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书阁 - 历史小说 - 大宋之重铸山河在线阅读 - 第三七五章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

第三七五章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

    盗匪?

    苏范、虞允文相顾愕然。

    不过瞧见徐还一脸笃定,没有丝毫误会、玩笑,反而格外认真的表情后,虞允文顿时心头一动。

    “国公所言不错,蜀南山林确有盗匪活跃。”

    孺子可教!

    徐还满意地点点头,不愧是后来力挽狂澜的柱国大将,而今虽然年轻,但脑瓜子足够灵活。

    苏范也反应过来,秦国公说有盗匪,那自己必然遇到过,只是侥幸逃脱而已。

    一到成都府,先有一桩大生意送上门,随机又送给“侄女婿”一个借口。

    甚好!

    于是乎,眉山苏先生来成都府途中遭遇盗匪,侥幸逃脱的消息便传开了。

    成都府上下顿时议论纷纷,占山为盗这种事很常见,哪怕是承平盛世,也不足为奇。

    何况如今算是乱世,蜀中虽然并未遭遇战火波及,但自昔年王小波开始,盗匪从来不曾断绝。

    祸患不大,至少达官贵人、大户富商并未遭遇侵害,自然得不到重视。

    少许穷苦老百姓遭遇盗匪,引不起太大关注,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地方官通常都会睁只眼闭只眼。

    但这次情况不同,蜀中名仕,影响甚的眉山苏氏当家人遭遇盗匪袭击。

    情况很严峻!

    幸好苏范成功逃脱,并未遇害或有太大损失,否则后果就严重了。

    沿途地方官顿时动起心思,看样子必须要加强地方治安,惩治匪患才行,也算给苏家,给秦国公一个交代。

    然而不等他们有所行动,秦国公徐还自己率先表态。

    剿匪!

    似乎有点小题大做了吧?

    但转念一想,苏范不仅是蜀中名仕,也是江夏黄夫人的姑父,是国公爷的姻亲。

    盗匪此时袭击苏先生,岂非是打秦国公的脸吗?有此反应也在情理之中。

    清剿盗匪,蜀地更为太平,也算是为民做好事,值得赞赏。

    不过也有个别人觉得,此举未免有公器私用,本末倒置之嫌。

    大军入蜀,首要重任是抗金,现在调动兵马前去剿匪,似乎有点枉顾轻重缓急。

    倘若遇袭的不是苏范,或者苏范不是秦国公的姻亲,会有如此举动吗?

    消息与猜疑一道顺着长江,送到了远在东方的临安。

    立即有言官闻风奏事,质疑徐驸马在蜀中的作为,奉命抗金,却在成都府不为所动。

    只派了麾下将来率部分兵马北上,余下的兵力竟然不痛不痒地调去剿匪,为姻亲“复仇”,此举未免过于草率,有以权谋私之嫌。

    有过之前那场乌龙弹劾之后,文官们谨慎了很多。

    质疑归质疑,但措辞并不十分激烈,也算是给自己留余地。

    但质疑和指责始终存在,徐驸马在蜀中行径不合常理,自然该有所解释。

    然而赵构对此并不以为然,摆手道:“诸卿不必多言,子归之举,朕皆知晓。”

    什么意思?

    徐驸马已经秘奏皇帝?

    不带这样玩啊,这不是又故意挖好了坑等人跳吗?

    很多官员有些后怕,也颇为庆幸,幸好自己没有轻率附议。

    “暂居成都,盖因子归征战劳苦,水土不服,有不少兵卒也有类似情形,必须留下暂作修养。”

    赵构道:“至于剿匪,你们眼里就只看到盗匪,看不到盗匪之后或身旁是什么人?”

    呃……

    什么意思?

    朝堂之上顿时面面相觑,嗡嗡细语,相互问询。

    有明白人顿时反应过来,大理和吐蕃啊,名为剿匪,但实际醉翁之意不在酒。

    要紧的是徐驸马已经向官家报备过,或者本就是得到官家首肯。

    跳出来说三道四,不免显得……

    接二连三吃亏之后,文官们都意识到一个问题,徐驸马是弹劾魔咒,一个特殊存在。

    但凡弹劾,一个不小心就会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是不要随便碰的好。

    瞧瞧昔日的范相公,如今何等凄惨就该心中有数,前车之鉴不远啊!

    这一切,秦桧都看在眼中。

    他就是那个理智之人,尽管比谁都想整死徐还,但弹劾攻讦这种事他从来不会冲在前头。

    尤其是不痛不痒的罪名,要么官家心里有数,要么根本不在乎,何须为此惹得一身腥,有损在官家眼中形象呢?

    不值当!

    等待,耐心等待。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定要置其于死地。

    在此之前,需要做好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秦桧发现官家赵构对徐还深信不疑,如果不离间君臣,动摇信任,引起猜疑,攻讦只是徒劳。

    离间不是一件容易事,却并非不可能。

    毕竟徐还率军出征在外,秦桧不相信赵构全无顾虑。

    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其实是权宜之计,君王未必这么想,至少不是心甘情愿。

    这便是自己的机会,秦桧如是想。

    ……

    公主府,柔福帝姬听闻徐还水土不服,抱病成都,不禁颇为挂念担忧。

    “殿下不必担心,驸马并非真病了,不过是权宜之计。”

    裴元衍急忙解释,徐还早就来信告知真相,怕的就是柔福帝姬误会担心。

    “哦,那就好!”柔福帝姬轻轻松了口气,追问道:“徐郎在蜀中确实安好?”

    虽说徐还有家书给她,但柔福帝姬担心徐还报喜不报忧,对自己有所隐瞒。

    裴元衍道:“一切都好,只是驸马初到蜀中,事情千头万绪,想必颇为忙碌。”

    “也是,万事开头难嘛,尤其是到了陌生的地方。”柔福帝姬对此深以为然。

    “驸马时刻惦记着殿下与小公子呢,这不,刚入蜀中,便送回了不少蜀地特产山珍。”裴元衍小声劝慰,希望缓解柔福帝姬的思念。

    “嗯!”柔福帝姬点点头,便起身离开,回到内室。

    将梳妆台上的一个锦盒打开,从中取出一张纸,那是徐还寄来的家书。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共饮长江水。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寥寥数笔,李之仪的一阙词。正是他们夫妻天各一方,相互思念的真实写照,也是丈夫对她的承诺。

    送再多的特产珍宝回来,都比不上一阙词,几句话更暖心。

    柔福帝姬将家书捂在胸口,转身走向床边的摇篮,平安郎徐承嗣睡得正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