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回 报丧事龙虎齐归天 谋朝位汴州帅进京

    话说高宗驾崩，关铃、孟邦杰亦双双散手人寰，临安城中一片哀嚎之声。庆王赵恺闻高宗驾崩，也是一阵伤心。后闻恭王代父皇勤政，心中颇为不满，思量道：“吾乃次子，汝乃三子，在金殿之上指点江山，岂能相容？”怎奈恭王羽翼丰满，庆王止有朝中几位老臣支持，无可奈何。

    恭王自代政以来，勤勤恳恳，加封谢深甫为左仆射、参知政事，陈傅良为代理尚书令，赵汝愚为枢密院事。这三位虽是恭王亲信，确是干国忠良。原庆远军节度使李道得暴疾而卒，追赠太尉，进楚王。谢深甫见恭王仅是代政，尚未立为东宫太子，且庆王连续数日称病不朝，必是心中不服。孝宗乃九五至尊，若是一时心软应了庆王的太子之位，只怕恭王死无葬身之地。下朝便修书一封，命人快马送往开封府，交于汴州帅姜平，令其率领铁骑五千，步兵一万火速入京。你道宋朝重文轻武，武将一无圣旨，二无兵符，如何调兵？原来这姜平乃恭王御妹丈，大喜之日，孝宗钦赐一柄彰武剑，许他危急时分，调动各地人马。

    杨万里处理高宗后事，陵墓早已选定，只是尚未完工，只得暂且以水银护尸，回报孝宗。孝宗此时已不是当年的孝宗，北方有金人时常南下，西方西夏方平，不知何时又起风波，早已无力cao心国事。见汤思退、杨万里二人来报，也不多言，便命二人退下。身旁有一宦官，名唤喜儿，见孝宗愁眉不展，便问道：“圣上近日茶饭懒用，莫不是心中有事。”孝宗亦是无人说话解闷，见是一宦官，便道：“喜儿，汝如何知道？朕如今垂垂老矣，无心于国政，欲传位于太子，奈何庆王、恭王各有所长，朕举棋不定。”喜儿道：“圣上，此等大事本不该奴才多嘴。如今大行皇帝殡天，圣上有心安度晚年，不如交政于恭王殿下，也可保天下无事。”孝宗道：“莫不是教朕传位于恭王否？”喜儿道：“恭王殿下果敢，近几日处理朝中大事，恭王殿下广纳忠言，临安百姓无不夸赞恭王殿下贤明，奴才也是略有耳闻。”孝宗道：“只是庆王乃朕之次子，庄文太子病逝，他便是长子，自古皆道废长立幼乃取乱之道，朕若执意传位于恭王，只怕朝中老臣也会反对。先前朕与岳元帅共游御花园之时，岳元帅便已言明要朕立庆王为太子。”喜儿道：“岳元帅虽是忠谏之言，到底一介武夫，不知朝中大事。庆王殿下不及恭王殿下多谋善断。奴才只是随口一说，还请圣上做主！”孝宗道：“罢了，让朕再想想罢！”

    却说姜平授了汴州大帅，镇守泗州，在故都整顿吏治，鼓励耕织，政事清明，百姓无不感戴姜元帅恩情。楚州虽暂无金人掳掠，却有响马横行。匪首张盖号称九龙天子，麾下有千余人马。这些流民多是亡命之徒，恨宋朝关了他们数年，故此金人去后，张盖屡屡率军洗掠开封城。这张盖乃猎户出身，善使一杆混铁三股叉，颇有勇力，却性格残暴。原先刘宝在此，横行乡里。与张盖交好，故盖屡屡洗掠百姓。如今姜元帅镇守泗、楚，早有细作报知张盖，言姜平乃一白面小生，不足为虑。张盖大喜，领着千余人来城下讨粮。平早知他底细，命大开城门。盖命十余人进城打探。那十几个喽啰进城几步，见无有异样，便招呼张盖人马进城。盖将叉一挥，人马冲入开封城。不料方进城来，便有数十人坠入陷坑，坑中早已埋下了竹签与铁蒺藜，掉入之后非死即残。这陷坑也是吃重的，先前十余人站在上方还吃得起，如今人多了，自然陷了。张盖正欲退兵，不想城中又是一阵乱箭，将数百人射死当场。张盖怒道：“姜平出来，与张爷爷大战三百回合！”只听见一声炮响，一员大将身穿黄金龟背龙鳞甲，外罩素罗袍。头戴一顶四楞冲天银盔，背插八杆护背旗，胯下一匹银合马，掌中一条佛母紫金枪，正是姜平。平横枪立马叱道：“唗！无知的狂徒，竟敢兵犯本老爷守备州郡，报上姓名，爷爷枪下不死无名之鬼！”张盖手下有一村汉李二，仗着有些力气，挺枪直取姜平。姜平住马不动，待他枪到眼前，将身一让躲过枪头。李二未及圈马带回，平回马一枪，刺死马下。张盖大怒，亲自提叉来战。平将眼略一眺，知来的是个莽汉，仍是不动。见叉快到跟前，一枪奔面门而来，盖往上一搪，平早已撤回枪来，照小腹便扎，盖躲闪不及，被一枪刺穿，死尸栽落马下。姜平将脚一抬，将枪尖上血迹抹去，又将枪一挥，城中涌出数千人马，一路掩杀过去。抄了贼窝，将金银财宝、粮食等悉数运进城去，分与百姓，人人皆道姜元帅的好。

    这一日，姜平得了谢深甫书信，叫来家将姜宁，嘱他好好守关。这姜宁本是卖艺人，来到开封身无分文，昏倒在府衙门口。正遇姜平外出行猎，见了姜宁，便带回府衙，找来医官调制。姜宁苏醒后报了姓名，姜平遇着同姓之人，又见他一身正气，索性留在身边做了家将，将五钩神飞枪法传给姜宁。宁日夜cao演，倒练得精熟。如今将守关事务尽数托付姜宁，带着百余铁骑昼夜奔袭往京城而来。一路之上，姜平恐他人看见，便将人马分作两队，亲率五十人走小路，剩下五十人扮作客商走大路，一月之后方到京城汇合。姜平至临安附近，唯恐遇见岳雷等人，便命兵士将自己装入木箱，装扮成竹简进城，取根竹竿藏了佛母紫金枪，当作扁担挑着。不敢直奔恭王府，先去了谢深甫府邸。谢深甫早已嘱咐门子，若有人前来送书，即可接入府内。姜平的那百余人进了谢府，姜平从箱中出来，拜见谢深甫。谢深甫扶起姜平道：“姜元帅少礼，此地不是讲话所在，且随我入书房！”姜平朝那百人使个眼色，那百人皆有谢府家人带领入了后花园不提。谢深甫与姜平进了书房，深甫曰：“将军，此处甚是僻静，吾等言语，无人知晓。”姜平道：“大人急招我回京，是为何事？”谢深甫将朝堂之事诉说一番，姜平听罢，便道：“自然是立恭王继承大统。”深甫曰：“我等虽有此想法，怎奈圣上举棋不定，庆王亦不是省油的灯，暗中联络朝中老臣，饲意夺嫡。”姜平道：“大人可知前朝玄武门故事？”深甫曰：“正是此意，故此本相急招元帅回京。且问姜元帅，满朝武将之中，可有敌手？”平冷笑道：“大人多虑了！平征西之时，杀得岳家军中有名上将，无不鼠窜而走。岳元帅帐下有六虎七神枪，这第一条枪便是本帅掌中佛母紫金枪！”深甫曰：“将军此番回京，宝枪可曾带来？”姜平道：“便藏在竹竿内。”深甫沉吟良久，又道：“怎奈五万御林军把守皇宫，取之不易！”平问曰：“御林军统帅何人？”深甫苦笑道：“元帅怎么忘了？尔等征西凯旋，金殿钦封他为殿前都虞候，乃李显忠之岳丈崔海是也！姜平道：“若如此反倒杀不得了！他姑爷李显忠、女儿崔莹俱有万夫不当之勇。若闻老将军遇害，夫妻二人必反！”谢深甫点头道：“所言甚是。李显忠老成持重，足智多谋，乃国之栋梁。待恭王登基之后，本相有意保举他任枢密副使，元帅便是枢密使，执掌天下兵马，何愁金人不服？”平笑曰：“若果依大人之言，平必报厚恩！”深甫遂命人将后花园中一处静室与了姜平，日日在此习文练武，以备不时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