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恐怖
“哦哦哦哦哦啊啊啊啊啊！” 大气随着咆哮剧烈的震动，不过与其说那是咆哮，倒不如说是临时前绝望的惨叫更加贴切。 这是猎人在发现自己变成猎物后，源自本能所发出的最后的危险信号。 龙猫不知道在心里已经咒骂过莫舞多少次，甚或就在那咒骂的同时，就连其自己所信仰的神也成为了咒骂的对象之一。咒骂的次数，就在这短短的十来秒里，大概都已经超过了他那漫长一生的次数吧！ 莫舞得罪了绝对不可以冒犯的人，而这将会给他们的队伍带来毁灭性的命运，当然如果他知道这甚至会影响到他们国家未来的话，或许他会直接气的将莫舞杀死也说不一定。 而且，神为什么不出现呢？如果神真的存在的话，那么现在难道不就应该现身，出来打倒眼前这如同恶魔一般的怪物吧，这个可怕的已经丝毫看不出来人类模样的怪物。 十二人的队伍，现在存活的或许还剩下一半，龙猫的手里也只剩下仅余的最后两根铁棒，这种刻有魔术纹路，并且在制造时就已经施加魔法的铁棒，曾经是他最为得意的武器，他曾经就用这些东西，轻易地杀死了跟自己同级的高级大精灵。 但是，对那个家伙没有效！看着远处正在朝着自己慢慢走来的，名为易凡的男子，龙猫的手开始忍不住微微地颤动，就在前面他所投掷出去的黑色铁棒，此时正东倒西歪的插在那男子背后的土地上。 如果仅仅是这样都还不会让他这么害怕，毕竟那也有可能只是那个易凡闪避的能力太强而已！但是，事情显然并不是这么简单，因为如果仔细去看的话，就会发现那些铁棒中，不仅有几根出现了裂缝，甚至还有几根，都已经完全扭曲成了如同麻花状一般的东西。 那是被易凡用手硬生生捏成那样的。 神并不存在吧？ 曾经无比相信神的存在，同样的也曾鄙视过那些不信神的家伙，但是就在此时，龙猫却深深地体会到，神并不存在，在他需要的时候，并没有神会来拯救他，拯救他这个虔诚的信徒。 反射性的后退两步，龙猫打算与易凡之间拉开距离，或者说，让另外那些还活着的同伴，再帮自己争取些许活下去的时间和机会。 身上的铠甲不断地抖动发出刺耳的声音，不过因为周围的同伴也都是一样，所以现在也没有谁回来嘲笑这儿曾经德森洛最强的冒险者。 不过虽然每一个人的身体都受到恐惧的支配，但是直到现在却也没有任何人逃跑。不过这当然不是因为勇敢，从牙齿不断发出的咔咔作响的声音就可以证明，如果能够有机会逃跑的话，那么他们必然会抛弃眼前的所有人，拼上全力去逃跑的。 ——但是他们都知道自己逃不掉。 就如同最初易凡所说的那样，他是不允许这些人逃跑的，两名尸体已经变成碎片的冒险者证明了这一点，瞅准某一个机会打算逃跑的他们，被易凡当着他们其他同伴的面，将身体一下一下的撕成了碎片——在他们还活着的时候！ 龙猫抬起了头，移动目光寻找逃跑的机会！如果说队伍中谁最具有逃跑的机会，那么显然也就只有龙猫无疑了，至少在他自己看来确实是这样的。 这里已经是树林中央的一片空地，周围稀稀落落的树木看起来就仿佛是囚笼一般将莫舞和龙猫他们困在里面，而易凡的同伴莱克他们正在后面不远处，眼神复杂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切。 另外还剩下的五名同伴，此时正分散着站在莫舞的周围，他们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有战斧，有长剑，有法杖，也有弓箭和专门用来防御的盾牌，不过无一例外的，拿着这些武器的手都在颤抖，弓箭手甚至都已经连续三次没有能把箭上弦了。 当然，即使是上弦了也没用，他射出去的箭即使附上魔法也不会比龙猫刚刚投出去的铁棒强上那么一丝一毫。 到现在龙猫都还记得屠杀刚刚开始时的那个瞬间， 由于太过不可思议，没人能够理解。 号称队伍中力气最大的山姆，对准那个易凡，握紧他的巨锤使出了他攻击力最强的一招武技，而且确实击中了对方，龙猫可以确信不止自己一个人亲眼看到，因为她当时就听到了身边响起的欢呼声。 但是，完全没有事！那个男人在正面接下那一招之后，居然连一点事都没有，不要说伤痕了，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发生丝毫的变化，就仿佛山姆的那一击，仅仅只是空气中一粒微尘撞到了那男人的身体一般。 然后一切的绝望也就此拉开序幕！ “啊啊啊啊！”随着一声尖叫的响起，率先发起攻击的山姆，被那男子轻松的举起，然后如同随手丢掉一颗石子般，被扔到了半空，然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本来就是一个极其强壮的男人所以有着巨大的体重，再加上身上的全身铠甲，怎么说也有数百斤之重的山姆，就如同球一般飞到了空中，这同样是让人难以相信的事情。 山姆整整飞了大约五米左右的高度，这才落地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然后就再也无法动弹，除却莫舞之外的十二人队伍，人数也就在刚刚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减少了两人。 然后龙猫的思绪就又回到了眼前，他能看到易凡离自己几人的距离已经更近，不知道是出于捉弄还是慎重，那个男人放慢了自己的步伐，看起来似乎并不打算如同解决自己那六名同伴一般快速地干掉剩下的人。 “呀啊啊啊！” 脱序的尖叫声开始响起，即使身为冒险者一直都在生与死的边缘晃荡，即使他们也曾见过各式各样可怕的魔物。但是围成圆阵的队伍中，一名冒险者还是忍不住着可怕的恐怖，再一次发出哀号尝试着逃跑。 在现在这种极限的状态下，好不容易因为易凡的异常而维持着平衡的线，因为这个冒险者的行为似乎也是瞬间瓦解，不过同样站在莫舞面前的另外几位冒险者，却没有一个人跟着那家伙一起逃跑。 原因也是很快就得到证明。 在龙猫的视野角落里，突然就出现了一道一闪即逝的黑色旋风！ 能够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达到队伍中速度最快的军刀，易凡身体敏捷的程度自然是超乎一般人想象的。 然后那个逃跑的冒险者，就在龙猫的视野里，仅仅是逃出了三步，包括在他发出声音时就已经踏出去的那步。 就在他刚刚打算跨出第四步的时候，黑色的旋风就已经到达了他的旁边，然后他的身体就被那旋风中所伸出的一只手，一把抓住举了起来，然后狠狠的砸在了地面上。 再然后就在他因为这摔击而发出惨叫的同时，他的双腿也就在刹那被踏在上面的脚给硬生生踩断，而因为疼痛刚刚要麻木的神经还没有来得及恢复，更大的痛楚又从双臂的地方传来！ 双腿的命运，仅仅是在一秒钟之后，就又重现在了他的双手之上。 “我说过的吧，不要尝试逃跑，拼尽全力来跟我战斗，这才是你们现在能够在最小痛苦的情况下死去，所最应该做的事情！”望着脚下因为疼痛连五官都似乎已经扭曲到一起的冒险者，易凡松开了踩在他手臂上的脚，然后才用着毫无感情的语气说道。 他从未如此残忍地对待过谁，即使是在曾经生活在地球上的时候，他的梦和幻想之中，也不曾出现如此恐怖可怕的情景，毕竟曾经他只是一个连鸡都不敢或者不忍心去杀的普通少年。 但是现在他的脸上，却是一个在占据绝对优势之后，只有身为杀戮者的人才会有的可怕，那表情看起来似乎就是正在享受对手的不堪一击、恐怖以及绝望。 空气中的血腥味变得愈加浓重起来，即使仅仅是轻微的呼吸一下，那腥味也会如同噩梦一般朝着鼻腔和脑海里涌来。即使手里还拿着最后的两根铁棒，即使周围的所有同伴也都还握着自己的武器，但是也没任何人敢于发动攻击。 与最初的山姆发起攻击时不一样，他们现在已经是完全的，找不到如何来对付眼前这对手的办法了！不论是武器还是魔法，他们能够使用的一切，对于这儿男人来说似乎都没有任何的作用！ 相反地，从一开始到现在的战斗中，他们都还没有看到易凡使用任何武器，不论是剑还是法杖，他们都没有看到，他们仅仅就只是看到，这个男人单单只是用手或者脚，就已经轻易地将他们几名同伴的生命夺去。 攻击无效，打算逃跑就会被立马杀掉，这就是龙猫他们现在正面临的问题！ 这么下来似乎就只剩下了一条路，那就是被眼前这个恶魔般的男人玩到死！ 尽管好几人在战斗开始的时候都带上了全罩头盔，无法看到他们的表情，但是龙猫却知道，他们大概是已经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了吧！ 周围响起了成年男子犹如小孩一般的哭泣声，一直以来都是作为恃强凌弱的那方，即使是在今天的战斗开始前也不过是想着怎么欺负易凡的他们，并没有那种自己也会落到如今这种下场的觉悟。 “神啊，请救救我……” 听到几个人开始哽咽着求神保佑，龙猫差一点也要无力的跪下，尽管他是高级大精灵级别的存在，尽管他曾经轻松的打倒高级大精灵级别的对手，但他现在却只想放声咒骂！ 咒骂神，亦或者是莫舞！ 与这所有人的表情大概还有着些许区别的，大概也就只剩下莫舞了！龙猫不禁抬起了头，望向那个此时还站在几名冒险者身后的男人。 从开始到现在，莫舞似乎都还是一句话都还没有说，他的脸上一瞬间变幻了数种神情，龙猫可以看出他表情之中的挣扎和其他复杂的东西，但是即使是他，也不知道这个男人现在在想着什么。 “你，你们这些家伙，快点挡住那个怪物！”终于，仿若是酝酿了整整一个世纪，莫舞开口说话了。 就在领悟命运的冒险者们开口祈祷时，终于有如走音的圣歌般响起，当然这圣歌已经不仅仅是走音那么简单了，因为他几乎可以将那些已经陷入绝望的冒险者，再一次拖入地狱的深渊中。 他是这一次事件的罪魁祸首，虽然在事情这么发展前，也没有任何冒险者会想到事情居然发展到如今的地步，但他必然才是最应该承担这一切责任的家伙，他这样的话就连龙猫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而看到他为了想要尽量远离身边不成人形的同伴尸体，而踮起脚尖不断发抖的滑稽模样，更是就连对面已经仿若化身恶魔的易凡，也是发出了一阵阵的笑声。 龙猫的表情为之扭曲。 他确实是喜欢着莫舞，不过那会的莫舞还是邪手国中那个单纯的，仅仅为了生存下去而努力奋斗着的年轻精灵，那个时候的莫舞，看着自己的眼神中虽然也有着仰慕，但更多的却还是如同孩童般的纯真。 自己是被那种纯真所深深吸引的，即使是在夜晚抱着莫舞的时候，龙猫也还是一直在心底这么告诉着自己。 但是，当自己跟着他们一起逃出邪手国的时候，莫舞似乎就变了！看着自己的时候，不仅仰慕的表情已经不在，就连那眼神深处的纯真，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成为了现在这种，让人感到讨厌的自私的表情。 “我不是可以死在这里的人，我们的冒险者队伍，如果失去我的话肯定也就完了，所以你们一定要保护我！”龙猫心里所想着的事情，莫舞自然不会知道，看到易凡在折磨死那个刚刚打算逃跑的冒险者之后，就又朝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他赶紧慌慌张张地大叫：“你们快点帮我争取时间啊，以身为盾保护我！” 没有人行动，包括龙猫在内！虽然确实就如他所说的那样，如果他死了，他们的队伍必然也就会解散，但是如果死在这里的话，那么所谓的队伍还存不存在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吧！ 而且为了这种男人牺牲性命？不要开玩笑了！前一刻本身还是挡在莫舞前面的几个冒险者，在听到他的话之后，开始默契的缓缓后退，既拉开了与易凡之间的距离，也不至于让后者觉得自己几个人是在逃跑。 不过莫舞的声音倒仿佛是成功的吸引了易凡的注意，他在轻轻扭动着脖子的时候，眼神也已经将莫舞完全的锁定了。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敢那么大声的说话，只有这一点，大概真的还是算得上了不起的。 后退着的冒险者们，在心底里对莫舞这种奇怪的地方感到了佩服，然后他们也就再次听到了莫舞那充满恐惧的尖锐声响。 “钱，我给你们钱！两百个金币，不，一千金币，只要谁能够救下我，我愿意把所有的钱都交给他！” 他给出的赏金是很高的金额，在平日里或许都足以让这些家伙去做一些有着生命危险的事情，不过现在嘛，这样的事情倒不如是在说，如果被刀捅中心脏还能够继续活着的话，我就给你赏金一样。 虽然没有人动作，不，认真地说，应该是一个人有了动作，看起来就仿佛是对莫舞的话感到了莫大的兴趣一般。 前一刻动作还是慢条斯理的易凡，身影突然一闪，随即下一刻就出现在了莫舞的面前。 后者显然没有料到这样的发展，随即双腿一软，一下子就跌坐在了地上，被易凡居高临下的看着。 “听你刚刚的意思，你似乎有很多钱？”易凡的话里，透露出他似乎对那些钱很感兴趣的样子，不过在他的眼神中，却还依旧是最初的那种可怕表情。 “对，对，只要你肯放了我，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我是我们冒险者队伍的队长，所以队伍里的所有东西，我都有权利交给你！”虽然心底里全部都是害怕，虽然在那害怕之下也是恨不得将易凡杀掉，但是听到易凡这样的话之后，莫舞还是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忍不住大声地急切说道。 如果可以活下去的话，钱又算的上什么，只要假装成强盗，去人类的世界洗劫上一些村镇，那么不论多大的损失也可以弥补回来！ 这么想着的莫舞，脸上禁不住露出了谄媚的表情，仿若是在期待着下一刻就从易凡口中听到放过自己的话。 “不过，我对钱一点兴趣都没有呢！”然而下一刻，仿若恶魔一般的男人口中，却是发出了如同死亡宣告的话语。 轻易可以夺人性命的手，就在说话的同时，搭在了莫舞的肩膀上。 一股氨气的臭味在四周扩散，即使是仿若失去神智的易凡，也在闻到这气味的瞬间身形微微晃动，这是莫舞因为害怕而失禁的结果。 不过也就是这个瞬间，易凡身后不远处的某个金发少女，手中所握着的剑，也是猛地朝着面前男子尸体脖子间的印记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