互不退让。果冻抓住‘疲兵难胜’这一点，利用人数对小鸟造成心理压力，逼迫他放人；而小鸟则看准韩小云的特殊身份，反过来以‘鱼死网破’作为筹码，令果冻不敢任意妄为。” 嬴政道：“这种微妙的平衡只能以其中一方的让步作为终结！希望韩小云在果冻心里的位置能够与他的父亲韩云山相提并论。” 龙志凝神聚气道：“只要谈判一破裂，我就出手救人。” 嬴政道：“小心果冻！我总觉得他并不简单。” 小鸟与果冻两人四目相对，密切关注着对方眼中每一个细微的变化，只要任何一人的信心有所动摇，另外一方必会立即采取行动，获得这场心战的最后胜利。两人僵持数十秒钟未有行动，正当众人不知他们发生何事之际，小鸟与果冻突然相视而笑，笑声中更透出惺惺相息之感。 “你是个疯子，为周天豪连命也可以不要。”果冻赞许道。 小鸟淡然一笑道：“你是个傻子，为别人的儿子寸步不让。” 龙志心道：“看来两人都知道无法令对方让步，故而决定放弃这种攻心战，改用其他方法来解决问题。” 小鸟说：“既然你我都有不能妥协的理由，不如就交给老天爷来决定吧！” 果冻笑道：“正和我意！”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古币道：“我这里有一枚秦朝纪念币，正面是秦始皇的头像，反面是万里长城。这样吧！我将硬币抛起来，如果落下的时候为正面，少爷由我们带走，今晚的事情一笔勾销。” 小鸟同意道：“可以！但如果是反面朝上呢？” 在**上，名誉比性命更重要！韩小云此次无凭无据地上门要人、砸场，已注定此事无法善终。果冻看看满面惊慌、期盼的少主，沉声道：“你执意要对付少爷，无非是想保住黑风会的面子，可我是决不能让少爷出事的。” 小鸟道：“那你想怎样？总之，我今天一定要从他身上取点东西下来向豪哥交代。” 韩小云吓得高叫道：“果冻，快来救我！我不想变成残废！” 果冻问道：“没有回旋的余地？” 小鸟斩钉截铁地说答道：“没有！要么留下双手，要么替我们收尸！” 果冻沉思片刻，忽地下定决心道：“好吧！那就按照道上的规矩，以手换手！如果是反面朝上，就将我的双手留下代替少爷的，怎么样？”此言一出，全场为之愕然。 果冻的手下立刻道：“果冻哥，你千万不要这么做！这样等于废去武功啊！” 果冻出言制止道：“闭嘴！我今天的一切都是山哥给的，区区两支手算什么？你们不许再多言，我意已决！” 金毛对小鸟耳语道：“鸟哥，果冻的双手可比韩小云那个窝囊废的值钱，同时也能为日后吞并苍狼馆除去一个障碍，这笔交易划得来。” 龙志却在旁赞道：“知恩图报，真是条好汉！” 身为人质的韩小云更是惊讶地望向果冻，双眼逐渐湿润，感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怎么样，你干不干？”果冻见小鸟久未回复，出言催促道。 小鸟考虑片刻道：“一言为定！不过抛硬币的人要由我来选。” 果冻道：“可以，但不许耍诈！” 小鸟轻笑着吩咐手下说：“去把咱们的清洁女工找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个神情紧张的清洁女工被三个大汉强架过来，小鸟说：“你不用害怕，只管把这枚硬币攥在手心里，然后使劲往天上抛就行啦！”说完，他从怀中拿出一百块钱说：“抛完硬币，这些钱就是你的。” 金钱的诱惑最终战胜了恐惧。女工颤抖着接过硬币，看也不看地用力抛上半空，然后抓起一百块钱，连声道谢地退出舞场大厅。 众人无暇理会女工的离去，因为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被那枚秦朝纪念币牵引到半空，大厅内顿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硬币在最高点略一滞留，紧接着飞速向下坠落，而此刻人们的心却不断地向上提升，一直提到喉咙里。硬币“当啷”一声，清脆地触地，众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汇聚到一点。 “正面！是正面！”在黑风会成员的一片惋惜声中，苍狼馆的人们兴奋地高呼起来。小鸟捡起硬币还给果冻，大度道：“今天算你运气好！不过请记住，运气不会永远跟着你！” 果冻嘴角微翘道：“我从来不相信运气，我相信的只有实力！” 小鸟转身退回原地，下令道：“把韩小云交给他们！送客！” 果冻从对方手里扶过韩小云，关切地问道：“少爷，你没事吧？”韩小云脸上罕有地露出感激之色，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果冻答道：“我的手下发现你气冲冲地朝这里过来，所以打电话通知我。” 韩小云道：“果然是好兄弟！咱们快点离开这里。” 果冻一摆手道：“弟兄们，咱们走！”然后，又回身盯着小鸟说：“希望咱们有机会再见面。” 小鸟傲然道：“有机会，一定有机会。”一眨眼，苍狼馆的人尽数撤退，小鸟等人饮酒作乐的情绪也仿佛被他们一起带走似的，荡然无存。龙志见二人均无大碍，便起身告辞，返回别墅。因为要派人进行夜总会的善后工作，所以，小鸟也没有多加挽留。 果冻终于将韩小云成功救回苍狼馆总部，并把他送到韩云山的面前。“啪，啪”两声脆响，韩云山见儿子回来，二话不说，上去就给了他两记耳光。 韩小云捂着脸颊，不明所以地问道：“老爸……” 韩云山怒道：“混球，你给我闭嘴！谁让你去黑风会闹事的？” 韩小云委屈地说：“我看他们派人暗杀您，所以气不过……” 韩云山道：“所以，你就去捣乱？” 果冻插话道：“山哥，少爷不是想去捣乱。他只是想让黑风会交出那个杀手，为山哥您出一口恶气。” 韩云山铁青着脸说：“果冻，你不用替他掩饰，自己的儿子什么样，我还会不清楚？” 韩小云不服气地说：“难道这件事情就这么算啦？” 韩云山阴沉道：“我和周天豪勾心斗角十余载，这次既然他想杀我，我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不过，我现在尚未准备充足，所以，表面上还是要假装相信他与此事无关，等到时机成熟之后，我一定会把他与黑风会连根拔起！” 果冻笑道：“山哥雄心壮志，**一统，指日可待。” 韩云山说：“混球，把你手上的人马和场子，暂时交给果冻打理，你先回家好好地休息几天。”韩小云虽不情愿，但老爸心意已绝，唯有点头答应。 韩云山疲惫地揉揉眼睛说：“你们两个都出去吧。” “看到我受伤，也不关心一下，就知道骂我！”韩小云坐在酒吧里向果冻抱怨。 果冻笑笑说：“山哥其实是很在意你的，他让你回家休息，不就是想让你早点把伤养好嘛。” 韩小云长叹一口气，道：“可我想要的不止是关心，还有器重和赞赏，就像老爸对你一样。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才是老爸的亲生儿子。” 果冻低声笑道：“山哥的位子早晚是你的，他怎么会不器重你呢？他这么做，只是不想让你遇到危险而已啊！” 韩小云一口气喝光眼前的啤酒，大发牢sao道：“我知道他担心我，但我是韩小云呀，是苍狼馆的少主啊！**是我早已注定要走的路，我是有些莽撞、冲动和不成熟，但是他可以教我啊！” 果冻道：“我明白，你今晚这么做也是想引起山哥的注意，让他对你刮目相看，对吧？” 韩小云点点头，言道：“我以前花天酒地，不务正业地四处闲逛，就是想让他来教训我一顿，然后对我说：‘混球，你是我韩云山的儿子，怎么可以这样玩物丧志？我的大业还等着你来继承，从明天开始，你马上到公司来帮忙，不然就给我滚蛋！’可是这些话他一直都没有对我说过。” 果冻装作恍然大悟地样子道：“原来，少爷是想早日熟悉帮中事物，替山哥分忧呀。” 韩小云突然对他说：“果冻，你是我老爸的左右手，他又经常夸奖你做事精明，不如以后你来帮我出谋划策吧，怎么样？” 果冻虽然心中窃喜，但表面上却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这样不好吧？如果让山哥知道我在暗中……” 韩小云就像溺水的人偶然间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连忙说道：“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告诉老爸是你在帮我，今天你不惜以手换手，这份恩情我韩小云报答唯恐不及，又怎会出卖你呢？” 果冻想想说：“那好吧！其实少爷天资卓越，并不需要我的协助，只是你为人耿直，又有些暴躁，所以往往遇事欠缺冷静思考。只要你以后在每次行动之前来和我小坐片刻，商量一下即可。” 韩小云沮丧道：“可是我的功夫很差，今天还差点被人砍死。” 果冻宽慰道：“其实，现在的黑社会讲究的是动脑，而不是单纯地用蛮力，少爷你的聪明才智不是正好可以弥补身手的不足吗？” 韩小云拍拍果冻的肩膀，兴奋地说：“你说得对！我们要斗智，不要斗力。” 果冻举起酒杯，笑道：“预祝少爷你鸿图大展，赢得山哥的赏识与器重。干杯！” 韩小云也大笑道：“干杯！” “砰，砰，砰”一阵敲门声将龙志吵醒，他迷迷糊糊地起床应道：“稍等，我马上过去开门。”昨晚，回到别墅已是凌晨三点多钟，红酒后劲上涌，令龙志倒头便睡，直到第二天下午两点多才被敲门声叫醒。 龙志头重脚轻地站起，双手捂着仿佛随时都会炸裂的脑袋，喃喃道：“难怪人家说：酒乃穿肠毒药。我现在头疼欲裂，看来是毒性发作啦！”他一边抱怨酒劲太猛，一边抬脚走向门口。 房门打开之后，龙志赫然看到周若夕神色古怪地站在门外，似有话要说。他下意识地立刻用手挡住伤口，后退两步道：“大小姐。” 周若夕用手指揪着自己的衣角，半天才说道：“对不起，毛头。昨天是我不好，你的伤口还疼吗？” 龙志见状一愣，没想到一向趾高气昂的大小姐竟然会主动来向他道歉，简直是闻所未闻的天下奇事。周若夕见龙志呆立不动，还以为他不肯接受道歉，想起自己第一次诚恳地赔礼就被人拒绝，心中忍不住委屈难过，不知为何，眼泪便不争气地滚落下来。 龙志见周若夕突然泪如雨下地抽泣起来，立刻慌了手脚，连忙安慰道：“大小姐，你这是怎么啦？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毛头马上去给你出气，只求你不要再哭了。” 周若夕见龙志手足无措的样子，随即破涕为笑道：“就是你欺负我！人家诚心诚意地来向你道歉，你却不原谅人家，你说：是不是你欺负我？” 龙志松口气道：“我根本就没把昨天的事放在心上，就更不用说原谅不原谅的了。” 周若夕知道龙志没有生气，心情立即开朗许多，高兴地说：“那你为什么还不请我进去坐坐？我的腿有伤，不能站太久的。” 龙志闻言，立刻让路道：“我差点忘记你有腿伤。请进，快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