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 成败(三)
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叶勒依和拓跋冽刚一照面,在场所有人都觉得周遭冷风飕飕,而他们两个人对视的双眼,却仿佛要冒出火花来。 “好久不见啊。”拓跋冽冷冷一笑,如同老友寒暄一样,和叶勒依打着招呼。 “我并不想见到你。”叶勒依直言不讳的说道。 “可汗,快杀了这个小贱人。”阿汗挞将军从地上爬起来,躲在可汗身边,大呼小叫道,“你看看,她的手多狠,把我脸打成了这样。” 拓跋冽瞥了眼阿汗挞将军脸上伤痕,懒得理他。自己学艺不精,怨得了谁,居然还怪敌人手太狠? 叶勒依冷嘲热讽道:“拓跋冽,你手下是没人了吗?连这种货色,也能当先锋?” “就算我手下没人,照样打败了你。阿勒木将军的火器营,感受不错吧。” “不过是偷来南楚的武器,用阴谋取胜,为我所不齿。”叶勒依不屑道,“敢不敢和我,单打独斗一场?” “来就来。”拓跋冽撸起了袖子,他才不怕叶勒依的挑衅呢。 叶勒依抽出“绕指柔”,拓跋冽也拔出了“雪尖”,两人针尖对麦芒,互相盯着对方,准备战斗。 然而就在这时,卫慕大汗王姗姗来迟,他愁着眉头对拓跋冽大喊道:“可汗,别中计,她是想拖延时间。” 卫慕大汗王果然心细,他一眼就看出,叶勒依身边只有残兵败将,而叶勒扎隆,还有赤水精锐双赤军,都不曾见到。 拓跋冽喝道:“叶勒扎隆呢,交出来。” “你妄想!”叶勒依说道,“除非你打败我。” 叶勒依发出挑战,想给父亲他们更多时间逃亡。拓跋冽虽然明白这是拖延计谋,但他必须应战,拿起弯刀,将“雪尖”的刀锋对准叶勒依。 叶勒依则是冷冷的看着拓跋冽,一步步的逼近他,“绕指柔”在她指尖缠绕。 决战,一触即发。 叶勒依率先出击,向拓跋冽面门甩鞭。拓跋冽猝不及防,急忙转身,堪堪避过了那犀利的一击。 可叶勒依没有给拓跋冽喘气的机会,又连发几击,鞭鞭凌厉,逼得拓跋冽不得不后退几步。 拓跋冽和叶勒依也是第一次认真的对决,他发现叶勒依的功夫比他想象中的更厉害。他的脸上漠然的神情变得狂热了几分,浑身也散发出一股肃杀冷酷的杀气。棋逢对手,快哉快哉! 拓跋冽挥舞着“雪尖”,打断叶勒依的攻势,两个人你来我往,伴随着兵刃相接的声音,一场血腥的厮杀无情的展开。 一时间飞沙走石,冷风如刀……双方统领以命相搏,一时间不分上下。阿勒木看得着急,却不敢上前帮忙。 他们二人间的战斗,持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可阿勒木却觉得,仿佛有一生一世那么久。 那两人的一招一式,都是最快的、最狠的、最有效的!出招必是残绝无回,中招必是骨断血绽! 各种绝学,各种绝技,都在那一刻尽情展现!阿勒木顿时觉得,自己和他们的武艺,不是一个层次的。 两人时而空中缠斗,时而地面追逐。阿勒木见交战的二人身影交错,只觉得眼花缭乱,黑影闪动,已辩不清谁是谁了。 “住手!”突然,在拓跋冽和叶勒依交战最激烈的时刻,叶勒倾冲入战场,对激战的二人大喊道。 拓跋冽和叶勒依听见是叶勒倾的声音,都诧异的停止了攻伐。叶勒倾骑术不佳,和吉米磨磨蹭蹭,好不容易才避开丹阳城内大大小小混战,找到了他们。 “阿倾,你怎么来了?”拓跋冽不满的看向吉米,“吉米,你怎么不照顾好可敦,让她四处乱跑。” “jiejie……”叶勒依猜到jiejie来此的目的,孪生姐妹在这种情况下重逢,她一时感慨,不知该说什么好。 “停战,你们都住手。”叶勒倾毫不畏惧的踏入交战的中央,对着拓跋冽说道,“不要怪吉米,是我自己执意过来的。” “战场危险,你干嘛要过来。”拓跋冽有些生气,还没有哪个女人,如此任性,不遵从自己的命令。 “我要阻止你们。”叶勒倾说道,“求你,放过我meimei吧。” “这不可能。”拓跋冽断然拒绝,“这件事,我早就和你说过了。” “姐,别求他。”叶勒依走上去,拉住jiejie的手,“没想到我能再见到你,看你平安,我就很开心了。” 叶勒倾拉着meimei的手,两姐妹含泪对视,早已忘记她们身处杀戮的战场了。叶勒倾哽咽道:“我很好,我在青云一切安康。” 叶勒依从拓跋冽对jiejie的只言片语中就能听出,拓跋冽对jiejie的上心的,还让吉米照顾jiejie,想来夫妻二人感情和睦。jiejie夙愿达成,即使姐夫是个令她讨厌的家伙,她也愿意祝福jiejie和拓跋冽白头偕老。 叶勒倾轻轻拍了拍meimei的肩膀,而后对拓跋冽说道:“冤冤相报何时了,我希望我们这一代的恩怨,不要再延续到下一代。不要让我们的孩子再重复你有过的不幸,不要让我们的孩子再卷进这些恩怨。我只希望他能开开心心的做人。” “你说什么?”拓跋冽的眼睛,从叶勒倾的脸颊慢慢下移,转移到了她捂着腹部的手。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叶勒倾,“我们的……孩子?” 叶勒依也惊呆了,她欣喜的望着jiejie的肚子,她的jiejie怀孕了,要成为母亲了。 吉米、阿勒木等人,也是又惊又喜的望着叶勒倾,望向拓跋冽。 叶勒倾一手按着小腹,微微点头道:“我们的孩子,已经有一个月了。” 拓跋冽望着妻子,一时愣怔,在白沙部的时候,他同叶勒倾的感情渐近,时常亲昵,他也早该想到叶勒倾会怀孕。可是当他得知她腹中蕴育着自己的孩子,那种感觉,竟是这般复杂。仿佛一直漂浮的心,终于找到了家的港湾,真真正正落下了。 拓跋冽知道,自己作为可汗,作为拓跋氏最后的嫡系子嗣,迟早要为拓跋家和青云诞下继承人。然而,心里知道始终会有一个孩子,和真的有了一个孩子,那是绝不同的。一个男人只有做了父亲那天,才是真正是男人,男人的责任,男人的幸福,一点点浸在骨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