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回 孟宗政绑赴法场 镇边王印打归天
话说岳甫别过大理寺丞，径直望丞相府来。行至半路，暗想：“吾身居王爵，如此阵势，那厮必定早已听闻。如此前去，吾有来言，他有去语。”索性折转回去，拜上冀王府。陆文龙正在府中祭拜毕德卿，家人报镇边王到。文龙忙令书房拜茶，将孟宗政遭馋之事一一说知。言及愤慨之时，镇边王千岁怒不可遏：“哪有此事！圣上昏迷，忘了有功之臣。罢了！我明日进朝，先要扳倒jian相，必要救出孟贤弟。如不然有振国锤在此。”等不到五更，三更就上朝了。陆文龙手执龙头拐杖相随来到朝房，百官还未到。 黄门官听报镇边王岳元帅回朝来，吩咐开了午门。岳千岁来到朝房坐定。不多一刻，百官都到了。大将关鹏、扈再兴、陈孝庆并右丞相史弥远、谏议大夫何澹等上前参见。扈再兴叫声：“岳驸马千岁，来得正好。孟元帅受了谗臣陷害，毕老千岁彻夜跪宫，换得四十九日宽免。如今限期将满，要你相救。”甫曰：“孤家特为此事，星夜赶回。吾今日上朝，少不得与圣上奏明，无有不赦之理。” 只听金钟三声，驾坐早朝。文武朝见，三呼已毕，退班就位。宁宗见镇边王当殿见驾，龙颜大悦，曰：“朕久不见皇姑父，想是边关清闲，回京探望皇姑？”岳甫上前奏道：“金人久怀南下之心，如今蒙古各部始一，只恐边庭且有大战。然老臣戍边，闻孟元帅无辜受刑，监在天牢。特来觐见诉冤。”说罢，呈上本章。朝廷细看了本章，说：“皇姑父，孟宗政夜闯内宫，焚烧新益堂，刺杀太子，朕甚可恨。曾降旨，若有保救者，与本犯同罪。皇姑父远镇边关，与国分忧，焉肯舍卿。”传旨：“殿前指挥，速取牢中孟宗政，午时三刻处斩，前来缴旨。”指挥奉旨，往牢中将宗政绑缚停当，送往法场去了。 那镇边王听见本章不准，反将宗政绑赴法场，吩咐左右抬锤来。左右忙将金锤取过，岳甫接了忙上金阶说：“圣上既不准老臣之言，这鞭乃圣上所赐，有几行字在上，求圣上龙目亲看。”天子只做不听得，传旨退回宫去。史弥远厉声曰：“岳甫！须知人臣之礼，岂可逼君！”甫大怒曰：“养得你这样jian臣，要你何用！”抡锤打去。弥远忙躲闪，一锤直打在蟠龙柱上，打得金殿晃动几下，唬得群臣战战兢兢。正此时忽有探马蓝旗官报金国李乾元引军南下，如今破了襄阳，直取江陵。史弥远又差人请天子。宁宗在内闻金军大破了襄阳，只得重又回到龙德殿，问曰：“何人愿领兵讨敌？”史弥远暗想：吾须在此方可与岳甫对敌，否则孟宗政之事必败露矣。便曰：“臣保举西平王李祐前往。”宁宗正恼李祐等为孟宗政开脱，见弥远推荐，当即下旨：命李祐率禁军一万五千赴江陵救急。 李祐本无心征战，又见圣上传旨，只得接了。回府拜过母亲崔夫人，邓氏夫人时身怀六甲，请祐为孩儿赐名。祐曰：“若生女儿自不必论，若是男儿，须教他做国之栋梁，庭中灵芝，便叫李庭芝罢。”夫人当下记了名字，崔夫人又曰：“吾儿只身前往，出征在外千万谨慎，逢强智取，遇弱则擒，万不可逞一时之勇！”祐曰：“母亲放心！”又叫来兄弟李祁，叮嘱他照顾老母。祁本文人，前年方中了进士，却无心为官做宰，平生好治学。祁见兄长出征在即，曰：“嫂嫂临盆在即，兄长早日归来！”祐答应一声，出府来提戟上马，率军杀出临安。正是：将军泪别众亲朋，止道单戟定太平。襄阳汉水长相流，却教将军魂归阴。 再说岳甫见宁宗出来，正欲复言，孰料宁宗仍命退朝。岳甫好不着急，难道为臣子的，拿起锤来打君王不成？没有此理。岳甫没法可施，在万岁后面，一路随了，口中大叫说：“万岁要赦孟宗政的罪！”朝廷进了宣化门，将门闭上，要进里头不得了。岳甫只得对着门上高叫：“孟宗政为国征西扫北，近又平蜀，收降五虎大将，万望万岁准老臣之言，放了孟宗政，不然有功之臣心中不服。老臣冒奏天颜，伏乞圣恩宽赦。”忽内监传圣上有旨：“孟宗政犯了十恶，罪在不赦。老千岁不必苦奏，少不得明日早朝讲明此事。”镇边王听得此言，心中大怒，说：“此锤是圣上所赐，上打昏君，下打jian臣。善求不如恶求，只得用强了。”叫道：“昏君，听了jian臣，当真不赦？”内使说：“圣旨已出，不能挽回。老千岁回府去罢。”镇边王见难以保救，“且待吾打进宫门，与昏君性命相拼，必要救宗政性命。如不然，难在朝中见人。”拿起擂鼓瓮金锤，对着止禁门一锤，听得一声响，那门顿时碎裂。岳甫闯进宫来谓宁宗曰：“圣上，孟宗政到底赦也不赦？”朝廷曰：“孟宗政罪孽深重，再无可恕！”甫复谓宁宗曰：“老臣苦苦来奏，万岁只是不准。今日金锤锤打昏君，看了罢。”抡锤朝宁宗打来。宁宗大骇：“老爱卿休要乱来！”随手将一枚金镶玉玺打下来。那玉玺有真龙蟠居，见有人欲伤圣驾，直挺挺望岳甫顶门而来。甫躲闪不及，将天灵盖打得粉碎，当下血流满地，竟死在宫中。圣上一见曰：“皇姑父何苦如此？”心中十分苦楚，龙目滔滔下泪。传旨冀王陆文龙并关鹏、扈再兴。他三人原在外面打听，闻听传旨，急忙进宫，看见岳甫印击而死，俱大哭。文龙哭曰：“贤侄！想你父祖三代忠心护国，不想赵家俱是没良心的。前者随心便要抄斩岳家满门，今日打死一家亲戚，如此绝情，叫忠臣寒心！”圣上说：“众卿不必悲伤，就在宣化门首开丧，文武挂孝，以报皇姑父兴国之功。”关鹏等谢恩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