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初雪（一）
离圣诞节还有二十天，人们已经开始各种各样的憧憬。 店铺里装饰着红色的圣诞帽还有金粉贴饰，圣诞树也开始摆放，店员们高兴的在上面挂着星星，月亮跟礼品盒。 笑容毫不做作，每一个人都充满着是对美好生活的展望。 浅间佳誉吃着热乎乎的汉堡包在人群里行走。 很完美的模特身材，打扮沉稳而不失风度，许多的女性都忍不住多放几眼在他身上。 汉堡包很快就吃完了，剩下的纸揉成团丢进了街边的垃圾桶，摸摸口袋发现没有纸巾了，浅间佳誉只好转身回头，刚才有经过一家商店，应该可以买到。 一个小小的影子被突然转身的浅间佳誉吓到了，直接跑到了街边的灯柱后隐藏自己。 呵呵，这个国家的孩子都这么天真吗？ 浅间佳誉不禁被这孩子逗乐了，那种细小的灯柱可遮不住一个小孩。 缓步走到小孩身边，浅间佳誉这才看清这个孩子身上穿的衣服又脏又破，而且衣服也很少，在这个寒冬季节，小孩畏惧的低着头，颤颤发抖。 “饿了吗？” 轻轻的抚摸着孩子，感触到浸入心中的冰凉。 匆匆的脚步在两人身边走过，顶着寒风赶回家，眼中只有一条向前的路，不停留，不注视，看不到。 小孩弱弱的点了点头，摩擦着双手，这样做能够暖和一点吧。 “给你，去买吃的吧。”浅间佳誉掏出一百元放到孩子的怀里，然后在孩子恋恋不舍的目光下站起离开。 浅间佳誉当然知道对于这样一个孩子一百元真的做不了什么。 孩子需要的不仅仅只是一两顿的温饱，他们需要关心，需要学习，需要伙伴，最最需要的，便是未来。 只是这一切又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给我。”“拿来！快点！”“掰开她的手。”“抢到了，快走。” 是孩子的打闹声，浅间佳誉停住了脚步，回过头去，看到刚才帮助过的小孩被人推倒在地，几名推倒她的是附近到处乞讨的孩子，只是年龄比她稍大一些。 其中一个孩子手里拿着的是浅间佳誉给的一百块，这些孩子抢到了钱马上逃走了。 在这光明正大的‘抢劫’里，尽是冷漠。 被抢的孩子没有哭出声，只有几滴清泪落到被撕扯的衣服上，倔强而又柔弱的从地上爬起，不求一个人，不发一声。 默默的忍受，默默的承受，一个人，抬起的头，依然向着前方。 浅间佳誉凝望着这个孩子一个人爬起来，整理衣服然后对他感激的露出了笑容，最后离去。 这就是你的做法吗？拼命忍受，心存感激。 浅间佳誉调整了步调，一步一步的跟在那个女孩的身后。 呼啸的北风来的很急，围巾被吹的飞起来，一些依旧穿着短裙的女孩不禁惊呼，在这冬日里春光乍泄，但不会有多少人去注视你，寒冷让心头的欲望骤减。 跟着小女孩从繁盛的商业街走到宁静的小区，再绕过正在举行表演的广场，等到天际已黑，浅间佳誉来到了人烟稀少的大桥下。 大桥下面能够活动的空间很少，但足够让成年人弯身入住，而且因为风口很小，所以相对于外面的刺骨寒风而言，已经算是不错的选择了。 “爷爷。” 女孩撒开腿，迎着风从车道穿过扑到了那老者怀里。 “傻孩子，爷爷说了多少次，看清楚有没有车再过马路！” 老者将孩子裹得紧紧的，想要将孩子的冰冷身子捂暖。 这时，老者看到了跟着小女孩走了过来的浅间佳誉，这个像是上等人的男人丝毫不在乎身上衣服是否会变脏，直接与自己一样弯着腰坐在了地上。 “你有什么事？”老者将小女孩放开，但却如老鹰护子一样将她护在身后。 小女孩看到浅间佳誉，不免喜道：“是好哥哥。” “好哥哥？”老者疑问的打量浅间佳誉。 “哥哥给了我钱买吃的，是红色的。”小女孩手舞足蹈。 对她这个身高来说，这里尚且还能成为她站立的空间。 老者一听就明白小女孩说的是什么意思，一定是眼前这个人给了女孩一百块。 “可是，爷爷对不起，对不起。我本来想给你买药吃的。只是钱被他们抢走了。” 哗的一下，小女孩高兴的情绪低落起来，在老者面前毫不掩饰的哭了起来。 浅间佳誉看得出来，这名老者的身体状况很糟糕，他的双腿已经彻底废掉了，恐怕活不了多久。 “乖，晶晶不哭，爷爷身体好着呢不用吃药。来，吃点东西吧。” 老者拿出的是一个玉米面包，很脏，但是老者却仿佛当做宝物一样小心的捧着，将脏掉的部分撕掉递给了女孩，但是小女孩却推脱一定要爷爷先吃一口。 “她叫晶晶？” 浅间佳誉问道。 老者点点头，虚弱道：“捡到她的时候，装着她的篮子里有写她的出生日期跟小名。” “原来她不是你的孙女。” “我哪来的福分有这么可爱的孙女。”老人欣慰道，“晶晶一直很乖，就算从小跟着我流浪也没有半点怨言。” “比起同龄人，她的确懂事很多。我记得这个国家也有收容机构吧，你怎么不将她送过去？” 老者苦苦一笑：“送过一次之后就不敢再送了。” “怎么回事？” “第一次送她去孤儿院是她一岁半的时候，院方让我交了很多钱才批准她进去，我虽然很舍不得她，但是为了孩子的以后所以到处捡垃圾卖钱，后面又去卖血才凑足钱。之后我听闻晶晶被领养了，就偷偷的去看她，谁知道让我发现，那一户人根本就是打算把晶晶养大以后给他们那傻瓜儿子当媳妇，所以我就把晶晶抢了回来，这一抢，为了躲避他们我一直从南方逃到了北方。” 老者絮絮叨叨的述说着过去，等到说完后才惊觉自己对着这个陌生人说了很多不该说的。 “不用担心，我不是警察，也不喜欢多管闲事。”浅间佳誉看出了老者的担忧。 老者这下放下心来：“这年头已经很少遇到像你这样肯耐心听我这种老头子的唠叨了。” “人生来并无贵贱之分。” “但是事实并不是这样。”老者颓然的摇摇头。 浅间佳誉默然无语，话的确是如此，只是这贵贱之分，早在古代就已经被划定了。 咬着干瘪的面包，晶晶吃掉了一半，然后走到了老者身边，小小的手举起面包。 “爷爷，吃。” 老者望着晶晶，浑浊的眼睛充满溺爱。 “爷爷不饿。” “可是爷爷只吃了一口啊。” “爷爷什么时候骗过晶晶呢？” 晶晶鼓着眼睛疑惑的望着老者，似乎想要从老者充满褶皱的脸上找出什么。 “在这等我一会。” 浅间佳誉从桥洞离去，外面的风比白天还要大，枯叶被风卷着在空中游荡，闪着光亮的灯照耀了这个城市，刺耳的喇叭催促着，让宁静不再。 三勾玉被浅间佳誉召唤出来遁入空间，然后在某个出名的餐厅外出现，眨眼间，浅间佳誉来到这家餐厅门外。 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突然出现的人。 “我要点些菜，外带。”浅间佳誉对服务员道。 服务员瞥了浅间佳誉一眼，不耐烦道：“拿票，排队去。” “那他们不用排队？”浅间佳誉指着与他一同走入的一个家庭。 服务员发出嘲讽的笑声，直接将一张写着五十八的票放到浅间佳誉的口袋里。 “如果等不起就换别家。” “我明白了。” 听到浅间佳誉说他明白了，服务员心道这才识相，以为自己长得帅就可以插队吗，现在帅能当个屁啊，要有钱有权有关系，笨蛋！ 但下一刻，服务员忽然不能动弹了。 不止他，整个餐厅除了厨师长外都不能动弹了，浅间佳誉走进厨房，一双眼睛冒着精光让厨师长不寒而栗。 “我要一份你们这里最好的，外带。” “好，好。” 厨师长不由得害怕点头，最终做出了五菜一汤交给了浅间佳誉。 浅间佳誉满意的点点头，一挥手，三勾玉再次将他带回桥洞外。 厨师长被突然消失的浅间佳誉吓了一跳，周围的人又恢复正常，但在厨师长的追问下，没有一个人记得浅间佳誉。 桥洞外，浅间佳誉提着热乎乎的饭菜望着桥洞内的一老一小。 他们身处生活的最下层，却乐观开朗，即使身缠病痛仍然积极的活着，从不放弃。 而且老者对晶晶的关爱从那一语一行能够看得出有多么重，晶晶对老者的依恋又是那么的痴，相依为命对这两人而言到底是苦还是乐谁能知道其中的深意。 重要的并不是生活能够变得多好甚至更好，重要的是重视的人能够在身边，无论苦乐，因为有你。 发自内心的笑容出现在浅间佳誉的脸上，这一刻他忽然很期待，也很兴奋，能够与这两个人一同共进晚餐是自己的荣幸。 浅间佳誉的脑海想着，人类之所以能够存活至今。 或许就只因为这一个简单的道理吧。 因为有你，执守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