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

    伴随着一声轰鸣，在一片白茫茫的迷雾中，宫风扬步履蹒跚的缓慢前行。宫风扬感觉自己的头部左侧好像有些异样，但用手摸了摸，也没有发现什么。宫风扬站住身形，开始环顾左右。雾气较重使得四周都变得模模糊糊。宫风扬看了看来时的道路，又转过身遥望远方，前路漫漫不知通向何处。正在宫风扬犹豫不决之际，一声汽车的鸣笛，倒是让宫风扬猝不及防。宫风扬急忙紧走两步躲到路旁，没想到后面的汽车并没有疾驰而过，反倒是停在宫风扬身旁。汽车的车窗被摇下，一位中年女士冲着宫风扬说道，“小伙子你这是去哪里啊？”宫风扬略带尴尬答道，“我也不是十分清楚。请问这是哪里？前面的路通向何处呢？”中年女士面色和蔼的说道，“前面是个小城市，叫做忘思。你是迷路了吗？怎么来到这里了呢？”宫风扬用力回想，但关于在此之前的记忆好像凭空消失一般。宫风扬冲着中年女士，无奈的摇了摇头。中年女士向前一探身，打开车门对宫风扬说道，“上车吧。前面的路还有很远，我也是顺路去忘思。”宫风扬左右看了看，略带犹豫的上了车。还没等宫风扬向那位中年女士道谢，就听到后面带有稚气的童声说道，“你看到了吗？”宫风扬转过头，发现一位看起来大概七八岁的小女孩坐在车后座上，正一脸惊恐的看着前方。中年女士一边发动汽车，一边对宫风扬说道，“这是我女儿小英。”宫风扬冲着小英点头微笑，而小英却是一脸茫然。发现小英神情有些异常，宫风扬没有多说什么，但心中充满疑惑。大概片刻沉默之后，中年女士接着问道，“你是做什么的啊？”宫风扬答道，“出来做一些小生意，这些年还算可以。”中年女士转过头看了宫风扬一眼，继续说道，“怎么来到这里了呢？”宫风扬低下头沉思片刻，才抬起头缓缓答道，“出来很久了，打算回家看看。”说罢宫风扬向中年女士问道，“您这是回家吗？”中年女士摇了摇头，说道，“听说忘思有个退休大夫医术高超，所以带着小英去看看。也许这一次会彻底痊愈。”宫风扬自从一上车，其实也对小英的情况有所察觉。但直到现在中年女士提起，才接着话头往下问道，“小英有什么不舒服吗？”中年女士长长叹了口气，答道，“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小英总是茶不思、饭不想，一个人坐在窗前发呆。一开始我们也没太担心，可是后来人日渐消瘦，这才四处寻医。”说到这里，中年女士两眼发红，声音略带哽咽。

    宫风扬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但看着那位中年女士双眼红润，正在琢磨着如何安慰对方。忽然听到中年女士一声惊呼，随后急打方向盘，才在路边将车停下。三个人在车中惊魂未定，宫风扬这才注意到一位老者手持拐杖，站在大路中间。看着往来疾驰的车辆，似乎没有人在乎这位老者的存在。中年女士摇下车窗，冲着老者大声喊道，“老先生，您在马路中间太危险啦！”老者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开始用手中的拐杖轻轻向前试探的敲打地面。宫风扬和中年女士都不约而同下车。中年女士焦急的冲着老者大声呼喊，但在这川流不息的大道上，不知道老者是否听到。宫风扬来到中年女士身边低声说道，“您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把老先生扶到路边来。”随后宫风扬等一辆货车开过之后，紧走几步来到道路中央，并在老者身后停下脚步。宫风扬还没有开口，却听到老者用和缓的语气问道，“你回来啦！路上累不累啊？”宫风扬感觉有些奇怪，老者是在和我说话吗？宫风扬一边心里略带疑问，一边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知。好像老者与自己有过千丝万缕的联系，那苍老的声音似曾在哪里听过。宫风扬正有些不知所措，老者突然一转身站在宫风扬面前。宫风扬这才发现老者的双眼紧闭，似乎已经失明很久。宫风扬连忙说道，“老先生，这里是马路中间，两边的车辆都是快速行驶。您在这里行走太危险，我扶着您到路边吧？”老者听罢只是冲着宫风扬轻轻的点了点头。宫风扬这才搀扶着老者，来到中年女士这边。看到宫风扬和老者来到路边，中年女士这才松了一口气，走上前来说道，“老先生，刚才太危险啦！您在车道中间走，很容易被撞倒，是会出事故的！”老者没有直接回应，只是喃喃道，“快回来了，快回来了。”中年女士与宫风扬相互对视一眼后，中年女士接着问道，“谁快回来了呀？是您的小孩吗？”“是啊！”老者答道，“已经走了很多年，难得回家看看。”中年女士这才温和说道，“您这是去哪啊？不行，我们送您过去。”老者没有说话，只是用拐杖轻轻敲打地面，顺着路边朝前方走去。老者边走边继续轻声说道，“快回来了，快回来了。”望着老者远去的背影，中年女士摇了摇头，与宫风扬一同上车继续前行。

    一路上中年女士再也没有说些什么，宫风扬则对刚才老者有些异样的感觉。没用太久在市里一处四层小楼前，中年女士停下车。中年女士正要下车的时候，忽然手机响起。中年女士接通电话后面色突变，十分急切的问道，“在哪里？什么时候的事情？嗯、嗯。我这就过去，千万保重身体。”当中年女士放下电话后，坐在那里两眼呆呆的望着前方半晌无语。宫风扬发现中年女士精神有些萎靡、脸色开始苍白，便轻声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一颗晶莹的泪珠从中年女士的眼角落下，中年女士用手指轻轻擦拭双眼后，勉强微笑道，“您能帮我一个忙吗？”宫风扬没有丝毫犹豫，冲着中年女士点了点头。中年女士接着说道，“我把女儿送到医生那里，就要去处理一些家事。您能替我在医院等候吗？如果有什么事情，您就电话联系我。”说罢中年女士随手将一张名片递给宫风扬。宫风扬点头同意，这才同中年女士与小女孩一同进入那座四层小楼。门口的前台护士十分和蔼可亲，直接安排一位女护士同他们去到二楼诊室。二楼相对比较清静，中间一条长长的走廊，有些宽大但也有些昏暗。女护士陪同中年女士与小女孩进入一间诊室后，没过一会儿中年女士便出来，对宫风扬再三感谢。中年女士表示尽快赶回后，才急匆匆离开。宫风扬坐在走廊一侧的座位上，开始若有所思。眼盲的老者与犹豫的女孩，焦急的中年女士与刚才似曾相识的女护士，这些人物快速在宫风扬头脑中飞转。结果用不了多久，宫风扬就开始有些头晕目眩。关于过去好像是一片空白，除去阵阵隐隐约约的头痛，宫风扬再也想不起来，轰鸣、白雾之前的事情。就在宫风扬双手捂着头部，坐在那里的时候，忽然一双鲜红色的高跟鞋出现在眼前。宫风扬猛然抬头，发现原来正是之前引领他们来到二楼的那位女护士。女护士看到宫风扬的额头布满汗珠，顺手递给宫风扬一条白色绢帕。宫风扬接过绢帕后，冲着女护士轻声答谢。女护士对宫风扬只是淡淡的微笑，便转身离去。宫风扬用绢帕擦拭额头。随着绢帕带来一阵沁人心脾的芳香，宫风扬闭上双眼，感觉这香气十分熟悉。好像就在嘴边，却无论如何怎么也想不起来更多细节。同时心中有一丝冲动，宫风扬发觉自己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这位女护士，也许对方能够记起来关于自己的一些事情。想到这里，宫风扬站起身来，就准备下楼。

    宫风扬没走几步，却听到诊室里面传出来女孩子的惊声尖叫。那犀利的声音好像一把利刃，割裂开重重帷幔，使得隐秘无法遁形。宫风扬急忙停住脚步，转过身奔向诊室的大门。但就在宫风扬转身的瞬间，似乎走廊开始向两端无限延长。宫风扬发现自己与诊室大门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宫风扬没有思考太多，只是用力狂奔，却一直没有赶上走廊伸展的速度。随着宫风扬不断气喘吁吁，似乎走廊也慢慢停止变化。宫风扬喘着粗气，大踏步的来到诊室门前。这时候女孩子的尖叫声却哑然而止，一片悄无声息的寂静，似乎在预示着难以琢磨的未来。宫风扬按着诊室的门把，发现大门无法直接推开。宫风扬把耳朵贴在门上屏住呼吸，而室内并没有丝毫声响。宫风扬思索片刻后开始用力砸门，并大声叫道，“小英，小英！刚才发生什么啦？”整条走廊里除去宫风扬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没有回应，没有开门，只有宫风扬自己的声音在回响。大概过了三五分钟，宫风扬感觉身后有阵阵冷风袭来。宫风扬暂且停止拍打诊室大门，也不再呼唤女孩子的名姓。这个时候宫风扬听到，在这一片寂静之中，似乎由远及近传来阵阵浓重的呼吸声。随着呼吸声越来越近，宫风扬正要转身看看究竟的时候，面前的诊室大门突然打开，门内一道刺眼的白光奔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