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何为野心

    偶尔的闲暇时光，他喜欢到楼下和躺在椅子上的赵老爷子闲聊。这个老人的言谈中，时长透露出让张天毅回味无穷的人生哲理。

    话很平淡，道理很深。

    老人除了纳凉晒太阳以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钓鱼。还喜欢拉着张天毅去，用老人自己的话说就是。他钓鱼的水平那么高，没有一个人见证怎么行？张天毅以前陪老人去钓过鱼，老人说他的身上有着年轻人少见的定力。这种特质在很多危机时候，是能够让人强制性保持沉稳来解决问题。

    今天，张天毅又被老爷子拉到了顺义区的旁边的怀河陪他钓鱼。这边私人经营的垂钓园很多，想找一个野钓的好地方并不容易。不过老人明显是轻车熟路，一路指挥着出租车司机直行而来。

    两个人一人一根竹篾做的普通吊杆，鱼饵是特意从树林中抓到的蚯蚓。把蚯蚓截断成一段一段穿在鱼钩上以后，垂钓便开始了。

    只不过张天毅来此垂钓的目标，能钓到老人的一半就好。那鱼儿也是奇怪，同样的鱼竿鱼钩鱼饵，鱼就特别喜欢咬老人的鱼钩。

    看着张天毅无奈不解的眼神，这个脸上已经刻满了岁月痕迹的老人笑呵呵的说道：“这垂钓啊，就是人生。耐得住寂寞，才能享受最后繁华时候的喜悦。”

    张天毅握了握手中的鱼竿，笑道：“我这样一个从农村出来无依无靠的人，哪有时间享受寂寞啊。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能不睡觉才好呢。”

    老人提起鱼钩，一条巴掌大小的鲫鱼被甩在了岸上。接着说道：“年轻人有朝气是好事，不过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累坏了身体，满腔抱负就尽付东流喽。”

    张天毅笑了笑，没有接话。他知道老人说的是对的，可这燕京城里的北漂，有几个不是在用身体换前途？然而未曾经历过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的年轻人。都在潜意识里觉得这些距离他们还很远，或者有着能撑过去的侥幸。

    他也一样认为，养生这两个字距离他还很遥远。

    这位看穿了生活本质的老人没有回头，一边穿着手中的鱼钩一边说道：“没想过找个燕京城的媳妇儿？”

    “做梦的时候想过。”张天毅抿着嘴笑道：“问题在于我想不想没用啊，没有燕京的户口，没有燕京城的房子。谁家的丈母娘会把姑娘嫁给我啊？”

    又一条鱼咬了赵老爷子的鱼钩，看的张天毅无奈又羡慕。他这边半天没有一个动静，弄得他心绪难定，一会儿就想把鱼竿拉上来看一看。

    赵老爷子慢慢悠悠的把鱼从钩上摘下来，随手扔在张天毅的鱼篓里。笑呵呵的说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人生百年，谁看得到明天？”

    张天毅又沉默了，从山村走出来这么多年都依靠着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年轻人，从来没真正有过天上掉馅饼的想法。

    老人喃喃笑道：“看到南山风景秀丽，你想爬到山顶，那不是野心。到了南山脚下，看到遍地白骨，你依旧想要攀爬，那才叫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