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攻楚(二)
众人聚集在了大地图前,拓跋冽对行军路线早已有了构想,他徒手指着地图,对其他人说道:“我打算兵分三路,一路沿东岭山脉,直入瞿安县。一路由武平关攻入墉州,还有一路,绕到西南,突袭靖阳县。” “要想攻打武平关,是场硬仗。”忽图鲁将军看着地图,率先说道。他有些不理解,可汗为什么要费人力物力,在武平关这块难啃的骨头上。 然而二王子却明白了拓跋冽的用意。他赞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说道:“可汗是想佯攻武平关,为东线和西线作掩护?” “正是。”拓跋冽点头道,“武平关能不能攻入都不要紧,我的目标是瞿安县和靖阳县,要是能突破这两个县,我们就可以直入中原,南下澜河。” “可汗想要渡澜河?”阿勒木一惊,“澜河天险,不是那么容易过的。” “就算过不了澜河,也可以在南楚旧都阳城洗劫一番。那些中原人以为我们不会再攻打阳城了,肯定疏于防备。就算皇帝已经南迁,阳城百年繁华,有着数不尽的财富,这些也够我们过冬的了。” 原来拓跋冽的最终目标,还是阳城啊。阿勒木和忽图鲁将军恍然大悟,这一招确实很妙。阳城已经失陷过一次了,他们肯定以为,项羌对阳城不会再有兴趣,却万万没想到,拓跋冽居然要来一个回马枪。 二王子负手而立,对着挂着的巨大地图,沉吟道:“阳城距离这里数千里,我们长途跋涉,粮草和马匹都是问题。” “而且想要佯攻武平关,伪造成十万大军压境的假象,只少也需要一万人。”忽图鲁将军。 “不必需要那么多人,只要有忽图鲁将军坐镇军中,中原人必不敢轻视。”拓跋冽如此一说,就等于是让忽图鲁将军攻打武平关了。 二王子微微一惊,“那东线和西线,可汗打算派谁去?” “阿布泰,阿勒木。”拓跋冽早已深思熟虑,此番胸有成竹,势必要重用新的将领。 “我?”阿勒木大吃一惊,他没想到,可汗居然会交给自己这样重大的任务。 忽图鲁闻言沉默不语,一朝天子一朝臣,果然是没错的。可汗到底是年轻人,已经开始培养年轻的将领,对于老将,或许真的要面临狡兔死,走狗烹的结局了。 拓跋凌见忽图鲁将军神色有些低沉,他安慰道:“忽图鲁将军肩上的担子也很重。东西两线能否顺利攻入瞿安县和靖阳县,就要看将军你能否拖住武平关的守军了。” “绝对不能让武平关的守军救援。”拓跋冽也说道,“阿勒木,我把西线交给你,没有问题吧。” “末将领命。”阿勒木单膝跪地,义正言辞的说道。 “阿布泰那里,我打算让他去东线。”拓跋冽对阿勒木说道,“你将我的话,传达给他。” “是。”阿勒木说道。此次议事,阿布泰有事没有来。但是以阿布泰沉默寡言的性子,怎么会拒绝可汗的命令呢? 见大事已决,拓跋冽微微松口气,他半开玩笑的对阿勒木说道:“记住你说过的,要解决马匹问题。要是办不好,军法处置。” “呵呵。”阿勒木挠挠头,摆在胸脯保证道,“可汗你放心吧。” 阿勒木把大话撂下了,这几日一直在询问草原上养马的高手。他让奴隶牵来几匹黑豹骑兵的战马,但没想到那些养马人看见这几匹马后,一个劲的说道:“可惜了,可惜了。” “怎么了?”阿勒木不明所以,可惜什么了? 养马人抚摸着马儿,低声叹道:“哎,这么好的马,都是汗血宝马啊。现在却瘦成了这个样子,可惜,太可惜了。” 阿勒木闻言撇撇嘴,一脸不屑的说道:“汗血宝马而已,我们也不是没有,有啥可惜的?” “你见过从出生就用粟喂养的马儿吗?”养马人反问道,“这些马儿,一直用上好饲料喂养,现在一下子断了粟,用草料喂,它们肯定不愿意吃,于是一下子就瘦了。” 阿勒木惊讶的张大了嘴,没想到黑岩部为了马匹,真是下得了决心,这哪里是喂马,这是喂金子呢。阿勒木这才明白养马人说的可惜是什么意思,他急忙问道:“有没有办法补救?让这些马儿能上膘?” “继续喂粟,喂上几个月,就能上膘了。”养马人说道。 “……”阿勒木一脸无奈,“你不是不知道现在青云的情况,喂粟,还要喂几个月?我们哪里有那么多粮食。” “那没办法了。”养马人耸耸肩,对阿勒木说,“您另请高明吧。” 阿勒木问了一个又一个,几乎把草原上有名的养马高手问遍了,但得到的结果大同小异,都是让他继续用粟喂马。他想起自己给可汗的保证,心想这下吹牛吹大了。 一连好几天,阿勒木都垂头丧气的。秦络碰见他后,看见他无精打采的样子,上前询问道:“你最近怎么了,心事重重的样子?” “哎,别提了。”阿勒木心情沉重的对他说道,“我恐怕要有麻烦了。” “有什么麻烦?”秦络问道。 “我给可汗拍着胸脯说,要把战马养好。可是现在,所有的养马高人都说,除了用粟,没有办法。”阿勒木简单的说了一下。 秦络心道,用粟喂马,以青云现在的情况,实在是太奢侈了。 “原来你是为这事烦恼啊。”秦络心中已有了主意,他笑了笑说道,“我认识一个养马高人,或许能帮助你。” “你认识的人是谁?”阿勒木心想,我认识的可比你多多了,或许秦络说的人,他早已经问过了。 “桑丹。”秦络答道。 阿勒木仔细在脑海中回忆了片刻,而后茫然的摇摇头:“没听说过。” “这个人他是在采石场旁边的牧场做活,他六十多岁了,在这个牧场干了大半辈子。”秦络缓缓说道,“桑丹大叔他以前是养马高手,也是骑术高手。只可惜他年轻时,有一次骑射,从马背摔下,右腿受了伤,再也不能骑马了。桑丹大叔心灰意冷,就隐居在牧场。你没听过,也是正常。” “原来如此。”阿勒木很明白,项羌男儿不能骑马,是怎样的一种绝望。他疑惑的问道,“秦络,你怎么认识他的?” “你忘记我被流放到采石场了吗?那时候我受了刑,搬不动石头。就是桑丹大叔,把我从采石场调到牧场来。他很照顾我,每天只让我喂马,不用干什么重活。”秦络淡淡的说着以往的伤痛,仿佛在说其他人的故事一样,没有任何悲伤或激动。 一不小心戳到别人心头隐痛,阿勒木愧疚的低下头,他半是感激,半是内疚的说道:“谢谢你啊,秦络。我这就去问问桑丹大叔。” “我和你一起去找他吧。”秦络目光真诚的说道。他这几日一直想打探可汗攻楚的计划,或许在阿勒木这里,是个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