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整装待发
平川纵马越,大漠任狼弛。 天下之大,纵然半生逍遥,也不如这一时半会儿的狂笑来的痛快。那些贼人被撞的七零八落,再加上赵烈胯下这匹来自西北的高头大马,让他们只能望尘莫及。 那些鲜血是否沾染了人心,赵烈并不清楚。这世界上很多很多事情,并不能完全感同身受,甚至亲身体会的人,都察觉不出。 千古江山,只有到了后世,方才有了所谓的和平。这个年代的人,几乎没人体会和平。因为他们相比于后世更加直白,后世的人更会隐藏自己真实的目的。 当年刘邦得天下的时候,众将聚餐在堂内。刘邦问他何以得天下,众人还直言不讳,有什么说什么。 到了东汉年间,便如毒士贾诩一般,笑里藏刀。到了后世,便更是如此,人们通常喜欢怀疑和陷害,却不知道他自己就身处危险之中。古来政权更迭慢并非没有道理,而后世更迭迅速,便是因此。 信人任人,千古大事也。不信则不用,不必多有犹豫。那些人事多有不同,换一种方式,便会产生另一种结局。 赵烈带着张圣,从京兆郡一路奔逃,前两日近乎日夜不休。跑不动马便步行,总之长安周边,不能停留。 …… 河岸青青之草,受着春风的压迫。这让赵烈想起了风陵渡。那个黄帝曾经赐给风氏后人:风后的最有诗意的名字。 张圣看着漫山遍野的野旷压天低,眼泪忽然流了出来。马儿已经跑不动了,连草也顾不上吃,四肢着地,斜躺在一边儿,自顾自地泛着白沫。 河流很细,没什么值得行船的地方。便是独木舟,也有可能搁浅在里头。赵烈洗了洗那些撕开的粗布,尤其是那些白沙布。粗糙的步上沾染着的凝固,在水里瞬间消散。 张圣的泪水,染湿了自己的衣襟,浸透了自己的袖子。那腿上的鲜血,也挺知道时宜,跟着身体的抽搐渗透着。 赵烈赶紧给他换了新的,安慰道:“莫要哭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张圣点点头,用自己的手默默地扶着自己的脸,不让赵烈看到。泪水却从指缝里流出来,滴落在那被他压倒的草地上。 “俺没爷娘了!没爷娘了!!啊~~”张圣忽然嚎啕大哭,赵烈忽然觉得这春风刮得很让人厌烦。但是那略过大地的无穷无尽,不管人的心情如何。 赵烈只能歪着头,静静地陪着张圣,看着那绵涓细水,缓缓跟着春风前行。这时的他,反倒没了感觉,哪有天天想着爷娘就哭的?他在想解决办法。 在别人看来,无异于求稳才是最好升阶的道路。要么看历史上那些个所谓的宰相、大官儿,不都这么来的吗? 爷娘意了意思的,年轻人,在官府里头打磨两年,以后慢慢往上爬呗!再不济,就捞钱。后世所说的“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那都是小来小去的钱儿。这个年代房占十亩,地有百顷,算下来没有后世七八十万两,都不好意思管自己这个叫捞。 一辈子坐在那,风风水水的。再买两房小妾,再出去偷吃个人家儿。这一辈子多悠闲? 赵烈则觉得这种思想要说没错也没错,谁不想有个一辈子不愁吃喝的行当做?要不那些红尘女子穿着花里胡哨的,给谁看的? 就连后世那些写小说唱戏凑字数的人,也这么干,你要么瞧着,从曹吏一直写到皇帝,能给你写出四百万字来,都算是少的。 但要说错,其实也是彻头彻尾的错。要说天底下就这一棵大树,大树底下是好乘凉,可架不住就一块荫蔽,却有千百万人要挤破头进去受苦。到最后阴凉没享受到,反而在人群里被活活热死,亦或是被挤死。 这等素材写小说是挺理想,凑字数也可以无限凑。只要想,甚至不用担心什么策略问题,照搬照抄古今,就足够往里头填数。反正那些根本不懂国策政治的愣头青也看不懂,你写啥,人家就当啥看呗。 但是真在现实生活中,亿万人里出一个金凤凰站在枝头上,那就已经是天数了,反正固定就那么一个,谁上来谁算。 其中的竞争,外人几人可知? 人们可能嘲讽赵烈,你这一去西域,去了河西走廊,那有什么东西能让你升官发财的?这个年代里,除了戈壁就是绿草的,吃草能升官?吃一斤升一阶? 当年北魏六镇的时候,那些本来有机会成名的崽子也这么问,可是他们觉着还是在朝堂里过的滋润。小酒喝着,小妾搂着的,神仙一般。 可是后来六镇乱了,北魏亡了。尔朱荣起家以后将朝堂里所有人(约二千人)聚集起来,脑袋全部落地。这时候他们后悔也就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