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大唐对倭全权代表
李世民的话让独孤策和满朝文武都不禁为之一愣。 该当如何? 听皇帝这意思,是真的被独孤策这番话给说得动心了? “陛下!” 萧瑀一脸惊恐之色,仿佛李世民受了独孤策的蛊惑随时都要坠入深渊一般。 “陛下!我大唐乃泱泱大国,化外小邦钦慕来投,自该欣然接纳,似独孤策所言,有违圣人之道,若当真如此,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陛下!” 萧瑀言罢,拜倒在地,连连叩首,大有死谏之势。 李世民见状,也不禁皱眉,道:“萧爱卿,独孤策方才所言,虽离经叛道,却也并非无可取之处,须知兼听则明。” 萧瑀尚自不肯罢休,又道:“陛下!圣君在朝,方有万国来朝之景象,东瀛小邦不知礼仪,不通诗书,只因钦慕我大唐,遣使来归,若是当真如独孤策所言,岂不是令天下万邦君民寒心!今后还有哪一国肯来归附,陛下若是听任独孤策妖言惑众,乃是要绝了万邦归附之路啊!” 李世民闻言,脸色不禁骤变,很显然,萧瑀所言,也正是他所担心的。 可独孤策说言,也并非没有道理,倘若倭人当真狼子野心,大唐施以教化,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独孤策,你缘何断定,倭人此番前来朝贡,并非真心?” 倭奴究竟是真心,还是狼子野心,怕是满朝诸公,没有比独孤策更加清楚的了。 历史的教训何等惨痛,华夏民族最为黑暗的一页,也正是由倭寇掀开。 但是这些话,让独孤策怎么说? 难道让他对着李世民君臣坦白自己是重生的? 怕是还没等他说完,就要被当做妖人,拉出去,砍了脑袋。 “陛下可知前朝之事?” 李世民闻言一怔,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小小年纪,便只会故弄玄虚!” 独孤策道:“陛下,前朝之时,倭人也曾遣使来朝,想来陛下和朝中诸位大人都曾有所听闻!” 众人不禁恍然,前隋之时,倭国派遣使臣前来朝贡之事,大多人都听说过,有的不但听说过,更是曾亲眼见过。 独孤策接着道:“昔日倭国遣使朝见前隋文帝,因其不知礼义,言语狂悖,文帝拒见,后炀帝之时,倭国再度来使,其国书之中有言‘日出处天子致书日没处天子无恙’云云,炀帝见国书大怒,驱逐其使!” 独孤策说着,偷眼去看李世民,见皇帝果然在听到“日出处天子”时,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再看满朝文武,武将一个个都义愤填膺,文臣也是一脸愤懑之色,就连方才还在和他辩论的萧瑀,孔颖达也是如此。 独孤策又道:“陛下,自古道:天无二日,民无二主,我大唐圣天子在朝,区区三岛倭奴何以敢妄称天子!臣更听人言,倭国国君与人言,皆自诩天皇。” “放肆!”李世民不等独孤策把话说完,便勃然大怒,“倭奴狂悖,焉敢如此!” 李世民会如此生气,也在独孤策的预料之中。 如果说倭国君主只是自称“天子”,也就罢了,好歹和李世民还算同辈,竟然自称天皇,岂不是要比李世民还大,这如何能忍。 中国自古无论做什么事都讲究一个名分,两国交往更是如此。 当年李世民登基之时,突厥人都打到了长安城下,他尚且也只是和颉利歃血为盟,结为兄弟。 区区倭国之主,妄自尊大,竟然敢自称天皇,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下都不用说什么了,朝臣瞬间都怒了。 “陛下!狂人如此狂悖,欺凌陛下,臣愿领大军,灭其国,擒其君,献于陛下驾前!” 独孤策偷眼看去,见说话的是曾和他有过冲突的尉迟恭,看那怒气勃发的样子,果然不愧是门神,端的是好战分子。 朝中其他武将见尉迟恭抢了先,一个个纷纷不甘落于人后。 “陛下!臣请旨发兵。” “陛下!倭人如此无礼,臣愿为先锋,扫平其国!” 众人轮番发言,不管能不能去,愿不愿意去的,态度必须端正。 这就跟后世在网上发帖一样,李世民这个贴子扔出去,朝臣们说的那些个,无非就是一个“顶”。 那些个轮不上插话的,也是狂发表情帖,生怕自己的反应,坐上上面的那位看不到。 要说这个时候,最紧张的当属礼部尚书,河间郡王李孝恭了。 李孝恭也是李唐宗室,大唐创立之时与李靖经略巴蜀,也是立下了赫赫战功的,可是因与隐太子李建成过从甚密,所以,到了贞观一朝,他在朝中的地位实在是有些尴尬。 领兵自然是不能了,不过李世民倒也没亏待了他,擢升他为礼部尚书,虽说是闲职,可是却也十分体面。 李孝恭之所以紧张,乃是因为,倭国来使朝贺,自登州上岸,首先要报到礼部,李孝恭身为礼部尚书,这件事,自然是他经的手。 当时在得知倭国派遣使臣前来朝贡的时候,李孝恭立刻就献宝一样的报到了李世民驾前,当时他的想法也很简单,无非就是讨个好彩头,消除一下自己在皇帝心里的不良印象。 真要是说起来,李孝恭这么做倒也没什么错的,李世民眼下还真的急需这么一个堪称祥瑞的事件来装点一下门面。 虽说登基御极已有三载,可是关于他皇位的不正当性,至今民间,朝野仍有争论,如今倭国仰慕天朝,倾心来投,这分明就是圣天子在朝才有的景象,当时李孝恭也没有多想,甚至都没想着去查一下前隋旧档,便报给了李世民。 李世民当时自然是大喜过望,他登基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有外邦使臣来朝,自然要格外重视,忙吩咐人护送倭国使团来长安,到了长安之后,更是责令礼部,鸿胪寺妥善安置,更挑了高颖之后高表仁陪护,可谓待之甚厚。 谁承想,今日竟然被独孤策爆出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当初前隋之时,曾有倭国使团来朝,众人自然是知道的,可是谁又能知道,这其中竟然还有这样的缘故,致使前隋两代君王都不肯召见来使。 李孝恭正紧张着,李世民的注意力已经到了他的身上:“李孝恭!方才独孤策所言之事,你可知晓?” 李孝恭连忙出班,拜服于地,道:“微臣有罪,实不知竟还有这等事,倘若提早知道,早便将那倭国使臣驱逐出境了,怎容那等狂悖之徒来长安冒犯圣驾!” 李世民冷哼一声,又看向了独孤策,道:“独孤策,你所言之事,可有不实之处!” 独孤策道:“若有片字不实,甘愿领罪!” 倭国的遣隋使在隋朝的文档之中都有记载,甚至还被写入史书之中,独孤策自然不会记错。 李世民点头道:“好!岑文本,取前隋旧档来查看。” 朝臣之中,又有一人站了出来,躬身道:“启禀陛下,微臣无需查看,确有此事!” 回话的人正是岑文本,在历史之上也为一代名臣,深受李世民信重,如今担任秘书郎一职。 史书上曾言,岑文本博闻强记,过目不忘,他在贞观初年,协助孔颖达修史,对前隋之事自然一清二楚。 李世民见岑文本都这般说,自然不会再有疑心,当即怒道:“小邦狂悖,焉敢如此无礼。” 李世民的话尚未说完,这个时候,房玄龄站了出来:“陛下暂且息怒,倭国虽然无礼,可毕竟是前隋之事,且其国不知礼义,不通诗书,虽有逾礼之处,却也不好过分苛责,可使人申斥一番,使其改弦更张,倘若不从,再加以惩处便是!” 李世民闻言点头,道:“爱卿所言,甚为有理!” 说着,遍视满朝文武,最后突然将目光锁定在了独孤策的身上:“独孤策!” 独孤策忙道:“微臣在!” 李世民道:“你与倭国使臣一事,虽说事出有因,可你甚为我大唐官员,却不知自重,竟与市井小民相若,逞一时血气之勇,不能不罚!” “微臣知罪,甘愿领罚!” 李世民见独孤策的态度还算端正,心情好了几分,道:“倭国一事,既然你知之甚深,便由你来料理。” 独孤策一愣,听李世民话里这意思,他岂不是要成了大唐对倭的全权代表了。 不过这也正好随了他的心意,对待倭国该如何处理,他还真怕换了其他人,再被倭人忽悠一通,又将大唐的好东西倾囊相授,那样的话,他今天在朝上废了这么许多口舌,岂不是都做了无用功。 独孤策刚要领旨,萧瑀又说话了:“陛下!两国邦交之事,非同小可,独孤策年纪尚幼,又曾与倭国使臣起过冲突,实非良选,倒不如在满朝诸公中选一老成练达之人为好!” 李世民道:“老成练达之虽持重,可却也难免过于敦厚,被倭人所欺骗,独孤策年少,却对倭国之事十分明了,交由他来料理最为妥当,不过萧爱卿所言也不无道理,便选一人为独孤策副手,贾政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