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逝者

    司辉文刚走出了阴影，然而阴影却没有就此离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酒楼里又发生了一件天大的事情，在四合院里静养的赵天接到了一个他早有所料，却又不愿相信的事实。

    赵天忐忑不安的带着春兰赶到医部，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罗海，眼泪不住的往下淌着。

    “爹……！”春兰大哭过后，失魂落魄的喊着，喊着喊着突然觉得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身子好像在旋转一般，摇摇欲坠。

    “春兰！”赵天赶紧扶住她，掐着她的人中，把她扶到另一间病房里。

    “……天哥，刚刚那个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不是哩，一定是我做噩梦了……，最近我常常睡不好，精神也有些恍惚……，会做噩梦也是很正常的，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你说是不是……。”

    赵天看着悠悠醒来，哭的跟个泪人似的春兰，一时之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所有的语言在此刻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只有轻轻的将她拥入自己的怀里，任她的眼泪将自己的衣服全部打湿，默默的抱着他，以自己身体的温暖，以自己那还能跳动的心脏，给她一些慰藉。

    “节哀顺变！”

    邓昌辰不知何时走了进来，看着两个抱成一团的死者亲属，尚且年少的他，再怎么装，也不可能装出那种历尽沧桑，看破生死的超然，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们两。

    “你不是说，我爹还可以活半年，还可以看到孩子的出生吗！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么早就离开……！”赵天轻声的呢喃着，随即对着邓昌辰咆哮道：“难道你说的话就像婊子的情话一般不可靠吗？难道你就只剩下一张嘴在那里谎话连篇吗？你倒是给我拿出点真材实料来，救救我爹啊，孩子还没有出世，他的心愿还没有完成，他还不能就这么走咯……！”

    “……诶！”邓昌辰听着赵天那带着哭腔的语调，听着他那泣不成声的苍凉，只有默默的成为赵天发泄情绪的牺牲品：“每个人的情况都不相同，你的身体足够强壮，你的祖先更是给你遗传了强大无匹的血脉，所以你能够安然无恙。但是你丈人不同，他的身体本就老迈，身体素质十分的屡弱，能够撑到今天，已经是奇迹了，完全是靠着一股意志和信念在支撑，可惜他的身体早已油尽灯枯。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是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态，无论帝王将相，还是贩夫走卒，都有这么一天，谁也逃不掉。他走的时候，很安详，没有任何的痛苦，也算是不幸之中的幸事。如果你们够孝顺，就擦掉眼角的泪水，好好的过日子，开开心心的继续生活下去，让你爹在天上也能够放下心来，不用再为你们牵挂担忧！”

    邓昌辰见到没有人理会他，也不气馁，继续开口劝道：“我不管你们有没有听进去，但是给你们最后一个忠告，你爹他……，你们最好给他选择火化。”

    邓昌辰的话和他的建议全被两人当成了耳边风，谁也没去理会他。

    死气沉沉的夜晚，天空中黑云遍布，不见半点星光，牛毛般细密的小雨给当天的气氛渲染上了一份悲哀、凄凉。

    下雨的晚上，大街上却是不见冷清，长长的人流，打着伞，静静的排着队，谁也没有心情交谈，也不敢随意的抱怨，他们大都是南城里的商贩，接到唐老板的通知，不得不冒着雨，乖乖的在长街上排起队，等着给罗海吊祭。

    大堂里，春兰跪在灵柩旁，静静的烧着纸钱，旁边还跪着两个雇来的女子随时照应着，防止春兰受不了刺激，会昏厥过去。

    赵天麻木的对着前来祭拜的人鞠躬，至于来的是谁，那就完全不在他的心上。

    “赵兄弟，节哀顺变！”邓昌辰走到灵堂前鞠了三个躬，拿出一张纸，略带伤感的说道：“你爹他生前在我这里留下了一份信筏，是留给你们的，我念给你们听吧！

    春兰，小天！我知道自己的身体可能撑不了多久，可是哪怕多看你们一眼，多跟你们待一秒，我也就知足了。这些天，我常常会梦到老婆子，我就知道是她在那边想我了。也是，让她自己一个人单独在那边，无依无靠的过了那么久，我也很过意不去，很放心不下，是时候过去陪陪她了，要不然她会抱怨我有了儿女，就把她给忘了。

    到了那边，我会跟她细细的诉说这些日子的经历，告诉她春兰这些日子的成长，她就要成为一个母亲了，她会洗衣做饭，她会帮衬里外，她是一个合格的妻子，温柔娴淑，能帮小天撑起家里的一片天。同样的，她还会成为一个合格的母亲，好好的教育孩子，把他培养成一个国家的栋梁。

    我会跟她说说小天的成熟，告诉她小天已经不是个冲动莽撞的愣头青年，他不再是一味的以拳头来代替大脑，他已经懂得了人生的进退，知道了做事的取舍，明白了刚则易断的道理，他现在很顾家，也很替春兰着想，有他在帮我们照顾着春兰，我们都可以放下心，安安稳稳的继续过我们的生活。

    你们不用替我们担心，也许这边会是什么都没有，可我们可以从头再开始，就像我们在阳北村那样，从无到有，慢慢的开始自己的奋斗，续写新的生活篇章。

    人生就像是一场旅途，总会有到达终点的时候，沿途之中会遇到很多性格不同的人，很多千奇百怪的事，很多绚烂迥异的风景，我们谁都不能避免那些世事人情的离开，可是我们却可以把他们永永远远的记在心中。他们，分分秒秒都不曾离开我们的记忆里，而我，也会长长久久的活在你们的心里。一段旅途的结束，那就代表着另一断旅途的开始，起点与终点，谁又能够分得清呢。

    你们不必为我难过，我的离开并没有带走什么，树木依旧繁盛，大地依然厚实，天空仍是广阔，一切都与我没走之前的一样，你们，也该一样，继续开开心心的生活下去。如果你们想我了，那么便在晚上，抬头看看星空，离你们最近，永远都跟随着你们的两颗星星，便是我们，在默默的祝福着你们，在静静的守护着你们！”

    随着邓昌辰声情并茂，一字一句的把信筏上的内容念完，外面的毛毛细雨渐渐的停了，雨洗过的天空更加的透彻，纯洁，深邃，天空之中，两颗星星挣破云层的遮挡，努力的释放着微弱的星光，照亮了四合院的上空！

    七天的吊祭过去后，罗海也终于能够入土为安，生活还在继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