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放肆
巍峨陆地、宫殿之内。 真青浑身剧颤，欣喜若狂、悲极生乐的复杂情绪，宛若滔滔海啸，捶打灵魂。 是真的么？ 不可能吧？ 真青呆呆望着方成。 整片世界，仿佛只剩下眼前的白衣身影，那般耀眼温和，那般浩瀚伟岸，仿佛他乃是世界乾坤的最中央。 镇压八方。 端坐微笑。 铺天盖地的浩瀚伟力，深邃磅礴的庞然气息。 他，应该是不朽存在。 隐约之间，真青懵懵懂懂。 方成微微一笑，道：“真青，做出你的决定。” 其余不朽，眼珠子差点瞪了出来。 方总御亲自收徒，竟然是刚刚匍匐台阶、装模作样的墨绿简衣青年？他的名字，是真青？ 不可思议！ 难以想象！ 众多不朽面面相觑，气氛尴尬极了。 他们刚刚可是当场判定——真青，不堪造就也！ “啧啧。” 白总督眯起眼睛，在一旁暗暗想着：“方总御应该是独具慧眼，发现了一些我们不曾发现的东西。” “真青，绝对是个修行天才！” 白总督悄悄清醒着。 幸好！ 幸亏他刚才默默无言！ 不然，怕是第三波打脸，白总督颇为得意的摸了摸脸颊，眼眸缝隙内，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氡元亮老脸瞬间通红，心间尴尬万分：“怎么可能？” “资质劣等、修为劣等、心性劣等啊！” “我，我居然判断错误？而且是颠覆性的失误！”氡元亮抿了抿嘴，颇为无语。 他，居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真青，必定是个天才！ 方总御亲自收徒，即是力证！ 至于，方总御是不是看错了？氡元亮摇摇头，登时否决自己的无数猜测。 方总御，怎能看错？不可能的！ 一定是他错了！ 浮昀与沧鼎崆对视一眼，暗暗咂舌。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方成属意的徒弟，竟是个早已淘汰离去的超凡一级！ “难道，总御发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沧鼎崆眨了眨眼睛，盯着真青，饶有趣味。 而此刻， 真青也终于反应过来，讷讷道：“愿意，我愿意。” 方成微微一笑：“来，站在我身后。” 真青抬起目光，正欲前行，却是蓦然一怔。 前方—— 白衣青年、方成师尊，正端坐于宫殿内的主座，而其他浩瀚凛冽气息的不朽存在们，则是依次端坐两侧。 “这，这——” 真青脑袋有些当机。 他不明白，方成师尊是何等身份？ 不朽存在们，宛若一颗颗繁星，点缀周边，而方成师尊则是宛若一道炽烈恒星，端坐中央！ 匪夷所思！ 震撼莫名！ “难道，方成师尊乃是总御？”真青愣愣地向前迈步，站在方成身侧，心绪犹如狂风骤雨，激荡无穷。 正当此时—— “总御，我有话说！”一道清朗恭谨的声音，响起殿内。 声音，极其突兀！ 不只是因为时机，也是由于声音的本质，非是不朽音，而是普通的能量声波！ 正是呈芒的弟子、天梯之路第一个攀登者、娄先君！ 众多不朽，微微一怔。 一个超凡，在此开口？ 浮昀眼眸一厉，登时望去，厉声道：“你叫娄先君？闭上你的嘴！立即出去！” 方总御收徒，乃是普天同庆的喜事。 而在此刻，居然有一个小小的超凡，胆敢随意言语？ 沧鼎崆也是皱了皱眉，瞥了眼呈芒，冷笑一声：“呈芒，你的徒弟，你自己管教不好，干脆别收！” 作为方总御的器重麾下，沧鼎崆心有薄怒。 区区一个超凡，想做什么？想说什么？ 此处，是不朽们的汇聚地！ 简直放肆！ 呈芒眯起眼睛，淡淡道：“娄先君，回来。” 此时此刻，此景此地。 娄先君伫立在呈芒的前侧方，仿佛站在世界苍穹的核心，心头泛着澎湃翻滚的情绪。 他，不甘！ 他，不忿！ 有幸得到不朽收徒的菁七、负剑青年麦基等超凡，也瞩目而视，隐隐猜测到了娄先君的念想。 娄先君咬着牙，深深躬身：“尊敬的总御，我有话说。” 心念电转，他暗暗思量。 总御收徒，竟不是在他们这些攀登者之内，反而是一个淘汰者，是什么道理？ 没有这样的道理！ 为什么？ 究竟是为何？ 不公平！不正义！ 如此行径，至他们这些攀登者于何地！ 若是其他修行者，娄先君是断不敢站出来的。 但目前的情况，与正常不同—— 传闻之中，总御乃是慈善温和的修行者，对待弱者，有着极其罕见的善良和蔼。 仁爱仁德的总御！ 想必即使他提出问题，总御也会悉心解答，甚至总御、乃至他的师尊，更会高看他一眼。 此次，是他的机会。 如此壮举，勇气、胆魄、总御讯息，缺一不可的。 娄先君目光坚定，咬牙道：“尊敬的总御，敢问您为何选择一个淘汰者进行收徒？” “如此收徒，对于我们这些攀登者，真的不算公允！我们艰辛攀登，最终侥幸成功，可您，您为何会选择一个淘汰者呢？” 其余不朽，也是一怔。 “胆魄、勇气，皆是上等，不错不错。”呈芒淡淡颔首，任由娄先君发问。 因为他很想知道，真青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 再者说了—— 以方总御的性子，善待弱小。且是下达了相关法令，阻止杀戮，保护孱弱者。 想必方总御，也不会发怒。 呈芒眼眸一闪，隐约之间，似乎抓住了方成的软肋：“在方总御面前，弱小者拥有特权。” 氡元亮、白总督相互对视一眼，轻轻颔首。 他们的想法，也同呈芒一般。 方总御对待弱小者的温善，可是闻名遐迩、真切确实的。正好他们也可以借机满足一下好奇心。 瞬间之后。 “放肆！”浮昀怒喝一声，不朽力威压登时笼罩而去：“总御之意，也是你能发问的？” 须知。 即使是他们，也不敢发问方总御。 不只是对于方总御战力的敬畏，更是对方总御的崇敬！ 轰！ 不朽气息振荡。 呈芒挡住了浮昀的压迫，淡淡笑道：“浮昀大人，方总御可是还没开口呢，你急什么？” 呈芒眼底闪烁着兴奋。 幸亏啊！ 幸好他收了娄先君为徒，不然还意识不到方总御的弱点——善待弱小、博爱仁德！ 稍后，方总御必然得淳淳回复徒弟娄先君的问题！ 浮昀眼睛一瞪：“呈芒，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另一侧。 “呈芒。” “你疯了？”沧鼎崆则是更为直接，冷哼一声：“冒犯总御，该当何罪？” “呵呵，不至于吧？”呈芒随意笑道。 “不过是一个小家伙的疑问罢了，何必上纲上线？”呈芒摆了摆手，悠然道：“再者说了——” “方总御没有开口，你们急什么呢？收徒淘汰者，也给诸多辛苦拼搏的超凡们一个解释嘛。” 呈芒笑眯眯道。 下一刹那——“解释？” 自上方起，一道不悲不喜、不怒不愤、音调皆平的淡漠不朽音，回荡殿内。 所有不朽，登即心头一紧。 一股寒冷枯寂、肃杀凛冽的氛围，宛若星空苍穹降落一般，沉甸甸地压在诸多不朽心头。 “什么解释？” 端坐主座的方成，左手搭于扶手，淡淡道：“收徒真青，与你等何干？” “记住。” 方成离座站起，目光落至呈芒：“我的宽容温和，不是你们放肆的资本。” 刹那之间，两道流转纯白不朽力、隐涵造化威能的光华，自方成眼眸内湛耀而出！ 轰隆！ 两道纯白光华，仿似两道光线，可泯灭一切事物，且迅疾无比，直接划破空间，穿透呈芒的不朽躯！ 噗噗！ 两道爆响声，回荡殿内！ “阿噗！”呈芒狂吐一口鲜血，脸色仍然凝固着淡笑，根本不曾反应过来，当场重伤！ “啊噗噗。” 呈芒再度狂喷两口鲜血。 两道纯白光华所过之处，依然残留崩毁破灭一切的轨迹——赫然是两道笔直线状的虚无空间！ 方成淡淡道：“这，是给你的解释。” 说罢。 方成踏步离开，纯白光芒略微席卷，将茫然惶然、忐忑不安的真青，也一齐携走。 宫殿之内、一片死寂。 愕然迷茫、惊讶震撼的情绪，弥漫在所有不朽管理者的心间，犹如一樽庞然钟鼎，轰然作响。 “若是换做以往，应该是原谅娄先君的冒犯。”亿末也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总御的脾气，似乎有了些变化。” 伫立殿内、躬身行礼的娄先君，如坠冰窟，寒意贯体。 他万万想不到—— 竟是如此结果！ 方总御，根本不搭理他！也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霸烈惩戒责罚了一番呈芒师尊！ 不对啊！ 不科学啊！ 不应该是夸奖一番我的勇气胆魄，随后再给我们一个解释么？剧本，不对啊啊！ 冷汗涔涔、且汗流浃背的娄先君只觉得浑身无力、酸软无比。 早知如此，何必刚刚！ “方总御的温和宽厚、仁德慈祥的性子，难道是假的？”娄先君绝望地想着。 他甚至不敢回头。 他害怕迎来的，是师尊呈芒的一道不朽力。 他的后方—— “咳咳。” 呈芒剧烈咳嗽着鲜血，重伤的躯体微微痉挛，他眼眸内满是惶然惊慌：“怎么回事？” “说好的善待弱小呢？” “说好的海纳百川呢？” 呈芒咽了口唾沫。 “咳咳。” 看着前方，徒弟娄先君颤颤巍巍的背影，呈芒涩然一笑：“我可能是收了一个假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