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夜袭
战前夜袭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滚动的雷声震耳欲聋,仿佛要将整个大地炸碎,雨水沉重地撞击着地面,隆隆作响,宛若遥远沙场中的声声战鼓,预告着敌人的军马已经来临。 卓一飞扶了扶戴在头上的斗笠,将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想像着这是可以一醉解千愁的美酒,但是满嘴苦涩的滋味却不停地把他带回残酷的现实。 他喟然看着窗外的雨幕,心中有几分怅然:一战,天道凌沦。转头对洛一笑道: “都准备好了吗?今日偷袭魔教的事情没有泄露吧?”他知道这件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不然空闻大师他们是定然不会答应他去冒这个险的,但是如果不冒这个险,后天的一战,正派确实没有太大的胜算,到时候武林就会翻天覆地,这是谁都不愿看到的。所以他情愿带一些亲随弟子,去偷袭一番,消耗掉一些魔教的元气,增加一些胜算。 一行约莫二十余人行处三里远。 忽然,纷乱而仓皇的呼喊声从远处传来。几十个劲装疾服的魔教人物施展着轻功从林间一闪而出。山道狭小,几十个人挤在山道难免施展不开,当时就有十几个轻功了得的人物窜上两旁的树梢,施展提纵术穿房跃脊,倏然而至。 “魔教教徒来了!大家小心!”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发出这个声音的人是崆峒一名前哨弟子,负责探路。 这句话一出口,正全身戒备的崆峒弟子中并不惊慌,暗暗提聚劲气于周身。 “魔教!”卓一飞思忖了一番,猛然抽刀,几个健步冲到前面,左手提住一个教徒,问道:“你们鬼王在何处?” 那人见突变来的太快,吓得说不出话来,而周围几名魔教教徒纷纷把剑刺来,卓一飞霍的将他摔下,转身迎战其他人,那人嘭的落地,摔死了。 当中一名首领笑道:“魔教出山南下,已经灭了十八个门派,我们本希望贵派能识时务,归顺魔教,否则下场跟前面那些所谓名门正派自居的人一样,只有死路一条,甚至连通你们的师长兄弟都要受到牵连。想我教主神功无敌,打遍天下无敌手,纵观武林,还有谁能与之争锋呢。”话还没说完,一道寒光射出,一只飞镖射入了他的脑门,顿时脑浆迸出,血流遍地。正是洛一笑出的手。 余下众人见首领被杀,都全力攻来,一面想其他魔教教徒示警。在崆峒弟子凌厉的攻势下,这数十名名魔教不多时便被杀散了,看着这些人纷纷逃窜而去,卓一飞的心底却涌起了一股放开一切的狂喜:“今天天助我也,定要杀个痛快。” 由于示警,神行派宗主韩柏赶来支援。 当他来到战团的时候,这里的魔教教徒已经逃得剩下没几个了。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和道旁雨水汇成的小溪潺潺流动的声音。 韩柏冷笑一声:“如此懦弱的人,都是暮寒楼的废物手下!哼!”转而又对卓一飞道, “你以为雨夜偷袭能改变什么吗?你什么都改变不了,结局早在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他飞身下从树间下来,如鬼魅般飘荡虚空,缓步在空无一人的山上慢慢前进。依旧不动声色,只是眉梢微微一挑。他将戴在头上的遮雨斗笠摘了下来,背在背后,露出他一头桀骜不驯,银白色中透出几丝紫红的头发。 韩柏颇感兴趣地看着卓一飞粗狂地仰起头,将那一壶酒直挺挺地倒进喉中,狂飙的酒水如溪流般从他的嘴角洒落,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那个少年似乎仍未感到快意,将余下的烈酒统统倒在头脸之上,将好像在酣畅漓淋的一战一般。 雨水洗刷着他的身躯,一点一点地将他身上的酒水洗去。他抬起头,仰首望天,任凭大雨没遮没拦地落在自己的脸上,享受着那代价昂贵的一时清爽。 当他正过头来的时候,面容猛然映入韩柏的眼中。他给了韩柏一个荒诞的印象:仿佛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从山林中窜出来觅食的猛虎。 “你就是鬼王的人?我怎么没听说过你这号人?看样子武功不弱!”他扬声道。 韩柏没有答话,只是冷然一笑。 “不过不管你是谁,今日便是你的死期。”那少年双手一抖,从腰畔抽出两柄雪亮的长刀,分摆左右。 听到这句话时,韩柏忍不住仰天放声狂笑。 他的笑声狂放而洪亮,激烈如拍岸的海潮,高亢如沙场的号角。 随着他的笑声,一股猛烈而不可阻挡的罡气刮动着厉的风声,在山间来回翻转。野草,树均被这罡气搅动得来回乱晃,让本已风雨飘摇的夜空,多几分恐怖的力量,最后连碎石被狂风带了起来,高高扬起,接着凌空破碎,碎片四外飞舞,其中几片飘向了卓一飞。 “三十年年,足足有三十年年!”韩柏放声笑道:“我真的很久没听到有人这样对我说话了。” 轰隆的一声巨响迎面传来,炸雷般的撞击声将韩柏的笑声戛然打断。 韩柏收住笑声凝目观看,只见那卓一飞将双刀奋力一合,那一声巨响就是刀柄相撞之音。 那股强横无匹的气势射出,逼人而出。 “你是谁?”韩柏微微动容,沉声问道。 “卓一飞。” 狂风般的罡风开始疯狂地肆虐,天上墨绿色的乌云四外飘散,几道苍白而无力的微光透过渐渐舒淡的雨云飘洒下来,照在了卓一飞和韩柏身上。 “呵!”卓一飞一声低沉的咆哮,身子宛如螺旋般开始以左脚为轴飞快地旋转起来,双手长刀划出一浪又一浪汹涌澎湃的光潮,越涌越高,宛如大漠中卷起万丈沙柱的龙卷风。 韩柏的眼睛一亮,猛然踏前两步,全身戒备,昂首而立,静待他出手。 卓一飞突然吐气开声:“杀!”,双腿交互发力,身子打着奇快无比的飞旋,闪电般飘到韩柏的三尺之地。接着,双手伸展开来,双刀的威力一下子扩展了一倍,只看到四面八方都涌动着惊飞乱羽般的刀光,刀光簇拥着卓一飞矫健如龙的身影,宛如晶莹耀眼的五宝莲灯,光华所到之处,笼罩了韩柏周身所有的要害。 就在这一刹那,卓一飞的刀法,融合了绝顶杀招,以双手乱披风的手法疾舞而出。这短短的一招,几乎融合了他一生中所学的短兵刀法中的所有精华,实是他习武以来的巅峰之作。 处于刀光交错的暴风中心的韩柏脸上,露出欣赏之色。他将左手背到身后,右手轻轻一抬,伸出两根修长而虬劲的手指,往空中信手一捻。 寂静的街道上传出响亮的金铁相击的轰然巨响。卓一飞宛如不羁神龙的双刀竟然被他的两根手指硬生生夹住,所有行云流水般的刀势自此戛然而止,二者的罡气奔散开来,韩柏后退了三步。 只见他深邃的目光紧紧注视着脸色铁青的卓一飞,他很好奇,自己这招全力使出的招式,是不是能对对方有所震慑。 刀势受阻之后,罡风激荡,他想也不想,断喝一声,左脚奋力蹬地,身子打横飞旋起来,两柄百炼金钢的长刀,在他的飞旋之中断成了碎片亮晶晶的碎片。擒龙真气喷薄而出,引导着这数枚刀片沿着诡异奥妙的轨迹,划向韩柏胸前小腹的周身百骸。 “好招!”韩柏口中赞赏,心中却是一凛,身子向后微微一缩,左手长袖自左而右,全力一抖,一道浑厚柔和的真气朝着那数枚刀片飞去。 眼看这道强劲的真气就要像大铁锤一般,与那些电射而来的单刀碎片震成相撞,身横半空的卓一飞大喝一声,双手疾张,那漫空的单刀碎片突然宛如百流归川一般汇聚到他的手中,再次激射而出,轰隆一声如炸雷一般的刀芒激荡出来。 韩柏的眉头微微紧皱,心中不禁对卓一飞的后招越来越好奇,喃喃自语:“不知道他收回此招,避免双刀尽毁之后,又有什么奇招妙式?”他的心跳突然无缘无故地微微加速,这是他很久没有再体会过的感觉,危险的触觉。他开始耐心的等待,等待卓一飞使出一生中最得意的招数,那个时候,杀死此人,将会带给他更大的快感。 卓一飞突然踏前一步,将左脚踩在合成正圆形的刀堆之上,就在这一刹那,他的灰色身影突然消失了。不,并不是消失了,而是他站在刀堆光滑的表面上,开始了一生中最快速的飞旋。剧烈的飞旋卷起了强烈的罡风,将他一身灰色的布衣撕成破烂不堪的布片。紧紧握在他手中的双刀就在速度达到巅峰的一刹那脱手飞出,带着强烈回旋的擒龙真气引导着势如破竹的鸳鸯刀,宛如可以撕裂天地的雷霆霹雳,朝着韩柏魔胸腹间轰击而来。 “这是什么?好强烈的杀招啊!”韩柏的眼中闪烁着火热的光芒。 他的心中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失落,他双手食指猛然前伸,在那双刀就要及胸的时候,喷射出一股高速旋转的真气,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双刀钉在半空,不进也不退,只飞快地旋转着。此时他的脸上重新显现出落寞的神情,毕竟,还能指望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使出如何惊天动地的招数呢? 卓一飞的飞旋之势仍然没有一点停缓的意思,任凭浑身的衣物如蝴蝶般四外飞散,露出古铜色的精壮肌rou。 韩柏冷然一笑,催动内力,就要将双刀推向卓一飞,以他六十年的深厚功力,卓一飞的身子反而会被将会被这对鸳鸯刀切成三段。 就在这时,卓一飞旋转的身子突然连续顿挫了七八次。每一次顿挫,他脚下的一枚刀片就如长了翅膀一般,电射而出。 韩柏没料到卓一飞的脚底下也藏着玄机,心中一动,双掌留了暗劲,只待这些碎片及体,立刻催动掌力,将它们击毁。 他的双袖一卷,漫天飘飞的刀片百川归海般汇入他的袖中。接着他长袖一舞,宛如风流秀士临江挥别,长袖卷带着十几枚亮晶晶的刀片朝着卓一飞射去。 刚刚落地的卓一飞暴喝一声,身子再次凌空跃起,闪开迎面而来的刀片,朝着韩柏扑去。却被他双掌一推,端端正正击向卓一飞的左肋。 卓一飞在空中倒翻一个跟头,双脚同时蹬向韩柏的衣袖。一股大力沛然而来,他只感到喉头一阵发甜,狂喷出一彪鲜血。 韩柏的右手轻轻一引,那些刀片突然掉转头来,重新整顿旗鼓,朝着卓一飞飞去。 落在地上的卓一飞脚成弓箭步站稳,双手一合,擒龙真气应手而生,竟然牵引着那些漫天飞舞的刀片重新射向韩柏要害。 二人在傍水街头翻翻滚滚,你来我往,不停交换着位置,而那十几片锋芒锐利的刀片宛如漫空的白色蝴蝶,围绕着两个人不断来回舞动,不停地划出奇幻瑰丽的奥妙曲线。时而宛如白云出岫;时而宛如惊虹贯日;时而交剪而下,好似倦鸟投林;时而一飞天,彷穿云百鹤;时而婉转曲折,犹如夜坟萤火;时而倏忽来往,宛如四海游鱼。 忽然一道道刀光拔地而起,伴随着奔雷之声,射向韩柏,韩柏连连拍出数掌,却被最后一道黑色刀芒击溃,只见此刻卓一飞手中赫然多了一柄通体黝黑的刀,是啊,他怎么大意了,龙皇一直没有出手,而在最后生死关头,他出手了,是那样的精美绝伦的完成了一击。 韩柏的眼中满是激动的光芒,一张脸好像喝了千杯的美酒,红中带紫,缓缓倒下。 杀了一个宗主,后面的战斗还在继续,一直杀到拂晓,又击杀了其他一个门派的宗主,在伤亡二十名弟子,卓一飞轻伤之后,众人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