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救星
回到家,张鹏喝了杯凉开水,然后躺上床。杨波给他量了下血压,虽然降了点,但还是偏高。 “能睡得着吗?”杨波收起血压计,问道。 “感觉很累,但睡不着。”张鹏回答。折腾了一天,他感觉快要累趴下来了,可就是睡意全无。 “我给你打针镇定剂吧。”杨波打开医药箱,说道。 张鹏点了下头,如果靠自己,可能半夜都睡不着。杨波取出针筒和注射剂,弹了弹玻璃瓶头,用小砂轮划了圈,“啵”的一声,打开了。然后吸入药液,推出空气,在张鹏手臂上扎了针。 药剂很快就发挥了作用,张鹏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眼皮越来越重。迷迷糊糊中,他听见杨波的手机响了。 “嘟嘟嘟……” “我就在附近,好,马上回去。” “张鹏,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有事给我电话。” “咔嚓。” 杨波走后,房间迅速安静下来。张鹏拉了拉被单,很快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 梦中,张鹏睁开眼睛,四周一片朦胧,景物只要大致的轮廓,像是在家里。 划痕遍布的木沙发、又黑又旧的藤椅、摆着凌乱茶具的茶几、沾满灰尘的电视柜、盖着绿布的五斗柜…… 朝外望去,是个天井,地上掉着个水壶,盖子落在一旁。 不对,这不是他家,是老王家! 转头看去,家中有些不协调,似乎缺了什么? 他绞尽脑汁的想啊想,就是想不起来。 他用力地揪了揪头发,脑袋有点发疼。无意间,他看向了角落,终于想起来了。 冰箱! 冰箱不见了,他顿时一惊,想起那个鬼娃娃,转头冲进旁边的卧室。 眼前一晃,他出现在自己的房间前。 朝门内望去,床上躺着一个年轻人,身上盖着被单,眼睛闭着,似乎正在睡觉。 仔细看去,他心脏突然一紧,那正是他自己。而此时此刻的他,仿佛站在衣柜上的镜子里,看向外面的世界。 目光缓缓平移,落在了床头柜上。 刹那间,他从头凉到脚,差点喊出声来。只见那床头柜上,有个浅绿色的玩具娃娃,手里拿着水果刀,正缓缓转过头,朝他裂开嘴,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灰白色的眼珠向外凸出,仿佛有血流出来。 “咯咯咯……” 诡异的笑声自耳边响起,他浑身汗毛竖立。而这时,那玩具娃娃动了,像个瘸子般,摇晃着身体,一点点地,挪向床上的自己。 “哇!” 他一声大叫,惊醒过来,然后就看见枕边的玩具娃娃,正举着水果刀,挥向他的脖子。 千钧一发之际,张鹏侧身一滚,摔到了床下。 “咯咯咯……” 阴森可怖的笑声从上方传来,张鹏吓得浑身冷汗直冒,却提不起一点儿气力。那镇静剂的药效还没有过去,无法正常行动。 “咯咯咯……” 笑声越来越近,他咬着牙,拼命地挪动身体,绕过床,向外爬去。 “咯咯咯……” 身后的笑声步步近逼,生死存亡的一刻,他爆发出惊人的求生本能,颤颤巍巍地爬起来,扑向大门,拧开门锁,手脚并用,沿着楼梯滚爬下去。摔得脸青鼻肿,终于跑到楼下。挣扎之下,镇静剂的作用迅速消散。他拔足狂奔,一口气跑到大门的传达室。 “小鹏,怎么了。”传达室的李叔听到动静,开门走了出来。 “没,没事。”张鹏扶着墙,喘了几口气,摆了摆手,朝大院外走去。 没过多久,他坐上出租车,来到中城区的“水上人间”。 “先生,晚上好,请问需要什么样的服务?”一名年轻的女服务生迎上来,躬身问候道。 惊魂未定的张鹏先是愣了愣,随即大手一挥,豪气地说道:“全套。”反正兜里还有五张红票子,得好好给自己压压惊。 洗完澡,又蒸了会桑拿,张鹏原地满血复活。这里人多热闹,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换上浴袍,他在睡眠大厅找了张沙发,美美地睡了起来。接下来的两天里,他都在水上人间混,直到钱包空了,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由于心里有鬼,他回了趟公司,想打听老王的消息。 刚进门,他就听见徐娘半老的会计周婶和业务员小唐在嚼舌根。 “听说老王死了,是心肌梗塞,警察上午才来调查过。”“唉,单身汉真惨,死了都没人知道。”“这不是嘛,小唐,要不要大姐给你介绍个闺女。”“啊,还是不要了。”办公卡座里传出小唐惶恐的声音。 “年轻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周婶的笑声传了出来。 “你上次介绍那个……我怕做恶梦。”小唐忐忑不安地说道。 随后,周婶的口气变得严肃起来,“我说小唐,要求不要太高,你当美女都是大白菜啊,凑合就好了,你看那张鹏,成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哪个姑娘敢嫁,说不准以后,就像老王……” “咳咳。” 张鹏咳了两声,走进办公室,免得尴尬。 周婶缩了缩头,过了一会儿,堆着笑脸朝张鹏打招呼,“小鹏,来上班了啊。” “嗯。”张鹏敷衍地应道。 “老板有事找你,让你回来就进去。”周婶又说道。 “好。”张鹏点头说道。 绕过周婶的办公卡座,推开一扇玻璃门,张鹏走了进去。 办公室很小,只有两三平米,书桌后坐着一个微胖的中年人。只见他生得浓眉大眼,目光如炬,身上西装笔挺,品相端正,不怒自威,浑身都透着上位者的威严。 只是,他脚下的拖鞋,以及这狭小的空间,破旧的桌椅,漆皮掉落的书柜,都和他那顶级成功人士的气质,格格不入。他叫张大钟,是张鹏父亲的同村好友,小学同学。 “小鹏,回来了啊。”张大钟抬了下手,招呼道。他的声音浑厚低沉,气势饱满。 “大钟叔好。”面对老板,张鹏还是比较老实的,毕竟人家是发工资的。虽然只有八百块,但他也没做什么事,几乎是白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