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绝处逢生
骆兆谦醒来时,首先闻到的是呛人的烟土味,还有潮湿的土腥气息。睁开眼,一片漆黑,头黑漆漆的空,像一个大窟窿。自己躺在一片土堆,身压着很多破碎的石块和木板,他动了动手和脚,没有什么异常,都还能动,只是全身都疼,皮肤到处是刮伤刺痛的感觉,周身黏糊糊的,好像在流血。 想起刚才自己掉下来的情形,骆兆谦立刻警觉起来,悄悄地伸手在周围摸了摸,幸好枪掉在身边不远的位置。他握住手枪,翻身趴在地,屏住呼吸,在黑暗细细搜寻。 但周围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 连人的呼吸声也没有。 观察了片刻,骆兆谦方才放下心来,心里一松懈,便觉得nongnong的倦意袭心头,身体已经疲惫得无法挪动半点。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只听头顶有声音传来,“有人吗?里面有人吗?” 骆兆谦睁开原本轻合的眼睛,欣喜得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他用枪柄敲了敲石子,用力回答道:“有……我在这儿……骆兆谦……” 骆兆谦被迅速救了来,抬了救护车。 在车,骆兆谦用力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问:“我女朋友呢,还好吗?” 身旁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来,“放心吧骆总,杨小姐已经送进医院了,您放心。” 骆兆谦松了口气,脑子里嗡嗡作响,又晕又痛,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经过医生检查,骆兆谦左胸两根肋骨骨裂,脑震荡,手臂、腿和背部多处划伤,病情并不严重。但因为长时间没有休息、精神高度紧张、体力不支导致昏迷不醒。 在骆兆谦昏迷的这段时间,徐浩楠带领警员们清理了现场,共击毙绑匪3人,打伤3人,拆除一枚*,缴获枪支九支。队员们虽然多人受伤,但幸好没有生命危险。 经过突击审讯,警方终于搞清楚了这个犯罪团伙的真面目。团伙一共八人,除了击毙的和抓捕的这六人外,还有小五和头目“东哥”在逃。 徐浩楠紧急召开会议,研究制定追捕方案。 “东哥,本名张卫东,28岁,本省霖市人,父母双亡,自小跟jiejie一起生活,H大化学系毕业,在校时品学兼优,连年获奖学金,在老师的眼里是个优秀学生,可是毕业不到一年便性情大变,暴躁易怒,邻居们都不敢惹他,因为寻衅滋事,还被当地派出所处理过两次。” “小五,本名李翔,年龄21岁,高学历,父母离异,跟随母亲生活,跟张卫东是一个街道的邻居,有偷盗前科,但在左邻右舍的眼里,这个小伙子还不错,脾气还较温和。” 听完介绍,徐浩楠指着大屏幕,说:“案发地点的外围被我们重重包围,这两个人不可能从我们的眼皮底下逃出去,所以,他们的逃生通道应该是那个被炸坏的地下道,一组和二组,现在立刻出发,清理通道入口,尽快查明地下道的走向。” “三组四组,立刻对管楼镇周边的各条道路设卡检查,调取沿途监控,全力查找两名嫌犯的下落,遇到紧急情况随机处理,避免危害到人民群众的安全……” “安明,继续侵入他们的安全系统,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汇报。” …… 杨柳的这一觉,睡了很久很久。 这是她被囚禁以来睡得第一个安稳觉。没有男人的轻笑声,没有鞭打,没有头晕脑胀的迷离幻觉。 但在睡梦,她又不是那么安稳,总是一个人在不停地走动,像是要寻找什么。漆黑无边的梦境里,好像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叫她。 终于,她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趴在床,灿烂的阳光从窗外射到病床,满室通明。 她不禁“啊”的叫了一声。 一个小护士快步走过来,“杨小姐,你醒了?” 杨柳急忙问:“我睡了多久了?” “您被送来时发着高烧,脱水严重,背部的伤口太多太深,所以一直昏迷到现在,已经是第二天午九点了。” 杨柳瞬间惊出一身冷汗,“我男朋友呢?兆谦呢?” 小护士摇摇头,“这个我可不知道,被警察送来的,只有你一个人。” 杨柳的心顿时像坠进了冰窖里,她的眼泪刷的下来了,成串成串的眼泪,止也止不住,她掀开身的被子,挣扎着要下床。 小护士连忙按住她,大声说:“你要去哪儿啊杨小姐,您现在还不能随便……” 话音未落,门被人用力推开,小刘冲了进来。 杨柳一看见他,盈满泪珠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这么定定地看着他,一句话也不敢问。 小刘见她没发生什么事,舒了口气,说道:“杨小姐不要担心,骆总没事儿,伤不重,在楼的病房里。” 泪珠又啪嗒啪嗒地落下来,杨柳双手撑着床坐起来,“我去看看他。” 小护士赶紧过来劝,正僵持着,听到小刘叫了一声:“骆总,你醒了?” 杨柳立刻抬头看过去。 他穿着跟她一样的病号服,短发有些凌乱,脸色很苍白,脚步迟滞的,慢慢走进来。 杨柳定定地望着她,乌黑澄澈的眼睛里,盈盈有光,像是含着千言万语。 小护士已经被小刘支走了,临走时还体贴地帮他们关门。 骆兆谦站在床边,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手臂一伸,将她圈进了怀里。 杨柳的心几乎要碎了,狂喜、心疼,所有压抑忍耐了许多天的情绪,统统漫过心头,她也伸出手,紧紧搂住他的腰,喃喃低唤他的名字,“兆谦……兆谦……” 骆兆谦的眼眶瞬间潮湿了,他低头吻住她,将她所有的气息和抽泣占据。 杨柳被她圈在怀里,鼻息间全部都是他清冷温柔的气息,她的呼吸微微颤抖着,仰着脑袋,接受他的心疼和爱抚。 “宝贝,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以后可不许这样吓我了……” “对不起,兆谦……都怪我太任性了,那天晚要不是我……也不会连累你受伤……”杨柳后悔不迭,抬手擦了擦眼睛里的泪水。 骆兆谦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低头吻去她的泪痕,“怎么能怪你,他们的目标本来是我,你是被我连累了才是。” 他柔声安抚她,目光滑过她脖子的红色伤痕,纤细白皙的手腕也有明显的青紫痕迹,他目光一敛,伸手去解她病号服的纽扣。 “后背伤得怎么样,我看看。” 杨柳抓住他的手,“不要看了,好丑……” 骆兆谦解开了两颗扣子,拎着衣领往里面看了看,只见后背缠着满满的绷带,可见伤得有多严重。 他紧皱眉头,目露寒光,“可恶!伤害你的人,我一定让他付出代价。” 杨柳看了看他的脸色,犹豫着开口了,“如果留疤……你会嫌弃吗……” 骆兆谦的目光回到她的脸,“你说什么胡话呢,我会在意这个?你因为我才受这么大的委屈,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你才好,别说傻话了。” 骆兆谦轻轻地扶她躺好,自己也脱了鞋子,在她身旁躺下,手臂一收,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在怀里。杨柳心里一酸,埋首在他胸前,轻声问:“你伤得严重吗?痛不痛?” “我没事儿。” 骆兆谦紧扣她的十指,沿着她的长发、额头、鼻子、嘴唇轻轻地吻。在他一遍遍的亲吻爱抚里,杨柳的原本还有些惶然不定的心慢慢沉浸,一直沉浸到他固执而温柔的爱意里。 骆心带着林夕走进哥哥的病房,却看到病床空空荡荡的,她焦急地问小刘:“我哥呢?” “骆小姐,骆总在杨小姐的病房。” 林夕眉心一皱,提着花篮的手用力握了握。 骆心一听,抬腿往门口走,“前面带路。” 小刘拦住她的去路,“不好意思骆小姐,骆总……已经睡着了,他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 骆心恨恨跺脚,“狐狸精,害我哥哥遭遇这么大的危险,看我以后怎么收拾她。” 林夕神色不变,把花篮放在床头柜,“既然兆谦哥需要休息,那我们下午再来吧,走吧心心。” 骆心嘟着嘴,“这次我哥哥受了这么大的罪,我可不能这么算了。” 送走了骆家大小姐,神色疲惫、风尘仆仆的陆家朔来了。 他抓住小刘的袖子:“杨柳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 “还好,没有伤到筋骨。”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骆兆谦干什么去了!” “呃……骆总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儿……骆总也是冒着生命危险才救出的杨小姐。” 陆家朔一听这话,脸色软了下来,“兆谦怎么样?” “还好,也是皮外伤,有些脑震荡。” “我进去看看。” “……陆总还是不要进……” 话未说完,陆家朔已经推开了门。 一室寂静,陆家朔脚步一顿,停下不动了。 狭窄的病床,两人安静地相对而卧。骆兆谦修长高大的身躯几乎占了大半张床,而杨柳静静地蜷缩在他的怀里。 陆家朔怔愣了几秒,没出声,缓缓退了出去,轻轻带门。神色,是从未有过的落寞。 他没发一言,转身走了。 /html/book/42/42447/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