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历经千幅且不死
“既已脱困,不去寻找出路,你跟着我作甚?” 慕离烽见她追了来,诧异不解。.。在这空间他独自行动无拘无挂,若是多一人同行,难免束手束脚。 燕亭鱼对于他闷头逃跑的行径仍有怨怼,凭借灵山境的修为,起使用身法鸣龙白虹步的慕离烽只快不慢,与他并肩而行更是不在话下。 闻言,立刻拿一双明媚如画的眸子瞪他,笑道:“那声响来自北面,只要不是傻子,皆会选择向相反的南面跑,本姑娘也不例外,只是碰巧顺路而已,凭什么认为本姑娘是在跟着你?这南边又不是你家的。” 慕离烽扯了扯嘴角,竟然找不出借口来反驳,听身后巨响逐渐低落,距离似被拉开,狂跳的心脏稍稍平缓,威胁道:“丑话说在前头,我也是被困在这条不归路,并不知晓外出之法。你只是顺路便罢,若执意跟随,被引绝路后果自负。” 燕亭鱼扭头重重哼了一声,道:“啰嗦。” 慕离烽一面关注着身后的动静,一面观察附近的参照物,打算寻出先前被押往困龙峰时途径的路线。 他的想法很简单,只要原路折返,回到山谷之,或许便能发现连接黑山的通道,逃出此地。 燕亭鱼见他沿途四顾,时而目‘露’思索,时而喜眉梢,推测他多半掌握着某种线索,只是未经验证,更加打定主意要一路追随。 她有种强烈的预感,只要跟着身旁这个家伙,能摆脱困境,一如之前能带她逃出困龙峰。 慕离烽清晰地记得他被押往困龙峰时,与那群弟子盘坐听经之地不远,仅仅只耗费半刻的光‘阴’,途径一片荒原,随后被推入困龙峰下。而红湖在那群弟子的身后。 可如今,他循着来时的参照物而行,足足一月匆匆流逝,两人却仍旧处在犹如被野火焚烧过荒原之,未能返回红湖之畔,似已走歧路。 慕离烽虽然炼化过蟒丹恢复玄力,经过一月的长途跋涉,已是入不敷出。 “行不通。”他已经醒悟,这种原路返回的方法难以奏效。这片空间很诡异,在不断演变,连方向都在转移。然而却是潜移默化,短时间内难以察觉,日积月累才会暴‘露’蛛丝马迹。 燕亭鱼反而面不改‘色’,对于被幽禁百余年的她而言,一月找不着出路非常合情合理,何况还有个活人作伴,起孤苦伶仃待在困龙峰下的时日,可谓天壤之别。 拍着他肩膀宽慰道:“不必气馁,徐徐图之。换个思路,未曾觅见出口,意味着你能继续与本姑娘孤男寡‘女’携手同行一段时日,是不是顿觉福泽深厚?” “我可是纯洁无暇的少年,你不要趁机占便宜作标记。”慕离烽瞥了一眼她搁置在肩膀的‘玉’手,不客气地泼冷水。 燕亭鱼先是一愣,接着翻白眼,脱口道:“言下之意本姑娘不是完璧之身,你还赔本似的……” 慕离烽愕然间正要开口,脚下的荒原突然到了尽头,两人一脚踏入一片大漠之。 空悬浮着十颗巨大的火球,向外喷吐着炽烈的光辉。滚滚热‘浪’从地下渗透出来,仿佛袅袅的透明炊烟。四周空气被热‘浪’一燎,变得躁动不安,席卷奔腾,化作呼呼炙风。视线所及的景象纷纷扭曲,摇摆不定。 慕离烽与燕亭鱼发现,与普通大漠的黄沙不同,这片大漠的沙子是漆黑之‘色’,仿佛是玄铁砂砾,而且散发出类似油脂的香味。 最古怪的是,回首望去,不见荒原,四面都是绵延耸立的沙丘。两人这一脚非是踏在大漠的边缘,而是在落定后直接进入大漠的腹地。 慕离烽与燕亭鱼一阵狐疑,只能判断出是空间的格局地貌在这一瞬间进行过变动转换,直接将荒原挪走,将黑漠换至足下。 “这沙子不仅‘色’彩与寻常的不同,质地也有根本的区别,而且能够聚纳热量不散,有近十倍沸水的温度。” 燕亭鱼弯腰掬了一掌,捧在面前仔细端详,辨别出与寻常沙子的不同之处,淡烟浅眉蹙起。 慕离烽在进入大漠便知不同寻常,已将玄力撑起护体,炙热的气‘浪’与他的玄力接触,立即发出“哧哧”的灼蚀之声。 听完她的描述,摩挲着下巴担忧道:“十倍沸水的气温。还不知这片大漠有多么广阔,一时三刻倒也罢了,若是十天半月走不出去,玄力难以为继,地貌也未发生变动,只怕要埋骨在此了。” 慕离烽尽管曾以蟒血、化血池水、玄冥重水炼体,但主要提升的是力量以及韧‘性’。让他挨重锤敲砸他丝毫不惧,但十倍沸水的高温却是不同的,充斥这片黑漠的每一处,时刻炙烤不会消退,能够渗透肌肤进入脏腑。以他目前的体质,顶多能抵挡住数个时辰,然后会被烤熟。 燕亭鱼修为处在灵山境,或许能他多活几日,但若一直不能穿越大漠,玄力枯竭时也避免不了同样的结局。 她的灵脉苍古千秋藤虽然具备自愈能力,但灵脉与玄力成功融合才是灵山境。因此她体内的灵脉也是依托玄力而存,以玄力为源泉,动用灵脉时同样会对玄力造成消耗。 此时,燕亭鱼捧着黑沙的手掌冒起青烟,细嫩的肤肌被熔化了。 慕离烽立即抓住她的皓腕抖落黑沙,接着用力甩脱,冷笑道:“我知道你有治愈型灵脉,不用在我面前一次接一次炫耀。” 燕亭鱼也撑开玄力将娇躯包裹,漫过十指的一瞬,已经满是孔‘洞’的焦黑双掌死皮尽去,新生嫩脂,恢复白皙晶莹。 见他横眉怒目,发起火来,燕亭鱼不由咯咯直笑,饶有趣味在他脸吹了一口香气,道:“你这人这点不好,分明心系本姑娘的安危,却不直言,还作出嫉妒的样子来遮遮掩掩。” “你多疑了,你修为我高,横竖要死在我之后,我自个都担心不过来,哪有闲暇在乎你的安危。”慕离烽冷笑一声,随意择取一个方向径直转身走了。 燕亭鱼坚信最初的判断,也不询问他选择这个方向的依据,只管寸步不离跟在身后。 两人迎着炎风热‘浪’,不知不觉,五日光‘阴’悄然流逝,至少已横渡三千里,然而眼前仍旧是一望无际的漆黑沙丘。 慕离烽的玄力如今已不足一半,已不能完全隔绝热量,浑身汗出如浆,却又在瞬间被高温烘干。向四周眺望一眼,呵呵干笑道:“早说你该自寻生路,此刻后悔吗?” 燕亭鱼则与他不同,目前玄力充足,还能从容应对,闻言在他脊梁捶了一拳,嗔道:“闭嘴。有力气开口,还不如省下来维持体能。本姑娘即使与你分道扬镳,面临的情形估计也不会如今好到哪里去。” 又是五日匆匆而过,慕离烽玄力已经告罄,唯有将余下的半块金玄石炼化,将玄力恢复。只是两人仍旧未能走出这片黑漠。 又过得半月,金玄石也由于玄力被压榨得点滴不剩,化为齑粉从他掌心飘散。 慕离烽只能靠体质来勉力前行,很快连体力都已流失殆尽,心知肚明这片大漠是有意要困住他与燕亭鱼,两人只怕是走不出去了。虽然嘴不肯承认,却有一种叫绝望的情绪正在侵蚀他的意志。 这近一月以来,他也在不断反思。不归路不可能仅仅是为将人困死。它的目的何在?究竟在考验选拔之人的何种能力? 在他眼前昏黑,一阵眩晕之感袭来之时,面前的沙丘表面忽然疾速流动,浮现出一张人脸,漠无表情地问道:“事到如今,你二人可有悔意?” 慕离烽心一震,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被如此询问,擒住他的五人也曾询问,弟子的领头人也是如此,难道是为让他说出有悔意吗? 若真能保命,慕离烽可不认为违心撒谎说声后悔是丢人现眼之事,毕竟这是一场考验,并非在向他人乞饶。 但立即又否认这个想法,若是这般简单的一个回答便能闯过不归路,闯过不归路之人也不会屈指可数。苦苦参悟这个问题深层次的含义。 沙丘表面的巨大人脸未能等到回答,转眼便失去踪迹,仿佛根本不曾出现过。 之后半日之内,两人的所有力量都已耗尽,已无力前行,唯有脊背相抵地盘坐下来。 燕亭鱼声音颤抖地笑道:“谁知逃出困龙峰却仍旧……要死在此处。” 慕离烽双目盯着银白的天穹,承受着热‘浪’炙烤带来的痛苦,缓缓失去了意识。而在他眼皮阖的那一刻,隐约见到一道黑影出现在天际。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复转清明,身已感受不到**的烧灼感,丧失的五觉回归。燕亭鱼也在同时醒来,见彼此都完好无损,都瞧见了对方眼的诧异。 此时,两人的情况也不容乐观,腰间被一股力量钳制着,是两只巨大的利爪,而身下是万丈虚空。 昂首望去,瞧见方是一头狮身鹰翼的凶兽,正扇动两翼向远处的山峦翱翔。看样子,两人已沦为它的猎物。 “这是……壁画的那头妖兽!”慕离烽与燕亭鱼都在瞬间辨认出来,齐齐脱口而出。 慕离烽惊疑不定,难不成他与燕亭鱼又进入了另一幅画?还是说所有的壁画只是同一片空间的投影? 他与燕亭鱼心冒出一个相同的恐怖念头:或许,之前的大漠也是壁画其一幅,而所有的壁画构成真正的不归路,要闯过不归路需将不下千幅的壁画的场景都经历一遍且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