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柒回:白狼大战,久别重逢
眼看司马懿的气息越来越虚弱,张春华为了让司马懿的体温停止继续下降,作出了决定: 她解开了自己腰际的红娟布带,随即将自己的衣怀敞开把司马懿冰冷的脸轻轻揽在毫无衣物遮体的胸膛,就这样她紧紧地抱着司马懿,和他紧紧依偎在一起。 除此之外,张春华还意图唤醒司马懿的意识,因而不断与之说话: “你知道吗?其实我对小时候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不过我对你却记得十分清楚,只不过直到刚才为止我都不知道,不断出现在我记忆中的你到底是谁。你答应过袁熙哥哥要好好保护我的,现在我无依无靠,你可不能撇下我自己离开。” 说着说着,张春华像小时候司马懿抚摸着自己的后脑哄她睡觉一样,也伸出早已冻僵的右手轻柔的抚摸着司马懿的脑袋,替他缕好凌乱的发丝。 虽然肢体上的寒冷是无法回避的,但是她的内心却从未如此的温暖... 就在此时,忽然从上方传来了一声尖叫惊醒了快要睡着的张春华,很快就有个庞大物体从空中坠了下来,重重的摔在了积雪的石壁台上。 惊吓之余张春华将司马懿更紧的揽在了自己的怀中,深怕有人要他不利。 但是紧接着恢复冷静的张春华就看清了这个落在自己眼前的到底什么东西: 从服饰衣着来看,正是之前在山崖边围困自己和司马懿的鲜卑士兵。 这时上方的声音越来越多,张春华隐隐约约还听到了似乎有人在汉朝话,而且这个声音还十分耳熟:“把他们全部肃清!司空大人有令,在我们到达柳城之前绝对不能走露消息!” 很快张春华就听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惊喜之中,她用着自己仅存的一丝力气朝着上方呼喊着: “张郃大哥!我是春华!快下来救救我们!” 张春华的听觉是十分准确的,此时率领曹军先锋部队探路的张郃刚巧经过这里,遇到了鲜卑的士兵,因此发生了小规模的遭遇战。 士气散漫的鲜卑人马很快就被张郃击溃,然而就在他吩咐士卒清扫战场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山崖之下似乎有人在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随着声音的不断重复,张郃愈发觉得这个声音十分耳熟。 没错,虽然将近七年的时间没有见面了,但是他还是认出了这个声音。 张郃将马鞭一甩快步走到了悬崖边低头向下看,并且试着询问大声询问: “是春华吗?” 得到肯定后,张郃赶紧命令士卒放下攀山用的绳子,自己亲自顺着绳子慢慢滑了下去。 当看到几乎快要成为雪人的春华和司马懿时,张郃惊呆了: “郭嘉啊郭嘉,到底还有什么事是你料不到的...” 对于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张郃来不及询问太多,他注意到了春华的衣着不适合自己直接看,于是他立刻脱下了自己宽大的虎裘披肩将春华为了严严实实,并将她抱了起来。 随后跟进的士卒也给脸色明显红润很多的司马懿裹上了厚厚的棉衣,转而在绳索的帮助之下安全脱离了石壁台绝境,与张春华一同被张郃带回了自己的军营。 猛然睁开眼睛的张春华第一眼看到的是帐篷的顶面,她脑海里第一个反应到的是司马懿,担忧中夹杂着焦躁的情绪促使她掀开了自己身上的毛毯,想要冲出帐外寻找司马懿。 但她的双脚却不停自己的使唤,在刚刚踩到地面上的那一刻起,张春华完全感觉不到自己双脚有任何的知觉,因此她毫无防备的朝着前方倒下,跪伏在地面上的她尝试着几次想要站起来,但是却完全没有任何的起色。 此时的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司马懿,她恨自己的双腿为什么如此不争气。 就在这时,端着热汤的张郃掀开了帷帐走进来,看到春华整个人摔倒在地,他赶紧放下了手中的汤碗上前将张春华扶了起来: “我问过军医了,你的膝盖因为积雪和寒风的刺激受到了些许损伤,短时间内会失去知觉,所以你这段时间就好好的休息,有我在一切都不会有事的。” 然而张春华担心的却并不是自己的双腿,她紧紧的抓住了张郃的双臂神色焦急的问: “司马懿呢?他怎么样了?”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一切都不会有事的。” 张郃扶着春华重新回到床榻边,转而起身将桌案上的汤碗端起来递给了她: “我方才问过军医了,他说司马懿之前因为受过严重的内伤,加上寒气侵体所以现在还没有苏醒的迹象,好在并没有生命之忧,你可以放心了。” 听了这句话张春华的心绪才安宁了下来,她这才接过了张郃手中的汤碗。 不过很快张春华就反应了过来,她将已经递到唇边的汤碗再度放了下去:“这么说来的话司马懿的判断并没有出错,你们果然是想从自鲜卑越境,经白狼山奔袭柳城对吧?” 自张春华口中所说的话对于张郃来说无异于是绝对不能泄露的秘密,他随即满脸严肃的看着春华:“你们是从辽西过来的吧?那司马懿有没有将这件事告诉袁熙和塌顿?” 张春华的点头让张郃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假设一旦郭嘉和曹cao的计划被塌顿和袁氏兄弟事先察觉的话,那么曹cao这极其冒险的军事行动,极有可能不仅使原本以白狼山为进攻迂回跳板的计划夭折,更加危险的是,这支由曹cao亲自率领、深入敌后的人马很有可能会遭遇到前所未有的危机。 想到这里张郃不敢再有所迟疑,他打算赶紧通知曹cao这件事,就在他起身准备离去的时候,张春华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曹cao失去这次机会对他来说最多没能完全夺占幽州,可一旦曹cao把握住了这次机会,对于袁熙哥哥来说就是毁灭性的打击,你和袁熙哥哥的关系一直都很好,我想...” “别说了!” 还没有等张春华的话说完,张郃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我早已脱离了袁氏,现在效忠的是司空大人、是朝廷,所以我是绝对不会念及私情的。” 张郃的话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他对张春华以情感化的言辞丝毫不为之所动。 “那就当是我的请求,如果你们获胜的话,能不能放袁熙哥哥一条生路?” 看着张春华那几近哀求的眼神,他回想起奉命从邺城帅军北上时,临行前所发生的事情: 当时的他正在居所中收拾好自己的衣物,这时仆人从门外跑了进来,口吻颇为慌张的向张郃禀告说:“将军...那个...公子夫人她...” 话音未落,张郃便看到了自门外走进来的甄宓,手中的衣物顷刻间滑落到了箱子中。 “怎么?老朋友见面,不和我打个招呼吗?” 眼前的甄宓仍旧像过去一样美丽、一样的迷人,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长时间盯着她看是极为不恭敬的,因为此时的甄宓早已成为了曹丕的正妻,不是所能正视的存在,所以他赶紧恭恭敬敬的对甄宓行礼:“末将参见夫人...” 曾经数次面对面,张郃经历了甄宓从少女成为袁熙妻子,又亲眼目睹了她从俘虏成为曹丕的妻子,这种复杂的思绪不是任何人能够完全体会的。 甄宓看着张郃低着头始终不敢看自己一眼,故而对着左右的侍俾轻声吩咐道: “你们先下去吧,我和将军有话要说。” 等到仆人们全数散去后,甄宓轻轻迈动脚步走到了张郃的面前,曲下膝盖缓缓的伸出手将箱子那件中凌乱的衣物捡了起来,亲自为张郃折叠整齐,十分的细心。 这种恩宠对于张郃来说是极其难以承受的,他赶紧将衣物一把夺了过来后退了数步,再度向甄宓弯腰拱手:“末将只是司空大人帐下的武夫,实在不敢烦劳夫人。” 张郃对自己的疏远完全在甄宓的预料之中,因此她没有任何惊讶的神情,反而释然的笑了笑:“你还和过去一样没有变,这我就放心了,我们也很久没有见面了,听说张凝如愿以偿的嫁给了郭嘉并且还生了一双儿子,她可真是幸福。” 内心忐忑不安的张郃不知道甄宓在说些什么,他不知道现在表面光鲜的甄宓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到底幸不幸福?可这些他十分关心的问题,却完全没有办法说出口。 很久的寂静后,始终背对着张郃的甄宓终于转过身,第一次对张郃弯下了自己的腰: “我恳请将军答应我一件事。” 张郃赶紧伸手在没有碰触到甄宓的情况下示意她站起身: “夫人不必如此,有什么吩咐还请明言,末将必然万死不辞。” 甄宓仍旧不肯抬起头,她坚持要张郃先答应自己: “我知道你的人品,也知道当初你和袁熙的关系很好所以才会来拜托你,此次出征蹋顿我想袁熙的胜算是不大的,所以请将军务必答应我,到时候一定要保住袁熙的性命...” 听到这句话,袁熙伸出的双手僵硬的停滞在空中,他呆呆的看着眼前从未向自己低过头的女人,短时间内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若是为此事的话,夫人恐怕要白跑一趟了。” 看张郃并没有答应自己请求的打算,甄宓平静如水的脸庞瞬间花容失色: “怎么?将军难道就一点也不念旧情吗?” 张郃摆了摆手解释说:“并不是这样,先前二公子就来拜访过我,那时他就交代了让我在和袁熙交手的过程中尽量不要下杀手,如果俘虏他的话就找机会将他放走。” 这下甄宓彻底放了心,她撇过脸小声自言自语道: “看样子他是遵守了对我的诺言了...” 自从甄宓摆脱了俘虏的身份成为曹丕正妻的那一刻起,坊间对她的议论就从来没有停止过,大多人都认为曹丕是完全遗传了他父亲曹cao的“癖好”,那就是喜好纳他人遗孀。 男人三妻四妾这本无可厚非,但是甄宓夫未亡先改嫁的行为着实让人诟病不断,众人碍于曹cao和曹丕的面子对她明着对她毕恭毕敬,暗地里却并看不起她。 有的时候甄宓的侍俾也会听到外面的流言蜚语,他们都会偷偷的告诉甄宓,对于这些事情甄宓往往并不在意,她只顾着照顾着年幼的曹睿,完全没有向曹丕吐露过这件事。 对于这件事张郃起初得知的时候,尤若五雷轰顶般难以接受,他所认识的那个甄宓是个恪守妇道的贞洁烈女,她绝对不可能背叛自己的丈夫改嫁他人,所以在承受着内心极大痛苦的同时,张郃也始终深信自己的判断:她一定是有苦衷的。 这种想法直到今天,终于从甄宓无意中的自言自语得到了验证。 这时张郃全然不顾什么君臣之道,他厉声逼问甄宓: “你到底受到了什么样的胁迫?是不是二公子拿袁熙的命要挟,你才会...” “你别瞎猜...” 甄宓打断了张郃的话:“现在的我不仅是曹丕的妻子,同时更是睿儿的娘亲,你这个时候说这些会影响到睿儿,既然二公子已经交代过我就不再废话了,请将军多多费心...” 说罢甄宓抬腿便往门外走去,张郃刚刚抬起手想要叫住甄宓,可是他的耳畔很快便回想起了刚才甄宓所说的话。为此他犹豫了,抬起的手又再度放了下来... 没错,她现在已经身为人母,所考虑的也绝不仅仅是自己了... 两种似曾相识的记忆完全重叠在张郃的眼前,他久久的凝视着张春华的眼睛,许久之后才轻轻拍了拍她紧紧抓住自己手腕的右手笑道: “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得到了张郃这样的保证,张春华这才放下了心。 出了帐后,很快张郃就发现早就出现在帐门口的传令兵正单膝跪地,准备随时向张郃报告情况:“启禀将军,临渝方向的探马传来急报,袁熙正率领他的本部骑兵共约五千人,正朝着白狼山的方向星夜兼程赶来,意图不明!” “这么快?” 张郃心中最害怕的一幕始终发生了,若是此时其他人率军前来的话,自己还可以全力对抗,可是袁熙亲自领军前来目的已经非常明确,这样一来他和袁熙的交手就在所难免。 忽然间,张郃脑海里闪过了这样一个念头: 与其说这是件坏事,倒不如说正中了自己的下怀。此时曹军的军队大多数还在后面,只有自己麾下的八千铁骑,在郭嘉下令抛弃多余辎重的命令下速度得以大大提升,因此眼前能够和袁熙交战的只有自己,所以能掌握分寸的权利也就自然而然的落在了自己的手上。 为此张郃一面向曹cao报告眼前的军情,一面准备作着迎击袁熙的准备。 就在大战前夕,左右找不到司马懿踪迹的张春华心急如焚的来到了张郃的帐中: “你把司马懿弄到哪里去了?” 张郃解释说:“你别担心,我把他送到了很安全的地方。” 在张春华的再三逼问之下,本不想吐露司马懿去向的张郃只能吐出实话: “他现在应该在去往郭嘉所在营帐的路上...” 位于白狼山东南十五里的山林里,张郃所率领的曹军先头人马与袁熙正面交锋,两军起初不相上下,但是实力不如张郃的袁熙很快就落了下风。 为了让后方的蹋顿和袁尚有所警觉,袁熙也作着两手准备: 在和张郃鏖战的同时他急令传令骑兵火速赶到了临渝,向蹋顿和袁熙说明情况,并要求他们火速驰援,否则白狼山一旦失守,柳城将彻底暴露在曹cao的面前。 对此毫无察觉的蹋顿和袁尚仓促间措手不及,他们赶紧带领临渝不足万人的骑兵星夜兼程赶往白狼山策应袁熙。但是由于他们发觉的太晚而且没有和袁熙取得稳定的联系,以至于他们走错了道路,自西北面直接绕过了袁熙和张郃交战地,径直前往白狼山。 恰好此时曹cao的主力人马也到了白狼山,两军在狭长的雪谷山道之中相逢。 因事先得到了张郃不断传来的军报以及郭嘉的精准推论,曹cao早就有所准备,虽然在出征之前张绣不知为何因病去世,导致了曹cao骑兵阵容的一大缺失,但是他早就有了弥补性的措施,那就是让张辽和曹纯的虎豹骑令前军冲锋。 仿佛是天意注定一般,没有准确接到援军支持的袁熙很快就被张郃击溃,本想放袁熙一马的张郃恰好得知曹军和蹋顿、袁尚的人马相遇,所以他趁此良机以救援曹cao为由命令士兵不准追击袁熙的逃兵,转而折回白狼山。 此时的白狼山喊杀声震天,张郃和曹纯、张辽三人的虎威让阵型松散的乌桓士兵下的失去了信心。与之相反的是,曹cao亲自登上了白狼山观战,极大的鼓舞了将士们的士气。 山道中的尸骨成堆,鲜血将白色的积雪完全染成了恐怖的殷红色。 眼看自己处于劣势,蹋顿和袁尚赶紧调转马头命令士兵撤退,但是张郃的人马却在后方堵住了他们的退路,此时的乌桓士兵已经完全处于曹cao的前后夹击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