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回：说英雄重忆尘封事 争魁首忽现古怪人
周铁樵说道：“当今天下武林第一高手公认是张玄龄，那么在他之前，你们可知谁是第一武林高手？” 大家都不禁摇了摇头，徐半娘说道：“据我所知，在张玄龄之前，天下武林并没有一个公认的高手，大家你争我夺，杀得不亦乐乎啊！” 周铁樵说：“咱们两个都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对此都茫然无知，就更不用说年轻人了。据我父亲对我讲，在差不多距离我出生之前大约有十年左右的时候，武林中是有一位绝顶高手的，他是一位和尚，法号就叫不胜。不过要是算起来的话，这位不胜和尚要活到现在，大概要有一百二十多岁了。” 龙格格笑道：“那显然不是洛阳的那个臭和尚，他也就七十岁的样子，差得远呢。” 夏胜姬也说道：“是啊，想必他也听说过当年不胜和尚的名头，所以就假借他的名号到处招摇撞骗。” 周铁樵点点头说：“看来是这样的。不过据我父亲讲，他当年亲眼见识过那位不胜大师的武功，真可谓是出神入化，神乎其技，让人想都不敢想啊！说起来，这都是武林中的前代掌故了。本来，在一百多年前，天下武林第一高手始终就是咱们圣火神教的第十五代教主司徒镇天，苏教主你应该知道吧，白莲圣法就是他老人家所创。” “我知道，梁护法跟我讲过。”苏立雪点了点头。 周铁樵接着说道：“司徒镇天教主那可真是空前绝后的一代武学奇才啊。他老人家是有史以来唯一一个能把圣法练到第九重的人。在他老人家做教主的那些年里，咱们神教雄霸天下，不管什么少林武当、峨眉崆峒，哪个不是俯首帖耳，唯我神教马首是瞻？”说到这里，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徐半娘说道：“是啊，当年司徒教主他老人家天纵奇才，不到三十岁就成了武林中一流的高手，四十八岁创立白莲圣法，九十二岁练到了第九重，威震武林五十余载。到了一百〇三岁时，他老人家自知大限已至，便将教主之位传给了自己的得意弟子，自己走进了火灵洞，自行焚化而尽。” 周铁樵说道：“司徒教主仙逝之后，我神教就再也不能号令武林了，从此就天下大乱，群雄纷起，闹攘不休。各派高手你打我杀，都想压服对方，自己一统天下，成为武林至尊，可惜谁都没有那个本事，于是，这武林就这么一直乱了下去，一乱就是三十余年啊。” “据我父亲对我讲，大约在距离今天八十年的时候，那时我父亲刚刚十二岁，作为一名俗家弟子在少林寺学艺才三年多。那一天，咱们圣火教的人忽然大举出动，来到了少室山上。原来，当时我神教教主风羲和已经将白莲圣法练到了第六重，武林之中几乎已经没有了对手，只有当时的少林寺方丈灵寂禅师威名素著，是顶尖的高手，而他一向在少林寺内足不出户，风教主从未与他交过手。因此，风教主便打算向灵寂方丈挑战，如果打败了他，那风教主应该就是公认的天下武林第一高手了，到那时我神教就又可以一统江湖了。” “风教主不仅带来了密火崖上的大队人马，而且广邀天下武林英雄前来做个见证。一时间，少林寺的山门前群贤毕至，各派高手云集，足有数百人聚集于此。” “面对风教主的挑战，灵寂方丈只好带领少林众弟子出来迎敌。当时我父亲与一苇大师都是未成年的弟子，两个人站在寺院的山墙上，把这一场武林盛事看得是一清二楚。” “当时，我神教这边和少林寺那边相继出来几位高手互相比试，结果是胜负各半，最后就看灵寂禅师与风教主之间的生死对决了。” “那时的场面，我父亲记得一清二楚，连当时出战的那几个人说的每一句话都牢牢记得。” “风教主对灵寂禅师说：‘大和尚，你就别磨磨蹭蹭的了，日头都偏西了。你还是不肯下场，难道要和我挑灯夜战不成？’” “灵寂禅师说：‘既蒙风教主召唤，老衲敢不从命？风教主，还望手下留情。’说罢，灵寂禅师双手合十，缓缓地走入场中，站到了风教主的面前。” “风教主说：‘大和尚，咱俩到底怎么个比法，你不妨划出道儿来，我老风全都依你就是了。’” “灵寂禅师说：‘老衲焉敢如此僭妄？还是请教主示下。’” “风教主说：‘咱俩就来点干脆的吧，你拿你最拿手的无相般若功，我使我的白莲圣法，咱们比拼一下内力，看看谁强谁弱就是了。’” “灵寂禅师说：‘老衲谨奉尊命。’说着，两个人就在场内亮开了架势，运气行功，要开始最为凶险的内功较量。” “正在这时，观战的人群中忽然传出来了一阵笑声，有人笑道：‘好笑啊，好笑啊，两个武功如此低微的家伙居然在这里大言不惭地要争夺天下第一高手的宝座，真是让人笑得肚皮疼，贫僧走遍了大江南北，也没见过这么好笑的事情。’” “当时，所有的人都屏息凝神，要观看当世两大高手的对决，忽然有个人在一旁哂笑，不由得让大家都是一愣。仔细看去，却是少林寺这边的一群挂单和尚中有人在发笑。” “只见在一群衣衫陈旧的挂单和尚中走出一人，年约四十开外，身材瘦削，面容清癯，一看到他走出来，我父亲和一苇大师在远处的山墙上都不禁脱口而出：‘哎呀，是不胜！’” “这个不胜和尚是什么来历？原来他是少林寺的一个挂单和尚。所谓挂单和尚就是并非从本寺出家，而是从别的地方云游至此歇脚求助的僧人，天下各大寺院都有些挂单和尚居住。对于从别处挂单来的和尚，少林寺看在同为释迦门下的份上，一向对他们颇为宽厚，不仅管吃管住，而且最重要的是不像别的寺院，从来都不会赶他们走。有些挂单和尚就会常住下来，最终变成少林寺的一员。” “不胜和尚来少林寺时间很长了。一苇大师五岁在少林出家，当时就见过这个不胜和尚在寺里晃动。不过，他并不是一直留在少林寺里，而是时常出外云游，动不动就是一年半载才回来一次。” “在少林寺里，每个和尚都会武艺，外来挂单的和尚倘若想习武也不是难事。这个不胜和尚在寺里的时候也会跟着别人一起练武，倒也学会了三拳两脚，对付完全不会武功的凡夫俗子却也不在话下。” “不过，以他那点功夫和真正的少林僧人比起来可就差得太远了。在少林寺里，大家经常一起切磋武艺，不胜和尚有时候也凑热闹上来比试比试，结果每次必败，不仅打不过成年的僧人，就连像我父亲这样初练武功的童子都打不过。我父亲练武才一年多，就在一次比试中把不胜和尚给打败了，而且让他输得很狼狈，惹得众僧人哄堂大笑。” “这个不胜和尚本来另有法号，不过有一次他比武时又被幼童打败了，于是有个促狭僧人说道：‘你以后把法号改了吧，叫做不胜好了。’就这么着，时间一长，大家都传开了，人人都叫他不胜，他本来的法号反而没人记得了。” “当时少林寺达摩堂首座灵空大师曾经给这个不胜和尚诊过脉，据灵空大师讲，不胜和尚的脉象先天不足，经络凝滞，根本就不是练武的材料，纵然下一辈子的苦功也难以学会上乘的功夫。” 周铁樵说到这里，苏立雪心中不由得一震：“咦，这个不胜和尚的脉象怎么像我啊？”他看了一眼龙格格，只见龙格格也在看他，两个人都是心中好不疑惑。 不过，周铁樵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人的神色，依然兴致勃勃地说了下去：“当时，天下武林群雄数百人聚集在那里，一个个屏息凝神，都等着看当世两大高手的对决，万没想到，突然冒出来一个挂单和尚搅局，这岂不是煞风景吗？看到那个不胜和尚站了出来，很多人都不认识他，就连灵寂方丈都说不出他的法号，只有达摩堂的首座灵空大师晓得不胜和尚的来历，于是，便低喝了一声：‘不胜，快退下。’一边说着，一边使出了他的绝技‘控龙十三手’，凌空向着不胜抓去。” “这‘控龙十三手’非同小可，乃是少林内家神功，灵空大师在这门功夫上已经苦修了四十余年，已达炉火纯青的境地。他一手抓出，满以为会把这个不胜和尚凌空抓到手里，然后再把他塞回人群之中。” “然而，万没想到的是，灵空大师一招使出，却觉得对面忽然传来一股更加威猛无比的力道，竟然硬生生将他拉了过去，随即他的身体平地飞升，直冲着前面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