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仙殇
不知不觉地，又回到了冰封的世界，树猫二人从天空飞下来，飞向湖上的冰凉亭，白发仙子正站在那里静候着。 “仙子。”二人带着歉意，唤了一声，站在她身后，想对她说些什么，但还没等他们开口，仙子冷冷地说：“我知道了！”带着点点的失落与无尽的忧伤。 “仙子，我……” 忍虎欲言却又不知该如何去说，同样也为他们借不到灵珠而感到抱歉。 然而此时一阵灵气从白发仙子体内一散而出，树猫二人感到了一股很强的杀气。 突然，碧云仰头对天狂叫：“为什么？为什么？难道老天真的要我永远埋在这寒冰地狱永受煎熬吗？” “嗖”，一股无比强大的灵气从白发仙子体内爆发而出，犹如炸弹爆炸般把二人‘撞’飞出去。 冲击直接把冰柱撞断了，整个冰凉亭也被冲击一击而碎，水面的波纹层层向外缓缓扩散。 “仙子……”二人被强大的灵气冲击吹得几乎睁不开眼睛，只能用手挡住，被吹开十余丈的二人勉强飞立于空中。 “为什么……jiejie……”碧云如着了魔般狂叫，眼睛变得如血般红，似乎几千年来都没有发泄过的怨气在这一刻全部都爆发了出来。 灵气不断不断地增大，狂风也越来越大，树猫二人根本没办法承受得起这样的力量，只能被越吹越远。 而湖面也由于灵力的作用，爆飞起数十丈的水柱。 是啊！一个人在一个极寒地狱中孤孤单单地忍受了几千年，也许没有人出现还好，一旦有人出现了。 便是在绝望中看到了希望，便会有无尽的奢望，可当这份希望化为乌有的时候，剩下的也就只有绝望了。 这时，人就会突破自我而从心底爆发几千年来的所有怨恨的力量，或许足以毁天灭地。 “为什么……”白发仙子根本就再也无法控制得了自己，任由心底的怨恨力量，在这个无尽的冰冷世界疯狂地破坏着。 而梦境之外，树猫与忍虎的身体正在渐渐结冰，脸上的表情痛苦万分，可是正在闭眼静心修炼的毛毛虫与沫并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异样。 …… 太阳早已隐去，淡淡的月光尽情地潵在无尽的大地。 由于九月马上就要连珠，月光异常的明亮，即使夜幕降临，也完全不用点灯。 反思谷如死一般的沉静，就连“嚓嚓”轻轻的脚步声都惊醒了正在修炼中的沫，原来是英茵仙音回来了。 可是当她们二人一看反思谷的一幕时却完全惊呆了——树猫二人完全变成了冰棍，整个反思谷除了沫之外一切都结冰了，包括毛毛虫都不例外。 沫一下子也明白了缘由，马上一跃而起，手起手落，手里散出一道灵光缠绕着毛毛虫。 英茵仙音二人也马上向树猫二人飞去，不断地把自身灵力灌注于二人体内，欲用自身灵力封印从他们体内散发出来的寒冰，却很是吃力。 可见白发仙子的力量是多么的强大，而她的愤怒又是多么的无尽。就连穿越了梦与尘之间的结界，依旧让沁莲的护法如此吃力才能勉强封印住。 原本死一般沉静的反思谷，却突然“轰”的一声，英茵护法的灵光突然反弹，‘卟’，二人被强大的冲击撞飞开，口喷盆血。 同时忍虎二人也是口喷盆血，似乎受到了很大的灵力冲击而受了伤，却没有醒过来。 而梦里，忍虎与树猫虽然体不畏寒，却居然被冻成了冰棍，盘坐于地上，白发仙子正在用内力为二人驱寒。 此时白发仙子的杀气已尽然散去，眼睛也没有了血红，冰的世界又沉寂如死一般似的。 树猫二人身上的冰渐渐化去，脸色也渐渐好了起来，慢慢的睁开眼睛，白发仙子也收回了真气。 …… 白发仙子站起来带着歉意，轻轻地说：“对不起，刚刚是我失意了，无意伤了二位。” 树猫二人也站起来。 树猫说：“不，仙子，有你给我们输入的灵气，我感觉到我的灵力更胜一层了。”说着居然还有点小兴奋，握握拳，弯弯手臂。 “如果是这样，也算碧云的一点补偿吧！”听到二人的话，白发仙子的良心也好过了很多。 碧云转过身去，淡淡地说，“你们也陪了我有一阵子，虽然只有短短几个月，但我很开心，也很满足了。最起码在几千年来还有人跟我说话，不用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每天对着这些冰块。” 碧云说着说着就流泪了，也许嘴里所说的，不过只是自我安慰罢了，心里一定是痛苦的。 “我知道你们来自自然界，没有像我一样拥有无尽的寿命，但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像你们一样，做一位凡人。” 她停了一下，泪水从圆滑的脸颊滴下，入冰即融于冰中。 “在这里修得成仙又如何？能永生又如何？孤零零一个人，能上苍穹又如何？噗，真可笑……”她无奈地苦笑一下，似在笑自己的不该。 “仙子……” 树猫二人的心也很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碧云眨眨眼，止住了泪，笑了笑，“好了，我知道你们还有事情要做，不能再留下来，在这最后的时刻，我不能以悲伤来面对你们。” 二人心再次沉重下去，因为他们知道，虽然碧云表面上是没什么，但他们一旦离开，也许数百年乃至数千年几万年甚至永远都不会再有人在能与她见面。 但他们又有他们的苦衷，有他们的使命，又不得不离开，所以总会带着几分歉意。 看到二人心情沉重，白发仙子轻轻地笑了一下，说，“你们不用自责，你们走了挺好的呀，这里又会恢复到原来的平静，我早就习惯了。” 虽然在笑，但任谁都可以看得出她的笑是那样的假。 她是多么希望二人能留下，但那仅仅只能是希望，而不会成为现实。 哪怕他们留下来，又能陪伴多少年呢？五十年？一百年？他们也终归要死去，所以她也不勉强二人。 “那……仙子，既然是缘分让你我相见，那就一定还会相聚，等我们处理完我们的事，我们一定还会回来的。”树猫也被微微的离愁所困。 “呵！缘起终缘灭，又有谁能料？合久必分，离愁终聚，也不过只是传说，那就让我们合奏一曲来结束这份缘吧！”她笑了笑，这次是笑得那样的纯。 月色皎皎，冰凌闪闪，人影幽幽，笛声悠悠！ “呼……” 树猫与忍虎轻轻吹着笛子，其声悠悠，白发仙子也在让奏着琴，其声幽幽。 其声所经之处，冰块似乎受到热气般，竟渐渐融化了；云雾也似凝结于空中般，不再飘动；风也闻声而止。 湖面本来平静如镜，在无风无雨的情况下反倒有涟漪，与其说是涟漪不如说更似湖面在发颤。 三人情入意深，其奏曲之悲跨越了碧云几千年来的孤独之愁，更是超越了树猫二人对伙伴的思念与痛苦。 可谓三人各有各心里的哀愁，在曲音里相缠相绕，反而让整个梦境都陷入了悲伤之中。 三人都沉醉于心底的悲伤里，此时此刻只有他们才懂得对方的痛苦。 不知不觉，三人的眼泪也是闪闪而出，缓缓划过脸庞，从下颚滴下，泪水如冰冰即融，穿过冰凉亭而落于湖面，泪遇水即结冰，并且以泪水为中心不断向外扩散…… 也许此谓泪凝寒风！ 忽然天空一闪，月光似乎在这一瞬间亮了数倍，也正好九月连珠恰恰全部就位，也许是相互之间加强了灵光的散发吧！ 反思谷整个谷底无一处无一物无音而绕，之前，冰遇音即融，而随着曲子的缓缓进入*时，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凝结成冰…… 整个湖面不再有旧时的涟漪，反而是锋如刀刃的冰刺。 “呼……” 三人合奏之曲接近了尾声，而此时整个谷底都是冰刺，更似寒冰地狱般。 在最后曲终之时，其余音却如快刀断水似的，怎么都停不下来，而没有主音支撑的寒冰世界，似乎就等于水盆漏水般，突然间整个世界都崩溃了，所有的冰刺瞬间碎开来。 随着余音的渐渐消去，一切的一切都融化成了水，就连冰凉亭都消失了。 三人飞立于空中，整个谷底变成了无尽的海洋…… 繁花落尽 凭栏浅影 望断燕子回时 如当年旧景 痴叹酒独离 曲终人散 一曲无音 当白发仙子睁开眼睛之时，一滴泪缓缓划过那充满无尽悲伤的脸庞，带着她几千年来的伤痛滴落下去。 在泪水碰到湖面的霎那间，泪水犹如充满无尽的寒冰力量，瞬间爆裂。 无尽的酷寒瞬间向四周扩散，寒冰之力犹如万马奔腾之势，所过之处尽成冰块，甚至凸起数丈的冰刺，整个平如镜面的湖面瞬间千姿百态变成冰山冰刺…… 可不同的是此时天空竟下起了雨滴，豆大的雨滴在三人脸上，温暖的雨滴把三人从背痛之中唤醒过来。 白发仙子反应很大，几千年来也许第一次感觉到了温暖。 可就算几千年来的寒冷，突然遇到温暖，也许她都不会像现在这样兴奋而纠结，而是几千年不见的亲人，突然出现的感觉。 白发仙子猛抬头一看，只见整个天空变成了一张巨大而流着泪的脸。 当碧云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孔的瞬间，千感齐集，惊讶得整个人都控制不住颤抖，只能从嘴里勉强挤出一个字：“姐……” 原来那正是碧莲的脸，几千年了，碧云居然一眼就认出了。 看来她对碧莲的歉意与思念几千年来从未减弱！ 天空下的并不是雨，而是碧莲的泪。 碧莲悲伤的脸孔开始说话，“碧云，我的好meimei，我不知道你会在何时能破开这封印，当你听到我这段话时，证明你已经自由了。” “可当你破了这封印时，我已不在人间，我要去找百兽王。你出来后，不用再来找我，因为我已下定决心以元神的力量与百兽王同归于尽，把四师弟的仇给报了。” “三剑合璧是在逆天，根本不可能成功，你也不用再妄想了，把你封印在这里，也许你会恨我，但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让你去送死的，你要好好活下去！” 原来碧莲把碧云封印在这里是为了她能得到保护，而碧莲去参加三剑合璧也是为了引出百兽王。 碧莲确实不失为一个好jiejie，宁愿牺牲自己也不让meimei去送死，很令人感动！ 而碧莲说完便化为了灵光，如晶莹的雪，一点点洒落…… 碧云缓缓抬起颤抖的手，欲接着碧莲化成的灵光，然而晶莹的‘雪’遇物即融。 “姐，姐……” 碧云流着泪不断地把手向天空抓，欲把碧莲抓住，可不管她怎么抓，始终都只有空气。 “姐你不要走……不要丢下碧云……”陷入疯狂的她如疯婆子一样趴在地上，不断想把落在冰层上的‘雪’集回来，可却只有空气。 也许吧！当一个悲伤到极点的时候，就会失去理智，甚至疯掉。 碧云也被惩罚了几千年，但愿老天看在她几千年都在忏悔的份上，还她自由吧！ 月光皎皎，而沁莲派反思谷却传出一声响彻云天、绝望而悲伤的呼唤，“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