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首遇
天刚蒙蒙亮，灰暗的翳云却将天空掩盖得结结实实，只有数道微光能挣扎着投射到地面，照亮眼前这条清冷的街道。寒冽的风时不时呼啸扫过，犹如深夜里不知疲倦的暴走族一样，旁若无人地占领着这里，迟迟不肯离去。 一辆警车悄无声息地驶来，停在某条灯柱之下。由上投射下来的光不断闪烁，将车顶的红蓝警灯照得醒眼异常。车上下来一人，一身深色制服，从怀中掏出一根烟，点燃之后开始吞云吐雾起来。 “施队，你过来看看，这东西···很奇怪。” 施云看着眼前的景象，将口中叼着的烟深深吸了一口之后，两指一弹弹到了脚下，将其最后的微光生生踩熄。他迫不及待地将手缩回警服口袋里，缓步走向呼唤自己的同事身边，循着其手指的方向望去。 路边绿化带上不知被谁掘出一个大坑，一具掺杂着灰黄的土渍的骨架裸露出半边，看起来年代久远，甚至连骨头外表都蒙上一层薄薄的覆盖物。 施云眉头一皱，开口问道：“这里什么情况？” 同事指了指一旁的铁锹，语气带着无奈说道：“是附近的一个村民过来偷掘电缆，结果挖出这么个东西。” 施云看了一眼坑的深度，继续问道：“我看不是吧，这个坑挖得这么深，早就过了埋电缆那一层，只怕里面还另有文章吧？对了，那个村民呢？带过来再问一问。” 同事望了施云一眼，翻出手上一本记录递到施云面前，说道：“那个村民受了很大惊吓，我让小李带他先回家去了。”施云结过记录之后看了几眼，脸上表情却变得严肃起来。 “什么叫做铁锹一落地双手就不听使唤，不停挖下去？！我说你干了几年刑警是吃干饭的？这样的借口都能接受和记录在案！”说完抬起手上的记录本就朝着同事脑袋上砸去。 同事很不甘心地指着那铁锹，信誓旦旦地说道：“施队，我敢以人格担保，那个村民脸上的惊恐绝对不是装出来的。在我们接到报案赶到现场时看到，他双手不停抖颤，坐立不安还不停踱步，甚至瞳孔都还保持着略微放大的迹象，这在心理学上是收到极度惊吓之后人体产生的保护机制······” “够了！我不想听下去了！”施云将记录丢回同事手中，缓步朝着大坑而去。施云端详着半边掩埋在地下的骨架，手上利索地套上橡胶薄手套，伸出手指在其头骨之上轻轻一抹，手套上立刻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照我看，这具尸体至少在这里呆了二三十年了，这段时间里一直没有出土，怎么可能这么巧就让那个村民给掘到了呢。”施云带着责备的口吻说道。同事被说得哑口无言，只得点头。 “找几个同事给挖出来，小心带回局里给法医科检查一下。”施云说着突然一顿，将手重重拍在同事手上的记录本上，一字一顿道：“把那个村民给我带回局里，看管起来。” 同事应声而去，施云抬头望向天际，此时的阴云已经是不堪重负，只能任由暖和的阳光挥洒大地。施云嘟囔了一句“什么鬼天气”，正准备转身回车里时，眼角突然瞥见来自坑中一个不起眼的位置闪过一点亮光。施云弯下腰，将手伸进坑内细细摸索。很快，他从土中掏出了一枚沾满土渍的坠型物件。施云摩挲几下，将覆盖物拭去之后，一枚通体淡绿的玉石呈现在施云面前。 “看起来是一枚玉坠。”施云端详一番后转身叫道：“小王，给我拿一个证物袋过来。” “不好意思施队，带过来的证物袋不知怎的少了几个，现在刚好用完了。”远处一个同事摆摆手道。 施云摇摇头，从兜里拿出一张面巾纸，小心将玉坠包裹在内。 回到警察局，施云将玉坠上交之后，又开始了一天的忙碌。施云所住的晋城，虽然经济发达，但却拥有小城镇的安宁平静，大型的刑事案件几乎没有，但小打小闹却是接连不断，时不时总会接到打架斗殴、恶意伤人等案件。 此时的施云坐在位子上，看着桌面上的一份报告头疼不已。有同事路过见到施云一脸苦相，打趣道：“施队，还在为城郊那个小子烦恼着呢？” 施云摇摇头，将报告拍在桌子上道：“盗窃、抢劫未遂，寻衅滋事，这小子，这都二进宫了，什么时候才能学好？！要不是他那远在乡下务农的父母大老远赶来求情，加上其本身没有造成什么恶劣影响，我早就不管了！可他怎么教都教不好，我都快计穷了！” “得，能让施队您都束手无策，这家伙还是有点料的。” “滚！”施云笑骂一声，朝着那同事摆摆手道，“有事没有，没事跪安！”说罢又埋头开始看起档案。 同事又说了几句什么，施云没有听清，等他再看向前方时，那同事已经走远了。 施云看着报告，百感交集，最终眼睛定格在右上角，照片里稚气未脱的少年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许久之后，他叹了一口气，喃喃道：“臭小子，回去之后好好孝敬父母吧，否则我把皮都给你剥了！”说完整理桌面，收拾情怀，离开了警察局。 施云径直走向门外，没有开警车。一来这样影响不好，毕竟这次出访不算公事，二来开着警车去找人家也会惹来流言蜚语。 施云打算出门之后打车，结果一直走了大半条路连一辆出租车都没有见到。施云越走心情越沉闷，脚步也变得匆忙起来。结果，施云大步流星地走到拐角处，却和一个身穿红色大衣的女子撞个满怀。施云眼疾手快，将失去重心的女子扶住，关切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女子方一抬起头，施云便觉得心头一窒。只见一双秋波清澈，双颊因为害羞而微微泛红，红唇轻启，对施云说道：“警察同志，我没事的。” 施云愣了数秒才反应过来，连忙松开女子，连声道歉道：“实在不好意思。” 女子见到施云这番模样，贝齿轻启，微微笑道：“没事的，都怪我没有看路。”说完看到施云手上拿着一沓报告，问道，“是有什么任务吗？” 施云看着报告，笑道：“也不算什么任务，就是了解情况而已。” “呀！”女子看着施云突然轻声叫了一声，随即指着施云的手背道，“你受伤了！” 施云抬起手，发现手背留下两行淡淡的血迹。 “没事的，可能是刚才擦到墙壁了吧。” “把手给我。”女子掏出纸巾道。 “真的不用了小姐······” 女子将施云的手拉过去，手上轻轻地为施云拭去血迹。 “叫我安绮就好。”女子轻声说道。 “安绮···真是好名字，很配你。那个，我叫施云。” 施云看着安绮为他仔细清理着伤口，胸膛里已是小鹿乱撞，若不是此刻手还在人家那里，只怕整个人都飘飘然飞上天去了。 安绮擦着伤口，突然抬头问道：“你的手心怎么突然湿了？很疼吗？” “啊？”施云连忙缩回手，支吾着解释道，“不疼，或许是···或许是天气热吧？” 安绮突然侧着脑袋，笑脸盈盈道：“现在可是冬天哦。” “啊······” 安绮看着施云满脸憋得通红，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好了，我不打趣你了。不过，你真的很有意思。” 施云尴尬地摸摸后脑，只能报以同样的笑容回复。气氛也因此陷入僵硬和尴尬之中。过了一会儿，还是安绮打破僵局，说道：“那个···我还有事。” “啊！那你先忙吧。”施云竟是自动让开了路，打算让安绮通过。 “你······”安绮哭笑不得，又再补充道，“你就不想留一个电话之类的吗？” 施云哑口无言。 “你真的···好可爱。”安绮对着施云嫣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