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多嘴
锦昭微笑着说道:“你的事我自然是记在心上的,哪能说忘就忘的,下次过来一定让你尝尝我用栀子花做的点心。” 芸璃一听,眉眼都笑弯了,说道:“三嫂既然这般说了,那我便不客气的等着了。” 说罢,两人相视笑了起来。 两人在屋子里说了好些话,眼看着就要到了午膳时间,芸璃身边的宫女红袖早早命人备好了饭菜。 芸璃吩咐将午膳放在花厅,一边赏风景,一边用膳,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入了席,锦昭扫了一下眼前,有几道都是她平日里爱吃的,下意识看向了红袖。 红袖会意,回禀道:“趁着公主和皇妃说话的时候,奴婢问了巧慈姑娘关于皇妃的饮食,便让御厨做了几道您爱吃的小菜,也不知道合不合皇妃的胃口?” 如此看来,红袖是芸璃身边的贴身宫女,在芸璃跟前伺候多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对于这般周到的安排,锦昭满意的点了点头,对芸璃说道:“你这个宫女做事细致周到,倒是十分的难得。” 芸璃却道:“三嫂说笑了,我反而觉得你身边的两个丫鬟才是不错,一个稳重妥帖,一个俏皮可爱,有她们在你身边伺候着,想来府里的日子应该不会太无聊。” 芸璃这话倒是不假,要不是有两个丫鬟陪她说话解闷,偌大的屋子,偌大的府里,只怕要憋闷坏了。 锦昭笑道:“如你所说,两个丫鬟平日里对我却是十分忠心。” 听罢,巧慈和青雯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锦昭正低头吃菜,芸璃眸光一闪,似想到了什么,于是说道:“当初你故意对外宣称毁了容,整个京都都传的沸沸扬扬的,就连皇宫也是入了不少流言,我那个三哥却不畏流言蜚语主动请求父皇赐婚,将你许配给他,听说前几日他还特地去了趟太医院,请了陈御医到府上为你诊治,如今看到你恢复容貌,是不是很惊讶?” 锦昭放下筷子,心想,要不是宇文煜请了陈御医,隔几日便往她那里送药,弄得她的屋子里到处都散发着药味,幸亏两个丫鬟勤快,每日用熏香熏染三遍,这才不至于到处都弥漫着药味。 锦昭沉思了片刻,平静的说道:“惊不惊讶,我道是不知,我也是今天一早才决定不用面纱示人,来的匆忙,还未去见他,自然是不知道他怎样的反应。不过他请宫里的陈御医为我诊治确有其事,想必是陆大夫的医术太好,连陈御医都未曾看出破绽,这几日送了不少药到府上,说是对治愈脸伤有帮助,你是知道的,当初是不得已才宣称自己毁了容,陈御医送来的药少不得让丫鬟处理了。” 听到这里,芸璃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三嫂,那陈御医当真送了许多药去?” 锦昭点头道:“自然是真的,难道我还拿话匡你不成。放在屋子里实在太明显了,叫人瞧见了总会生疑的,这才吩咐她们给处理了。” 话音刚落,巧慈恭声回道:“宫里送来的都是些上好的药材,奴婢瞧着扔掉也实在是可惜了,便给了陆大夫,想着应该能做其他用处。” 芸璃收住笑,看巧慈的目光多了几分赞许:“三嫂,你这个丫鬟有心了,这要是换做是我。恐怕早就不知扔去了哪里,哪管什么浪费不浪费的,还是你这个丫鬟想的周到。” 巧慈听了脸一红,她经不得人夸,别人要是当她的面夸她,她会不好意思的。 锦昭看在眼里,脸上的笑意仍在:“这丫头脸皮薄,经不得人夸,你瞧脸都红了。” 芸璃也是实话实说,哪里晓得巧慈看着沉稳的模样,实则是个偏内敛的丫头,她连连应道:“好好好,三嫂既然发了话,我不说便是了。”话锋一转,又开了口,“三哥要是知道三嫂的容貌仍在,不知道有多开心,我还从未见过他去求过父皇什么事,唯独这次,可见他心里是有你的,否则也不会在你深陷是非当中坚持娶你,换做旁人,只怕早就躲得远远的,哪里还会挺身而出。” 芸璃与宇文煜的感情自小甚好,说来也奇怪,平日里看着不苟言笑的宇文煜,对这个妹妹却是关爱有加,总想着把最好的给她。在宇文明的几个皇子当中,别人对宇文煜都是进而远之,偏偏芸璃却喜欢与他亲近。 锦昭听了,手躲了一下,抬了抬眸,朝芸璃说道:“感情的事,你又如何懂得?” 女为悦己者容,她拿容貌一事试探,本想打发那些有意娶她的世家子弟,没想到却偏偏有人不在乎容貌的,执意要娶一个样貌不堪的女子,不光如此,还求得圣上下了圣旨,现在想来,若不是精心筹划,只怕也没有这般的顺利。 想到这里,锦昭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的确是小瞧了宇文煜。这个人还当真的狡猾,明明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还做的这般的不露痕迹,不明内情的人,恐怕对他反过来还要生出感激之心,这种事怕也只有他能做得出来了。 芸璃摸着脑袋瓜想了想,最后说道:“我自然是懂的不多,只不过我看得明白罢了,一个人是否在意对方,倒不是看他说了多少,而是做了多少,有时候行动便是最好的证明。父皇的几个儿子当中,说来也是奇怪,别人都对三哥避之不及,而我却与他的感情甚好,他看似严苛,平日里总板着一副脸,倘若是他在意的人,必会拿命护之。”语气顿了顿,又继续说,“我母妃在我很小的时候便离开了,这些年来三哥总是时常来看我,有时还会将外面稀奇古怪的东西带进宫来给我,记得有一年宫里不懂规矩的宫女在背后议论我,说话也不知分寸,这事被三哥无意间知晓了,后来我便再也没见过那几个宫女,据说是被三哥遣出了宫去,也有的说是被活活打死了,事实究竟如何就不得而知了。不得不说,三哥对我这个皇妹总要比旁人多有心几分。” 锦昭静静的听着,暗自思忖了一会,才缓缓开了口,道:“这么说来,三皇子对你确实是不错的。” 想不到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宇文煜,竟对芸璃格外关心,只是想起前世的事……锦昭又犹豫了,若是真心待她好,又怎么会眼睁睁的将她远嫁,忍受思乡之苦。 锦昭伸手握着芸璃的手,抿了抿嘴唇,慢慢说道:“世事难料,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呢,不管怎样,你都要为自己多作打算,倘若并非心中所愿,切不可为了一时心软屈服。” 听了这话,芸璃诧异的看着锦昭,轻声问道:“三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你说的,你到底想要和我说什么?” 芸璃年纪虽小,却也是听得出来她话里有话。 眼下,锦昭又如何和她说将来的事,以她对宇文煜这般的信任,就算说了出来,只怕她是也不会相信的。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张这个嘴,免得这丫头到时候又追问个不停。 锦昭笑了笑,说:“你别想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有你的幸福,不该被旁人的决定左右了。” 左右? 芸璃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锦昭这话是何意,她的幸福怎就被旁人左右了呢。 见锦昭不欲说的样子,芸璃便打住了问下去的念头,相处下来,她对锦昭的为人多少了解了一些,她不想说的事情,再多费口舌问下去的话,也是徒劳无功。 芸璃拿起筷子夹菜到锦昭的碗里,对她说道:“光顾着说话,三嫂都没怎么吃东西,尝尝这块鲈鱼。这是今天一早送过来的活鱼,我特意让人留了一条下来,想着三嫂会喜欢。” 锦昭尝了一口,果真是味美鲜嫩,锦昭抬眸看向芸璃:“我这一趟来还让你这般费心,下次我都不好意思过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锦昭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芸璃却摇头道:“怎么会是费心呢,三嫂能来,我自然是十分开心的,就怕三嫂被府中事情牵绊抽不出身来。”说到这里,芸璃话锋一转,问道,“三嫂嫁给三哥有些日子了,平日里可忙?” 锦昭听后默了一下,忽然想起了宇文煜命人将府里的账本搬到她屋里的情景,那么多的账本,何时才能看得完。 一旁的巧慈见自家主子没有做声,低声说道:“近日三皇子吩咐人送了账本,说是让大小姐了解府里的情况,以后方便管家,但是满满的一箱子账本实在是太多了……” 说话间,锦昭递了一个眼神给巧慈,巧慈便住了嘴。 芸璃听了,微微皱了皱眉,不由得问道:“这丫头说的可是真的?三哥当真让你看那么多账本?”这么多,哪里看得完,真是不知道她这个三哥是怎么想的,好不容易将三嫂娶进了门,不应该心疼才是,府里的琐事自有旁人打理才是。 三嫂才刚嫁过来,偌大的府里,若是交给她来管,岂不是应付不来,凡事都得有个时间过程才是。 锦昭却对她说道:“这丫头说胡话,其实没有那么夸张,三皇子这么多,无非也是想让我了解府里的情况,将来好管家罢了。他的用意,我何尝不明白,自然不会怪他的,你也莫要在他面前说起。” 听这话的语气,看来确有其事了。 芸璃听了之后心下便来了气,当即吐糟起来:“这个三哥也真是的,回头我定要好好说说他。” 明明才不过是个孩子,说话的语气却俨然像个大人似的。 虽说方才巧慈是心疼自己才说了嘴,要是芸璃真的在宇文煜面前提起的话,只怕会叫他以为自己是个多嘴之人,她可不想让别人平白无故的对她添了误会。 锦昭劝她道:“这事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你若是在三皇子面前说起,少不得会认为我在你面前嚼了舌根,岂不是让他生了误会,难不成你想看我们不和吗?” 一番话说的芸璃一时语噎,她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哥哥嫂嫂和和睦睦的,又岂会看到他们之间闹了不和。 芸璃想也不想的解释说:“三嫂勿怪,我可不是这个意思,罢了罢了,我不说便是了,省的到时候你们之间真的闹了不和,还是我的缘故。” 听到芸璃这么一说,锦昭心中松了一口气,以芸璃的性子,还真怕她去质问,她点头道:“如此,我便放心了。” 吃了午饭,锦昭和芸璃又说了会话,这才离开了皇宫。 一路上,巧慈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有话要对锦昭说似的。 马车里,闭目养神的锦昭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出声道:“怎么?” 话音刚落,巧慈抬头看她,想了想,说:“大小姐,方才奴婢是不是闯祸了?” 眼下,她正后悔不已。 锦昭睁开眼看向她,缓缓说道:“闯祸?你指的是方才在宫里?” 话落了一半,并未直接点破,巧慈却听懂了似的,应了一声:“奴婢方才不该说那样的话,大小姐莫要怪奴婢多嘴。” 锦昭摆了摆手,说:“不碍事的,我知道你不是有心的。更何况你也是为了我才那样说的,过去了便过去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巧慈为方才的事情自责,锦昭又如何看不出来,若不是在乎她这个主子,方才又怎么会替她抱不平。身为她的主子,巧慈一向都是有分寸的丫头,又怎么会轻易出错。 这般忠心为她着想的丫头,她又怎么会忍心怪她。 巧慈听到锦昭这么说,心下好了一些,忙回答说:“小姐放心,奴婢以后会注意的,不该说的话,绝不会再多嘴了。” 什么样的场合,说什么样的话,巧慈心里自然是清楚的,今日是她莽撞了,才说了那样不得体的话,以至于叫主子为难了不说,还为了她向芸璃公主解释。 主子的谅解,虽说心里好受了些,但到底是给主子添了麻烦的,心里总归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回了府,宇文煜早已在屋里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