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风雨中的港湾
刘成龙点头应道：“不错。王小乐的异能不过是制造一种‘灵体子弹’，虽然发射时没有声响，击中后亦不留痕迹，但子弹的威力有限，他本人实力也属一般；勉强说来，只能算是一个手持枪械的普通人。” 欧阳匆匆“嗯”了一声，又继续问道：“你既说过不知道毛头他们的下落，又怎能如此肯定对方仍身处琴岛市内呢？” 刘成龙连忙禀报道：“琴岛市三面环海，只有一面与内陆相接，地形条件对我们非常有利。这五天以来，属下已将码头全部封锁，没有一条船能够进出港口，更用‘监控卫星’锁定东区附近的所有空旷地段，然后又从军队借调了一批特种兵，在出入琴岛的两条铁路和十七条公路上设下了关卡，并利用军部最新开发的‘生物体感应器’，对过往车辆进行地毯式的检查，以确保万无一失！” “生物体感应器？”欧阳匆匆双眉上扬，轻笑道：“军部在两个月前才开发出一台试验品，据说：连蟑螂在它的面前也会无所遁行，不知传言是否可信？” 刘成龙应道：“是的。这种仪器一旦开动，方圆三十米之内的所有生物都无处藏身。赫连指挥官接到属下的报告之后，便连夜命人空运了二十台到琴岛，协助此次围捕行动。” 欧阳匆匆微微点头道：“很好，很好！”心里不禁暗想：“据我所知，由于‘生物体感应器’所需要的材料极为罕有，所以，军部也只生产了二十五台，看来……赫连惊世这次是志在必得啊！”心念及此，他马上对刘成龙说道：“既然毛头等人还在琴岛市内，那你们就加派人手，务必要尽快查到他们的藏身之处！记住：有任何消息，都要第一时间向我禀报！” 刘成龙和刘成凤异口同声地应道：“属下明白！” 欧阳匆匆摆摆手说：“下去吧！”两人敬礼后，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待刘氏兄弟离开以后，立于欧阳匆匆身边的那个女人忽然开口道：“长官，接下来我们应该做些什么？” 欧阳匆匆想想说：“等！等着对方沉不住气，自己暴露行踪。” 那女人反问道：“万一他们忍着不出来呢？” 欧阳匆匆冷笑道：“问题一定会有办法解决，只不过，是时间上的差别而已。”言毕，他突然缓缓地举目眺望窗外，低声自语道：“一个人，两个脑波？这种情形，恐怕连他也不会明白吧？” 这时，站在右侧的“机器人”也突然问道：“长官，您看李小命会不会插手此事，或者去向他的哥哥李子豪告密？” 欧阳匆匆道：“李小命不过是个窝囊废，没用的败家子罢了。他的脑袋里只想着怎么捞钱，根本不理会其他的事情，李子豪正是因为看清这点，所以，才把他送离北京，以免惹出祸端来。” 那人不死心道：“可是，他和李子豪毕竟是兄弟，如果坐视不理，万一……” 不等他说完，欧阳匆匆已抬手制止道：“现在李子豪与最高领导的关系非常微妙，我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眼下，还是采用上官老哥的办法——对其听之任之，只要不惹出什么大祸，便没必要管他！” 那人声音冷淡如常，生硬地说道：“但李子豪一直对‘捕快’心存不轨，如果他知道此番行动有助于进一步揭示‘灵魂使者’的异能之迷，属下怕他会从中作梗！” 欧阳匆匆不在意地说：“放心！我们彼此间还都有一点利用价值，不会这么快翻脸的。” “昏君，快醒醒！快醒醒……”龙志被一阵急促的叫喊声唤起，微合着双目，有气无力地问道：“我现在在什么地方？” 王小乐坏笑道：“好地方！快点起来看看，保证你吓地蹿到天上去。” 龙志半信半疑地直起身来，把脑袋探出车外，四下张望，赫然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片松树林里，周围环境清幽、僻静，的确是一个让人心旷神怡的好地方。其时以至盛夏，金黄色的阳光洒落林间，又为这片生机盎然的小天地凭添几许醉人的意境。距离松树林不远处，还有一座格局清雅的大宅，虽然附近只有它孤单地竖立在那儿，但却没有半分凄凉的味道，反而给人一种温馨、舒适的归宿之感。 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地几乎令龙志以为自己正在做梦：“这……这里是小惠的家！”欣喜的话音刚落，他随即语调一沉，板着脸转向王小乐道：“是你把电鳗带到来这儿的？我不能……”由于话说地太急，一口气没接上，龙志顿时感到胸口窒闷难耐，险些就此断绝了呼吸。 王小乐急忙摇晃着双手，一脸无辜地说道：“我只是在杂志上见过碧家大宅的图片，可从未去过碧小惠的家，怎么可能知道她住在这儿？况且，自从你那日逃离南区，孤身一人到北区闯荡开始，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又何来领路一说？” 展恨辩解道：“这事不怨笑星，是我看见那栋宅子地处偏僻，少有人来往走动，正好适合我们藏身、休养，所以才会选择这里的。”原来，展恨开车驶离工厂以后，一路向南狂飚疾驰，继而发现了碧家大宅，深熟逃往技巧的他一眼就选中了此处作为藏身之所。 龙志急喘两口气，待胸腔的痛苦稍减，方才为难道：“可那是小惠的家，我不想在这个时候连累她。” 展恨沉声道：“此处地理位置极佳，咱们很难再找到这么好的地方了！” 王小乐也从旁劝道：“是呀！你现在重伤在身，根本不宜到处走动；何况，他们碧家还欠你一个大恩，于情于理也该帮你一把呀！” “或许，她正在等着你去找她呢？”坐在前排的淑曼突然回头说道：“你们男人总是喜欢自以为是，认为自己很了解女人。其实，如果碧小惠她是真的爱你，又怎么会去计较谁连累谁呢？” 王小乐拍手笑道：“兄弟，多听听过来人的专业意见，一定不吃亏的！” 龙志急忙解释道：“我和小惠没什么的，只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王小乐一脸坏笑地说：“你干脆说是兄妹算啦！” 淑曼也俏脸微红道：“王小乐，你不要乱说！什么过来人，真难听。” 王小乐扫了展恨一眼，笑道：“有些事情，大家还是心照不宣的好。是不是，电鳗？” 展恨俊眉上翘，嘴角轻笑着举起右掌，在王小乐面前做了一个放电的动作，示意对方就此闭嘴，同时对淑曼道：“他的嘴巴就是这样，你别放在心上！” 淑曼好像是害怕王小乐继续口没遮拦地调侃自己，所以只是羞涩地点点头，没有再搭话。 “还考虑什么？”王小乐见龙志低头沉思，半晌无语，忍不住催促道：“刘成龙已在南区布下天罗地网，到处都有通缉你、我的公文，现在咱们连吃饭、睡觉都成问题，如果这样持续下去的话，就算不落入‘捕快’之手，也会被活活饿死的。” 展恨同意道：“不错！如果碧家能知恩图报，那饮食、起居就不再是问题，你也有地方可以安心地疗伤、驱毒，这的确是最理想的解决方法！” 龙志沉吟片刻，向脑域中的嬴政问道：“嬴政，你认为我应该去求助小惠吗？” 嬴政道：“展恨和王小乐言之有理，而且他们也是为了你的伤势着想，朕实在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龙志心道：“那你也赞成喽？” 嬴政轻笑道：“其实，你心里也想去见见那个小丫头吧？否则，也不用大伤脑筋，左右为难了。” 龙志干笑两声，暗道：“哪儿有这回事？”心里虽不认，但他还是答应其余三人道：“好吧！既然大家意见一致，我们就去碧家碰碰运气吧！但如果此事令小惠难做的话，咱们一定要马上离开，绝不强求，行吗？” 王小乐言道：“那还用说？若是想硬来，我们也不用把你叫醒，在这儿罗嗦半天啦！” 展恨抬眼看看天色，遂道：“事不宜迟，即刻动身吧！” 四人纷纷下车，王小乐先把龙志扶到一棵古松树下坐定，然后，才和展恨一起把“桑塔纳”推入树林的隐秘处，跟着又折了一些树枝，将车身掩盖起来，若非细心搜查，绝难发现它的存在。一切准备妥当后，王小乐搀起龙志，同展恨、淑曼一起迈步前往碧家大宅。 行过百余米，四人已来到碧家大门前，王小乐把龙志交由展恨搀扶，随后说：“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敲门。”言罢，抬脚走近门口，举起右手轻扣门板。 此刻，龙志望着身边的一草一木，往昔于此地的种种经历顿时从脑海里浮现闪过，无奈今日狼狈而至，心里不免萌生几许沧桑、凄迷之感，挥之不去。 王小乐一连敲了五下，不一会儿，就听得门后一个男孩稚嫩的声音叫道：“谁呀？” 王小乐说：“请问碧小惠在家吗？我是她的同学，今天特地来找她。” 那男孩道：“你是不是我堂姐的男朋友啊！” 龙志听到这句话，“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接着高喊道：“小智，如果你能在一分钟之内把堂姐叫出来，毛头哥哥就传你几招厉害的招术，怎么样？” 龙志的话音未竭，大门已被人徐徐推开，一个胖嘟嘟的小脑袋随即从门缝中探出，一双机灵的大眼扫视众人之后，停在龙志的身上：“真的是毛头哥哥！你说话可要算话哦！” 龙志望着虎头虎脑的碧小智，疲惫似乎也在顷刻间消失了，嘻笑着点头道：“这个当然啦！不过，你现在只剩下五十五秒了，如果再不快一点的话，毛头哥哥也无能为力喽！” “好啊！我马上就去喊堂姐来。”碧小智大叫一声，蹦蹦跳跳地冲进了内堂。 果然，过了不到三十秒钟，碧小惠便飞也似地冲出内堂，急急奔向宅院门口，可怜手短脚短的碧小智使出吃奶的力气也追不上她，只能跟在后面，不停地大叫道：“jiejie，等等小智！jiejie，等等小智！” 可当碧小惠来到门前的时候，却突然停下脚步，呆呆地凝望着龙志，动也不动，就像被人施了“定身咒”一样，白皙的脸上霎时涌起一片红云，过得许久，才轻声问道：“你……你好吗？” 龙志苦笑道：“还不错，至少还能活着见到你。” 碧小惠道：“你那天不辞而别，我担……”一句话还没说完，便匆匆歪过头去，以衣袖拭掉眼泪。自从在电视里看到三人的通缉令以后，她便无时无刻不在担心毛头的安危，终日牵肠挂肚，忐忑不安，今天乍见对方显身眼前，连日来悬在胸口的一块巨石终于落下，反而抽泣起来。 这滴晶莹的泪水中究竟包含了多少哀怨与苦涩，关怀和期盼，也许只有她一人知晓。 龙志忽然看到对方眼眶红润，泪珠莹然，不由得心生怜惜，连忙安慰她道：“别哭，别哭！有很多事情你并不明白，我……”话说一半，龙志再次感到胸口郁闷难消，不禁脸色骤变，连身体也好像支撑不住似的微微颤抖起来，样子十分痛苦。 碧小惠见状，吓得大惊失色，立即扑上去扶着龙志，焦急地道：“毛头，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展恨在旁道：“此地不是说话之所。想必你早已清楚我们三人的身份，也能猜到我们这次前来的目的，帮与不帮只凭你一句话！” 碧小惠秀眉一皱，当即应道：“什么也别说了，先把毛头扶进内堂吧！” 恰在这时，偏厅内突然传出碧小惠母亲的声音：“小惠，你在跟谁说话，聊了那么久也不请人家进来坐。” 碧小智不明筒中利害，张嘴就想回答，碧小惠情急之下，一把将他的嘴捂住，跟着扬声答话道：“mama，只是几个习武的同学，我想带他们去爸爸的练功房看看。”说完，抱起碧小智，转身跑向内堂。展恨等人不敢怠慢，也连忙搀扶着龙志，紧随其后而去。 几人快步前行，穿过前院和正厅，来到了当日龙志“要挟”碧青松的练功房。碧小惠放下堂弟，厉声说道：“小智，你听不听堂姐的话？” 碧小智很认真地点点头，道：“听！” 碧小惠说：“那好！今天见到这几位哥哥、jiejie的事情不准对任何人提起，否则，堂姐以后再也不理小智了！” 碧小智晃了晃小脑袋，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碧小惠道：“不要问为什么。你到底听不听？” 碧小智想想说：“连爸爸mama也不能说吗？” 碧小惠道：“没错，谁也不能说！” 碧小智用小手挠挠头，答应道：“好吧。小智不说就是了。不过，毛头哥哥说过要教小智功夫的，可不能说了不算呀！” 此时，龙志已极力调整内息，渐渐恢复些许气力，遂低声应承道：“放心！毛头哥哥说话算数，一定会教你的。” “好棒啊！可以学到新招术啦！”碧小智兴高采烈地欢叫着，一蹦一跳地跑出了练功房。 碧小惠小心翼翼地扶着龙志坐下，然后对众人说道：“这间练功房是我父亲专用的，平日里很少有人来，屋子后面还有一个休息间，足以容纳十几个人，你们就放心地在这儿住下吧！” 展恨拱手道：“那便多谢了！” 碧小惠点头还礼，但并不搭话，而是转身问龙志：“你受伤了吗？伤地重不重？”言语间，关切、担忧之情表露无疑。 不等龙之回答，王小乐已抢着说道：“若只是受伤倒好办了。可他是中毒，而且是非常厉害的病毒！” 碧小惠吓得花容失色，急忙追问道：“毛头，你中毒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龙志苦笑道：“此事说来话长啊！” 王小乐道：“你现在身体虚弱，还是让我来说吧！”跟着，便迫不及待地将他们三人如何救下淑曼，如何潜入地下病毒研究室，如何破坏黑犬青田的阴谋，以致最后，如何从大爆炸中逃出升天，全部一五一十地说给碧小惠听。虽然期间删去了所有关于异能者和“捕快”的细节，但是王小乐口齿伶俐，叙述事情绘声绘色，再加上说到兴起之时，禁不住添油加醋一番，同样令对方听得惊心动魄，几乎连喘气也忘记了。 “我和电鳗、昏君都中了日本人的病毒，刚刚冲出秘密基地就缺氧晕倒了。”王小乐说到这里，话语一顿，不好意思地说：“可是等我醒来之后，却发现除了昏君一人之外，大家身上的病毒均已不药而愈，所以关于这一点，就只能麻烦他亲自对你说明啦！” 碧小惠连忙问道：“毛头，你快说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什么只有你没痊愈？为什么？” 龙志不想对方介入“行者”之事，更不愿意她像自己一样被“捕快”通缉，惶惶不可终日，因而，只好硬着头皮撒谎道：“我是用了一种特殊的内功，将他们身上的病毒引导入自己体内，所以，他们就没事了。” 王小乐和展恨在旁听到这些，心里忍不住轻笑道：“特殊的内功？昏君，你还真是能瞎掰啊！” “那你怎么办？你会不会……”碧小惠担心地连声音也颤抖起来，泪滴不停地在眼眶中打转，剩下的半句话怎么也问不出口了。 龙志见她对自己情真意切，心里不由得一热，慌忙说道：“我没事，只是暂时无法化解病毒，给我一点时间运功疗伤，很快便可复原了。” 碧小惠将信将疑地问道：“真的？” 龙志点头道：“真的，我不会骗你！” 碧小惠听到心上人亲口保证，这才放下心来，转而向王小乐问道：“还有一件事情，我始终想不明白。那就是：你怎么会和毛头走到一起去呢？” 王小乐道：“毛头不就是……” “事情是这样的。”展恨突然插嘴打断王小乐的话头，道：“在我和昏君逃往的路上，笑星曾经帮过我们，但不料，却因此惹来了警方的通缉，未免他含冤入狱，我们便索性同他一起上路，逃避追捕。” 碧小惠明白道：“原来是这样。”望及龙志一身血迹，遂开口说：“你们先在这里稍作休息，我去拿几件衣服来给你们替换。” 目送碧小惠出门以后，展恨立刻对淑曼说道：“你也累了，去休息房歇一会儿吧。”言语间，已暗含回避之意。淑曼微微一笑，轻应道：“嗯。”起身走进后面的休息房，并随手将房门关严。 聪明的女人从不问为什么，而且永远都知道何时该走开，何时该留下。 王小乐见淑曼离去，马上开口道：“电鳗，你为什么不让我告诉碧小惠，毛头就是龙志？” 展恨平声道：“昏君隐瞒真实姓名，自有他的道理，你、我无需多言。” 龙志道：“其实说与不说也没什么。当日，我为了隐藏身份，躲避通缉，不得已才改名换姓，欺瞒于她；可现在，不论是龙志，还是毛头都已榜上有名，谎话自然也就无甚意义了。” 王小乐思量片刻，道：“电鳗说得在理！自己讲过的话，始终要由自己去澄清。我还是不插嘴得好！” 嬴政亦在脑域中说道：“小鬼，你是不是害怕她会生你的气呀？” 龙志暗叹道：“骗人总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嬴政提醒道：“那你更应该早一点坦白，否则拖地越久，对你越不利。” 龙志无奈道：“好吧！我会尽快向她解释的。怎么说我当天也是情有可原，她应该不会怪我吧？” 嬴政笑道：“那可难说，能被你轻易猜透的，就不叫‘女人’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