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生病的学生
徐贤今天回自己家了,所以回到家的时候就姜直灿一个人,吃了点夜宵,洗过澡后,他上床看了会书,随即熄灯睡觉,作息终于是规律了一次。 只是凌晨三四点,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还是打乱了他的作息。 “老师nimi···” 金所炫梦呓般的沙哑声音从手机另一端传来,“我出了好多汗,身体难过···头好沉···” 半梦半醒间的姜直灿听到这话,脑袋像是被淋了盆冷水般顿时清醒过来,从床上一跃而起,一边穿衣一边安慰道:“先躺着,我马上过来,你不要担心!” “恩···我是不是惹麻烦了?” “不会。”姜直灿说,这会已经从屋里出来。 “老师nimi,你不要嫌我麻烦···哦妈都不在,我不知道找谁。” 金所炫说得很慢,断断续续的,带着哽咽。 “不会,不会嫌你麻烦,”姜直灿说,“现在觉得自己额头烫么?” “恩,热。” “睡不着?” “恩,全身难受,像是要死了。” “···” “读过小王子么?” “没有,好像听说过,是童话故事?” “我读这个的时候十六岁。” “和我一样大诶。” “所以你要听么?” “要。” “那就从小王子和他遇见的玫瑰说起,玫瑰是一朵不懂爱情又爱面子的花儿,她自然是漂亮的,大约比你是要差点的,但比一般女孩总归是要更漂亮的···她喜欢小王子哟,但她又害羞,笨笨的和你差不多···” “我不笨的,聪明又漂亮的。” “恩,大概每个漂亮女孩都是这么想自己的···小王子和玫瑰在一起,两人互相陪伴着度过了漫长的时间,他们自然是有愉快的时候,但也会有难过的时候,譬如现在的你,很难过吧?” “恩。” “那就想想开心的时候。” “哦。” “有一天,小王子和玫瑰互相闹矛盾了,玫瑰知道自己错了,可她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她想要小王子可以理解她,因为她是多么喜欢小王子啊···可是,小王子认为自己没有错为什么要道歉呢?他觉得很生气;而玫瑰又一直不肯理他,他便觉得很伤心···” “他们应该给彼此写一封信。” “不错的建议,看来你比他俩要聪明,不过在书里,小王子终于还是离开了,踏上了他没有完成的旅程···在这趟旅程中,小王子一直牵挂着玫瑰,两人的分离让他愈加思念玫瑰,后来啊,他遇见了一只聪明而有知识的狐狸···” “和老师nimi一样聪明有知识?” “大约和我十六岁的时候一样,现在自然是我更厉害···狐狸告诉了小王子许多人生道理和爱情的秘密,她说‘对于事物,用心去看会比用眼去看更加的清楚’、‘分离是思念的毒药,分离愈久思念就愈深’、‘爱就是责任,是一种幸福的羁绊’,对了,你理解羁绊么?” “就是阻挠的意思?” “恩,也对也不对。你说的,是中国文化里的意思,偏向于贬意;但在这里,我想你用日本文化里的羁绊的意思来理解,会更好一些。在日本的理解中,羁绊,特别是‘绊’这个字,其实是一种褒义,意味牵绊、挂念,带着温暖的感觉···如果以后有个日本帅男人和你说‘你是他的羁绊’,那么,他多半就是喜欢你了。” “老师nimi,我才不要日本人的喜欢,我喜欢你,喜欢会弹吉他会唱歌,会在我生病时候讲童话故事安慰我的老师nimi。” “大约还要再加上一条,会凌晨送你去看病的老师nimi,恩,我进来了?” “嗳,哦!” 姜直灿输入密码开门进入,随即走向金所炫的卧室,见到了柔和灯光下脸色苍白的女孩。额前刘海湿嗒嗒的,贴在额头上。嘴唇有些干,没什么血色,一双眼睛倒多少有些神采,情况还不算太坏。 “棉衣或者羽绒服什么的,你放哪了?”姜直灿问。 “那个柜子里。”金所炫抬手指了指。 姜直灿拿了一件淡蓝色的棉衣给只穿了一套毛绒睡衣的金所炫披上,随即背起她往外走去。在她家附近不远就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社区诊所,就医倒是方便,大抵便是高档住宅区的福利之一。 凌晨的夜有些冷,金所炫缩在姜直灿的背后,只露出一张小脸,在棉衣的温暖下显得很乖巧。姜直灿步伐不快,但节奏分明,很稳当地背着她走着,在抵达诊所后,喊了医师给她诊断一番,便陪着她坐在角落里挂起盐水。 这会诊所里很清静,除了两名医务人员,就只有不远处一个抱着小孩的女人,很安静地小睡着,等待孩子挂完药水。红色外壳的时钟挂在窗口上方的墙壁上,咔嗒咔嗒地走着,显示现在是凌晨四点半。 玻璃门外天色还很暗,灯光沿着行道树蔓延过来,洒下一片不甚茂密的树影。一辆电动车停在外头,闪着红色的光,但却没有发出声响,像是夜里高楼上的红色警示灯。 姜直灿给金所炫轻轻哼了会歌,金所炫靠在他的肩膀上很快睡着了。坐在办公桌后的医师忽然向他招了招手,他小心翼翼地托着金所炫的脑袋靠到椅背上,随即走到医师身边。 “你是金所炫xi的助理?”医师轻声问。 “不是,是家教。” “恩?”医师有点惊讶地看了姜直灿一眼,点点头后倒不追问,只说道,“金所炫xi的免疫力有点弱,这次发烧虽然不厉害,但要想好起来,恐怕得好些天才行。这段日子里,她的饮食、作息、用药方面,都要照着医嘱做才好,否则很容易反复;如果一旦反复,事情肯定就要麻烦多了,对身体的伤害也会大得多,希望你能够帮我转述这番话,给她的父母或是生活上的助理。” 姜直灿点头,回到座位后看着边上的金所炫。从他认识金所炫开始,这丫头似乎就一直是一个人生活,她的父母他是知道去向的,都在国外,只是生活助理,他倒是忽略了。至于保姆或是钟点工,他都不曾在金所炫家里遇见过,对于一个只是十六岁的女孩来说,这一点确实有些奇怪。
大约半个小时后,金所炫的盐水挂完,姜直灿提着医师开的药,再次背着金所炫,往她家走去。路上,他想了想,把半个小时前的疑惑告诉金所炫。 “我没有生活助理,也不喜欢让陌生人来我家。”听了姜直灿的询问,金所炫很傲气地说,“另外我现在是休息期,所以经纪人欧巴也管不到我,我早就把他拉黑了。” 姜直灿想起和这丫头的初次见面,确实是不友好的紧,如果不是迫于她妈的压力,恐怕他也进不了金所炫的家门。如此一想,他倒是有些荣幸的感觉了——作为家教,可以被金所炫大小姐认可。 “那你自己一个人生活可以?”姜直灿不无担心地问,想起医师的叮嘱。 “恩,有什么不可以的,早饭路上吃,午饭学校吃,晚饭喊外卖,双休日宅家里玩,很快就过去了,我都嫌时间不够呢!” “所以你昨晚通宵,搞得今天发烧?”姜直灿脸色有点冷。准确地说,现在已经是周一了,但他不打算说这么复杂,免得金所炫奇怪为什么是前晚而不是昨晚。 “不是啊老师nimi,我发烧和昨晚通宵没关系的。”金所炫辩解道。 “那你说和什么有关系,总不会无缘无故地就半夜发烧吧?之前睡了一天起来的时候,你不就说身体难过么?对了,上次落水以后,我让你好好吃药,你不是没听我的话吧?” “嗳···不是的,我有听得···只是昨天白天,我吹了会冷风,哪里想到就真病了。”金所炫气馁地说,声音小得像是蚊子叫。 “吹冷风?你···” 姜直灿念头一转,很快便明白过来了,上次的落水是隐因,在药品的压制下,金所炫的身体其实是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的,但是这丫头玩得兴起通宵了,结果多半就不想晚上学习三个小时,为了逃了这课,就想出装病这么个办法,可能担心被他看穿,就画蛇添足地跑到阳台上去吹冷风,结果高估了自己的免疫力,前半夜还勉强没事,到了后半夜就真的发烧生病了,最终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遭苦又遭痛,并且拉上了姜直灿这个“陪葬”。 想明白一切的姜直灿咬咬牙,冷声把刚才的一番医嘱说了一遍,随后道:“听明白了么?” “恩。” “那背一遍。” “嗳?” “接下去几天,可每天都有补习。如果你不好好记住医嘱,照实做,把身体养好的话,相信老师,老师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让你痛不欲生。” “嗳,老师nimi,我···”金所炫慌了。 “背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