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孙老先生
第二章孙老先生 夏末秋将至,夜凉如水,今夜的月亮虽圆,却圆不了狄老汉心中的那块缺。吧嗒,靠在竹椅上的狄老汉抽了一口旱烟,烟杆上的火星啪的炸了一炸,火星迸射间照着一张满是皱纹的脸。 “狄扬这孩子的老毛病真是让人放心不下啊。”狄老汉在静夜中暗暗叹息着。虽然狄老汉和老伴儿说的轻松无比,实际上他对这孩子比谁都疼。 咯吱,这时院门被推开了,“爹,我们回来了,今天这头豹熊不知怎么了,比平时凶猛多了,要不咱哥俩早就回来了。” 只见老大狄云扛着一领金钱斑纹的熊皮从院门口跨了进来,老二狄胜的铁叉上挑着几块兽rou跟在大哥身后,俩人衣服上都撕破了几道口子,皎洁的月光下看到哥俩的脸上脏兮兮的,胳膊上还挂了点儿彩,似是被那豹熊抓伤的。 “回来啦,没受伤吧?咳咳。”狄老汉咳出口烟问道。 狄云把熊皮放在院中地上,抓起石头桌子上的大碗灌了几口凉茶才说道,“一点儿破皮儿,没事儿。狄胜,把那块腱子rou拿去厨房洗洗熬着,明早好给三弟吃。” “好。”狄胜答应了一声,也没歇口气,径直往厨房走去。 “啊,对了,爹,强子他们几个知道我们家三弟身体不好,硬是把最好的rou分给咱们啦。” “呵呵,这几个小子,赶明儿捎些鸡蛋给他们送过去。行了,快擦擦汗,叫你二弟一起吃饭,菜都在锅里给你们温着呢。” “知道啦,爹。”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大溪山的树叶开始泛黄,秋天始终要来,狄扬今日就要去大溪镇的私塾入学了,狄老汉一家起了个大早,忙着给狄扬收拾去镇上用的衣物和路上吃的干粮。大溪镇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三四十里路带个小孩说什么也得过午以后才能到。 一切准备停当,老大狄云就带着狄扬上路了。狄老汉一家在村口望了好久,直至看不到哥俩的背影才不舍的回去。 午后的大溪镇有些闷热,南崖书院门口,来了一个挎着包袱的健壮小伙儿和一个拿着糖葫芦的小男孩儿,正是狄云狄扬两兄弟。狄扬拉着哥哥的衣裳跟在哥哥身后,同时转动着漆黑如墨的双眼不住地打量着大溪镇,什么卖泥人儿的,卖糖葫芦的,衣着华丽的青年少爷,花枝招展的姑娘小姐,几层高的酒楼……熙熙攘攘,这一切对从来没有离开过大溪村的小狄扬来说是那么的新奇和有趣。 南崖书院门口停放了许多装饰华贵的车马,而从南崖书院门口向里望去,里面的大院儿已经满满的站了数百人,有大人有小孩,俱都是带孩子来报名入学的,而旁边稍小一块儿草地上也有一些穿着比较朴素的人家。冲着南崖书院的盛名,不少达官贵人甚至不远千里从附近的几个郡县带着孩子赶来这里报名。南崖书院并不排斥穷人家的孩子,大溪镇附近没多少穷人家愿意送孩子到这里念书,毕竟穷人家的孩子没背景没靠山,考中了也没人提拔,随随便便找个私塾念几年,能识字书写也就可以了,要不是狄老汉得知这里的有位孙先生精通医道,想来也不会让狄扬来此碰碰运气了。 狄云领着狄扬很知趣的走到较小的那块儿草地上,和一帮普通人家一起,默默等待着南崖书院管事的人出来。不多时,从院子一旁的一条碎石小路上来了一位头发花白的长袍老者,身旁另有二人仿佛账房先生的管事。 “咳。”长袍老者清了清嗓子,看到谈话众人都安静了下来,这才说道:“诸位,小老儿陈立,欢迎各位到鄙院求学,今日是我南崖书院五年一次的招生,我南崖书院仰圣贤之德……。”如此这般,介绍了一番学院的历史和朝中为官的学生,不少家长孩子听得昏昏欲睡,毕竟家里长辈都在来之前已经先给自己的孩子讲述了一遍情况,基本和这老头儿说的也差不多。狄扬却认认真真的听着,没有一丝的不耐。 讲了约一炷香的时间之后,长袍老者终于讲到了入学手续办理的事宜,大人们都振奋精神听了起来。 “我南崖书院分为文堂和武堂,文堂学文,授以圣贤之书,治国之策,学费三十两银子一年,武堂以习武为主,兼授兵法,学费六十两银子一年,每五年收取一次,这位是刘管事,学文的请随他去东边的百馨苑办理入学手续,这位是徐管事,学武的随他去西边儿的逐鹿厅即可。 自古穷文富武,单是习武所需的辅佐练功的药材,兵器铠甲等等,都花费不小,是以武堂的学费较之文堂高了一倍。 狄扬自然是学文,当下跟着哥哥狄云随刘管事去了百馨苑,而就在去往百馨苑的途中,迎面走来一位蓝色长衫的青年,刘管事见了赶忙躬身道“孙老先生,这些是今年入学文堂的学生,现下正要去百馨苑办理入学手续。” 大家听得刘管事居然叫这位看来不过二十五六的青年为老先生,不禁都十分好奇,又觉好笑,其实学院里的人都知道,这位孙先生自视甚高,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古人有不耻下问之说,但识高者为尊,自然应叫我孙老先生云云”。孙先生博古通今,加上医术高明,镇上不少疑难杂症都是他给治好的,颇得人心,倒也就没人跟他计较,叫一声“孙老先生”也算受之无愧。 这位年轻的孙“老”先生微微颔了颔首,就要从众人身畔而过,却只见狄云呼的冲了过去,拦在长衫青年前面。 “嗯?”孙先生十分诧异,不知道这个青年拦住他是想干嘛。 “不得无礼”刘管事大惊,赶忙喝道。 孙先生摆了摆手,让刘管事不用拦住狄云。“小伙子,你认得老夫?”孙先生自称“老夫”使得周围的人更觉有趣,都站在一旁看起热闹来。 狄云连忙挠挠头道“您就是孙……老先生?求您瞧瞧我三弟的病吧,听说您医术高明,不管什么疑难杂症,到了您的手中,无一不是药到病除……。” “哦?你们不是大溪镇的人吧?”孙先生微微一笑,如同洒下一片阳光,看似年轻的面庞却给人一种沉稳的感觉。 狄云见孙先生态度随和,遂壮了壮胆子,拉过狄扬急切道“孙老先生慧眼如炬,我叫狄云,这是我三弟狄扬,我们哥俩是大溪村人氏,打小我三弟每逢月圆之夜就会昏迷过去,不知道是得的什么怪病,求孙老先生帮我弟弟看看吧。” “你这小子,孙老先生事务繁多,岂有时间在此问诊……”刘管事急了,还要待说,却被孙先生抬手打断。 “不妨,我且看看是什么病。”遂伸出三根手指拉起狄扬的胳膊,号起脉来。 “嗯?”孙先生微一沉吟,眼中闪过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神采。 “我看这位小弟弟,狄扬是吧,身体……虚弱,没什么大碍,需要多休息,多补补身子。”孙先生说了一通医学上的术语,即转身离去。 狄云见孙先生这位高人说的和其他大夫说的也差不多,微觉失望,毕竟这么说的大夫也不是一个两个了。狄扬见大哥神色沮丧,乖巧的安慰说道“哥,孙先生都说了没事儿,就别担心了,也许以后慢慢的自己就好了。” 狄云苦笑了一声,疼爱的摸了摸这个最小的兄弟的头,说道“走吧,咱们去百馨苑。” 众人见没什么热闹可瞧,纷纷议论起刚才这件事来,狄云恍若未闻,径直牵着狄扬,跟着刘管事去办入学手续了。待交足了一百五十两银子,一切办妥之后,狄云就告别兄弟回大溪村去了。只是他没看到孙先生在转身离开之后,脸上那抹怪异的笑容。 “呵呵,先天金木同体,这可真是少见,难得的是,竟然没有爆发,这倒是奇了,想来是月阴之气极盛的时候昏迷过去,切断了意识和rou体之间的联系,这才得以保全性命吧。小子,所幸叫你遇见了老夫,不然现下虽然没有发作,但九岁之后,昏迷时间将会越来越长,即便是切断自我意识和rou体的联系,无论如何也还是要爆体而亡。也罢,想不到老夫游戏人间还能碰上此子,虽然别人拿这二气同体束手无策,但对老夫来说……嘿嘿,也就送你一番机缘把。” 原来乾元帝国所处的世界有一群独特的修行者,称为元素师,无一不是天生身俱五行之体,但也无一不是单属性的存在,从来没有谁可以在身体之中同时具有两种以上的属性,毕竟根据常识,五行相生相克,同时有二种以上的属性存在体内就会龙虎相攻,二气相争之下,人的身体承受不了这种冲击即是爆体而亡的下场,但传说中的先天五行之身却不在此例,五行相生相克之下,生生灭灭周而复始,已是神灵一般的存在,却从没人见过,大概算是元素师的一种信仰和妄想罢了。而其他的一些修行者,则是无属性的修行者,主要以炼体和意识力为修行手段,称为力师,分为九阶,这两种修行者都认为自己所修方是大道,谁都不服谁,乾元帝国开国皇帝即是一位九阶力师,其所创乾元功大成之后,披靡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