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课05

    那三人正等待我的回答，虽然紧紧盯着我，但绝对想不到我还会冒险作此困兽之斗。我忽然捧起老山参礼盒，用力一掷，然后头也不回径直往里跑。我觉得没发出想象中的碰撞声，回过头一看，那盒子竟被胖子老孙稳稳接在手里。随后，他恶狠狠地扔在地上，给了瘦子胡一个眼色。

    瘦子胡掐了手里的烟，我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点上的，他擎着砍刀，一步一步缓缓向我走来。那节奏如同死神的宣判，又像是亡灵的召唤。我在慌乱中抱起架子的一条腿，使尽全身力气向下拉扯，企图将之拽倒。可他们却狞笑着，避也不避，好像笑我在做什么蠢事。的确，我太蠢了，竟妄想拉动这么重的东西。

    一分钟过后，它依然如磐石般屹立，连晃都没晃一下。好像鲁迅笔下麻木的国人，故意要“欣赏”我此刻的窘迫。寒光一闪，瘦子胡的刀已经伸到我的跟前。我们对视一眼后，我选择了放弃，无力地靠在架子上。

    听着他们得意地笑声，我却有些不甘心，就在他手起刀落的一刹那，求生的本能让我向下一个深蹲。他的刀“铮”的一声，斜劈在架子上，砍出一个裂痕的同时，刀身却被卡住了。

    我趁机站起身，飞也似的绕过家子向门口跑去，可那门上着一道闩……不过，我想这些纯粹是多余的，因为老孙一步挡在了前面，我的脸陷入他那一身脂肪。随后，他将我双手一扣，紧紧地嵌在怀里，令我动弹不得。瘦子胡已经挣脱出了刀，他愤怒着大喝一声：“臭小子，想往哪里跑！！”挥刀朝我劈来——

    “砰！”瘦子胡的脸色忽然一变，腿上破开了一个血孔。我扭头一看，店门被人猛力撞开，是罗锋！

    他举着枪冲进来，并肩的是穆察，身后还有一众警员，大概二十多个人。瘦子胡大叫着倒在地上，痛得直捶架子。罗锋挺枪凝视着老孙，恫吓道：“别再垂死挣扎了，把人放了，跟我们走！”

    掌柜偷偷走向柜台，低声嘱咐了一句：“老孙，别听他们那套，有我呢。要是放了他，咱们就完了。”老孙笨拙地点着头，一使劲把我勒得更紧，说道：“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弄死这小子。”

    双方对峙之时，穆察一伸手把罗锋的枪摁下，上前一步言道：“子冯，你要坚持住。”我挤着牙缝：“明秋……明秋……”老孙勒得太紧，使我说不出话。穆察则道：“其实是你提醒了我，子冯。长期以来，我只是觉得这三个人不过是做些走私、洗钱的行当，所以未加重视。可是，前天晚上经你提醒我才发现事情远比我想象的复杂恶劣。于是，我连夜找到罗锋，用了一天的时间查清了所有的事。我们没想到你会采取极端行为，但是现在看来，是我们的失算让你陷入了危险。现在，请你冷静下来。子冯，你还能相信我，对吗？”我已无法把话说清，艰难地点点头。

    我知道，此刻只能相信他，也必须相信他。穆察随即对老孙道：“我们已经将这里团包围了。而且还请来了爆破组，必要的时候，我们会把这里变成任何想要的样子。你们的老窝今天肯定保不住了。如果你们能放下抵触情绪出来自首，死罪绝对不会有。我可以向你们保证。”老孙好像被说动了，他当然不会知道这是穆察长期积累下来的谈判技巧——绝望与希望。

    事情正向好的方向发展，谁料，掌柜却厉声言道：“老孙，都到这份上了，别犹豫，跟他们拼了！”

    拼？拿刀拼手枪？我不知道掌柜的是不是还有后招，但是此刻我的处境却变得异常凶险。掌柜高呼一声，将刀抛给老孙，后者反手接住，一下子来了勇气。穆察不知发现了什么，高呼一声：“不好，快退！”罗锋等人被吓了一跳，忙把身子放低。老孙把刀一甩，眼看就要抹我的脖子。当时我的血都变成了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