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护送
清晨的露水,还在倒映着昨夜的宿醉。纵然再坚强刚猛的人,也敌不过那一杯猛然下肚的烈酒。 夜晚的寒凉,似乎与形单影只有些关系。他还曾记得萧叶若夜里寒凉的时候,同他抢被子。两个人谁也不让谁,最后折中,赵烈给她搓脚,然后还要把被子都让给她。自己则光着身子,去点那尚有余温的炉子。 此情此景,怎生如何相似那时候的场景?赵烈拉紧自己的被子,夏日的晨光忽然拉过祁连山脉,缓缓经过天山山脉,那露水忽然掉进雪莲花的花蕊里面,仿佛阔别半生的恩赐,突然出现在雪峰之上。 那娇艳欲滴的美,仿佛回到了那最鲜艳的一刹那,昙花一现却美到极致。赵烈紧紧抱着被子,好像紧紧拥抱着那个最心爱的女子。 久久的长眠,似乎还在温存着幻想中的回忆,他忍不住了。有时候想想,女子肯定更加忍不住思念,好想早点见到她,见到那个还没出世的孩子。 …… 赵烈不敢以军制称呼自己的部下,但是没有官制不行。没有了官制,人们便看不见上进的道路。看不见道路,便会懈怠。一旦懈怠,军纪便会松散,人们便是懒得动刀动枪。 也许安详和乐会让人觉得再也没有忧虑,但是出入无敌国外患,则国恒亡矣。拿不起武器的人,不是懦夫也会被人打倒,甚至连证明的机会也不会给。 纵然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设立军制,来凝结军队的纪律与向心力。 魏国主张府兵,内部则分为军幢队什伍。而赵烈目前的想法,便是将整个部队扩张至二千人的虚称,将人数慢慢填满。这七百人称军,军下设尉,尉下置部,而什与伍则作为基本制度,保持在下层。 而内部上层则设置祭酒、术尉等制,保持军队的管理与策略的谋划,将队作为不常设的一种称呼,保证在军队中的特殊性与战术性,如此也能保证能将全部力量都以最快的速度集中在一个权力体上,迅速调动集结兵力。 满编一千人为一军,一军两队主,一军又分十尉,一尉分五部,一部两个什长,这样既能将命令层层传达,更重要的则是保证在原有的基础上定制军士提升的道路。 赵烈预想着,在北方一带开设士人馆,主要分成三个部分,一个则是刀笔吏的来源,一个则是巫医乐师百工之人的来源,一个则是天下大势之才的来源,对于最后一种人才,给予最直接的关注,也同样给予最直接的提拔。不论地位,唯才是举。 而至于私养军队的罪名,一个区区宇文泰,还管不过来。现在各州各郡都是以“都督”来管辖,实际上就是汉儿根本不听使唤,而他们又不想任用汉儿,却又不得不管理。便将世家子弟封在各地,镇守着宇文氏的土地。 尤其漠北,他们入主关内、六镇之乱之后,天下才人便全都跑去了洛阳长安,对于六镇,仿佛遗忘了一样。甚至东西魏|建国之时,对于柔然的入侵只能依靠当地土豪世家来摆平。 赵烈对于此地的策划,还有徐平的安排,表现得异常清晰,甚至未来的道路,他都已经想好如何了。只是在这条路上,无论如何谋划,都不一定能取得一定的预期。不仅因为有成必有败,更多的,则是人心上的不同合。 物有失用,人有失言。一旦出现错误,很多都是无法挽回的,要么惩治,要么警告,但是无法达成的,都是天命。所以不要对越走越高抱有太大的期望,因为总会有一天,一个不注意,一切就从眼前消失了。 赵烈清楚明澈这些道理,但是已经开始了这条路的征程,焉能说不走就不走了?人生恐怕最痛苦的事情就在于突然有一天想懈怠,却发现一分一秒都不允许。 张冯宝约谈赵烈,赵烈则将这个约谈推迟到下午,因为他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得做,那就是联系各地的商贾,让他们经由黄河直接北上进入漠南草原,不仅因为那里是赵烈今后安家立业的一站,更是利益关系的重要点。 因为徐平之前说过,北方尤其阴山左右,由于突厥的崛起与攻伐,在漠南一带失散游离,甚至依附“共祖”鲜卑魏人的茹茹人就有二十万口。 宇文泰垂垂老矣,几乎处理不了几件国家大事,那二十万甚至三十万的游牧之人如果处理不好,便会形成一种叛乱。而一旦强行驱赶,他们就会成为今后形成阿瓦尔人一股坚定的浪潮。 按照赵烈的想法,就是一定不能让这群人流逝掉,留住他们很简单,却也会很难。简单就在于这一点一滴地商贸积累,草原上的皮货交易将是最大的贸易。而商贾们在中原买粮食,在草原买皮货,光是这两项交易的差额就是暴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