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本善良

    向丹阳正在书房里读书，忽然门口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管家一路小跑来到房内，站在那里气喘吁吁。向丹阳抬起头，问道，“什么事情这么慌张？难道小姐又闹出什么花样来了吗？”管家连忙答道，“大人，朝廷使者带着您的调任文书已到。”向丹阳听罢立即放下手中书卷，快步来到前面厅堂。敬拜礼毕，使者宣读圣谕。原来是提升向丹阳为辅政大臣，并要向丹阳立即进京复命。向丹阳跪谢皇恩之后，请朝廷使者到厅中一叙。使者并未推辞，便与向丹阳在厅堂双双坐下。下人送来茶果，向丹阳先是和使者客套几句，并令下人都退下。这时使者一见左右无人，才低声说道，“向大人高升，真是可喜可贺啊！”向丹阳连忙恭恭敬敬的答道，“感谢皇恩浩荡。您在京城多年，下官穷乡僻壤，对近况不甚了解。还望上差多多点拨。”使者听罢端起茶杯，思索片刻才缓缓说道，“圣命难违，大人必定立即启程。但山高路远，到京城也绝非一日。现在圣上病危，关于皇位也是暗流涌动。大人还是多多安排精壮家丁随行以防不测。”向丹阳连忙称谢，并留使者饮宴。但使者再三推辞，表示要即刻返回京城。向丹阳万般无奈，这才送使者到门外。送别上差，向丹阳回到内堂。这时向夫人看到夫君愁容满面、双眉紧锁，便问起其中缘由。向夫人也是书香门第，自幼经史子集样样精通。向丹阳这才将圣上要自己克日赴任，到京城担当辅政大臣的事情，跟向夫人讲说一番。并且还把朝廷使者的点拨，也捎带提起。向夫人听罢，也是面露忧虑。向丹阳仰头长叹一声，道，“我向家几代备受国恩，当常思报效。如今就算是刀山火海，也一定要前往。只是瑶儿已到婚配年龄，不知迟将军何时前来迎亲。”向夫人走上前，轻轻拉着向丹阳的手，说道，“瑶儿的福分自有天意，只是此时京师必有一场血雨腥风。你我都可将生死置之度外。“说到这里向夫人停顿片刻，接着说道，”是否现在就联络迟将军，安排迎亲之事？”向丹阳听到夫人的提醒，不禁眼前一亮。随后向丹阳立即修书一封，并安排一位可靠的家丁骑上快马，日夜兼程赶赴边疆，将书信交与迟将军。

    这边安排女儿婚事之后，向丹阳感觉心中好似一块顽石落地。接下来向丹阳立即吩咐下人收拾行囊，并挑选精壮家丁，一同赶赴京城。一听说要去京城，向小姐是格外兴奋。毕竟此处相对荒凉，比起京城的繁花似锦，当然不可同日而语。记得儿时母亲常带着自己到京城四处游玩。只是不知为何，这几年父亲被安排到如此地广人稀的所在。因此向小姐是高高兴兴，跟着母亲忙前忙后准备行囊。众人连夜收拾，终于在次日天明，向丹阳一家连带家丁上上下下一同二十几口，赶着八九辆车，启程奔赴京师。这一路疾行，让向小姐感觉十分无趣。马车偶尔颠簸，更是让人昏昏欲睡。正在一行人前行之时，忽然天边飘来乌云朵朵。管家急忙提醒向大人，尽快找一处人家避雨。等雨过天晴之后，再加速赶路不迟。向大人点头同意。随后大家边走边看，终于发现前面有一处庄院。眼看黑云蔽日，一场瓢泼大雨将至。大家也顾不上许多，是快马加鞭赶到庄院门前。等向丹阳来到此处，才发现“正气山庄”四字匾额被斜放在台阶上。庄院大门显得有些破旧，四周也是杂草丛生。一位家丁快步上前，拍打大门。但连声呼唤后，良久都无人应答。管家回过头看着向丹阳，向丹阳冲管家点了点头。随后家丁们才推开大门，进到院中。一进山庄映入眼帘的，竟然是对面厅堂里的两口棺椁。看起来似乎已经放在这里很多时日，厚重的木板上布满蛛网。得知山庄内有灵堂，向丹阳急忙来到院内。当向丹阳走近棺椁，却发现盖板上各有一道符咒，那黄纸红字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听说是一座遗弃的山庄，并且内设灵堂。向小姐就缠着母亲，也要过去一探究竟。向夫人来到厅堂看到两个棺椁上的符咒，却没有半点残破。而这山庄看起来，好像已经多年杳无人烟。向夫人来到向丹阳身边，低声说道，“此处看起来恐怕也是是非之地。”向丹阳点了点头，答道，“等稍后雨停下来，咱们就立即动身。”天越来越黑，眼看着暴雨将至。众人连忙把马匹、行囊放在山庄院内安置，并将车辆在门外停妥。大家也就刚刚收拾停当，一声惊雷划破长空，紧接着狂风骤雨席卷而来。听着外面呼啸的强风与雨水落在瓦片上的声音，向小姐坐在一处厢房，又继续憧憬京城。家丁收拾厨房，晚饭没过多久就端到众人面前。大家似乎都有意避开厅堂的棺椁，同时一些窃窃私语在家丁之间口耳相传。入夜几位家丁大着胆子守夜。而听到外面从暴风疾雨转为细雨连绵，向丹阳与夫人也是无可奈何。连日鞍马劳顿，众人都很快进入梦乡。大概在子夜时分，几声惨叫使大家从梦中惊醒。

    向丹阳手提宝剑与管家一同来到院内。此时早已雨过天晴，皓月当空照得地面如白昼一般。只见厅堂内三个家丁倒在血泊之中，管家急忙举着灯笼来到棺椁前，但见上面的符咒还在，似乎也没有任何异常。向丹阳手提长剑来到天井之中，朗声说道，“我乃御赐辅政大臣向丹阳。来客现身吧！”向丹阳话音未落，只见三道黑影一闪，就跳到院中。三名黑衣人轻纱照面、手持短刀，是一字排开。向家剩下那十几个家丁，一看来者就三个人。是手持棍棒，一拥而上。黑衣人并不答话，三把短刀上下飞舞。没过半炷香的功夫，就有五六个家丁中刀身亡。向夫人惊醒之后，听到外面的喊杀声，急忙带着女儿和几位女婢，躲在厅堂一侧。向夫人侧身观瞧动静，而此时她们身边只有管家和两位家丁守护。向丹阳虽是文官，但也习得一身武艺。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上马杀敌，但向丹阳修炼剑术至今也有十余年了。看到手下家丁渐渐落于下风，向丹阳提剑在手，飞身跳入院中，与一位黑衣人大战起来。看到向大人亲自迎敌，剩下八九个家丁是个个奋勇向前。向丹阳一剑直刺对方咽喉，黑衣人朝左侧刚一闪身，向丹阳剑锋一转，横着如影随形，又是一推。黑衣人猝不及防，肩头中剑顿时流血不止。黑衣人急忙伸手捂住伤口，转身便要逃走。向丹阳一见对方想跑，是垫步上前又是一剑。正在此时，忽然一把短刀斜刺里朝向丹阳飞来。向丹阳急忙回手一剑挡开，却没想到前面那位肩头受伤的黑衣人，突然转身一刀。向丹阳躲闪不及，被一刀刺中左胸。黑衣人顺势将刀左右一拧，再用力拔出。可怜向丹阳胸前血流如柱，接下来右手一松宝剑跌落地面。那一边向夫人与小姐瑶儿都是一声惊呼，幸好被管家用力拦住，两人才没闯入院中。一见向大人中刀身亡，那几位家丁都有些手忙脚乱、心慌不已。之后三名黑衣人犹如虎入羊群一般，不到片刻的工夫，就有三、四个家丁中刀倒地。

    这边管家与另外两个家丁见此情景，先是转身对向夫人深施一礼，随后纵身与黑衣人大战起来。向夫人看到向丹阳倒在血泊之中，是心如刀绞。这近在眼前，却咫尺天涯。看到几位家丁渐渐不敌对方，向夫人让两位女婢架着小姐瑶儿先行离开。听到身后女儿的哭喊声，向夫人是泪如雨下。随着黑衣人步步紧逼，院中仅剩下管家与一位家丁在那里奋力抵挡。向夫人转过身，忽然看到月光下厅堂中的棺椁。向夫人上前一步，用力扯下棺椁上的道符。正在此时身后传来几声惨叫，向夫人转身看到管家、家丁都中刀倒地。而跟随自己的两位女婢，也被黑衣人斩杀。向夫人站在那里没有退缩，而是仰首挺胸望着一轮明月。随后向夫人感觉胸口一凉，低头看到一把钢刀正插在胸前。就在向夫人侧身倒地之时，突然听到木板移动的声响。紧接着两处棺椁的盖板向上飞起，两道黑影从棺椁里窜出。那边黑衣人传来一声惊呼，随后便是刀剑相击之声。向夫人看到空中人影攒动，但月光却愈发暗淡。向夫人侧过头看到不远处的向丹阳，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但一缕鲜血却顺着嘴角洒落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