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清晨后街

    大雨不曾间断，院子里空地还有些湿漉漉，雨水顺着屋瓦滴在地上溅起水花。舜寂落和孟庄冬穿过雨幕来到后院的一座亭子里对坐了下来。

    孟庄冬从怀里拿出火炉和水壶摆在石桌中央，他捏指一弹一簇火焰瞬间燃烧，左手伸在一样旁轻轻一挥，大雨化为雨水扑面而来，他再向水壶一指，雨水渐渐流进水壶之中。

    孟庄冬拿出两只茶杯放在舜寂落面前，放入茶叶等待茶水烧开。水壶隐隐发出声响，舜寂落和孟庄冬都沉默不语。

    孟庄冬看着漫天雨幕从天空坠落，叹道：“舜兄不觉得这些雨很好吗？”

    “哦？”舜寂落有些不解，他道：“雨净化万物，带来一丝空明，我很喜雨后的空气，十分清新。”

    “也希望仙域也是如此美丽，水流潺潺，树木摇晃，小花矗立路旁随风晃动。我等也能坐在亭子里饮茶对谈。”

    “这才是一副人间仙境？”舜寂落问道，孟庄冬点了点头，舜寂落笑道：“人界如此美丽为何向往仙域的美好？”

    “只有仙域才有这幅真正的美丽，无拘无束，而不是一生被人cao控。”孟庄冬看着身旁像是坠落的雨水像是一张帘布一般铺在空中冲刷着空气的污浊。

    “有明有暗，雨下的适当可以怡情，但雨下的多了那就适得其反，洪灾泛滥。”舜寂落抬起右手轻轻一压，火炉的火势渐渐变小，稳定在一种不大不小的火势之中。

    “可也有雨过天晴，谁都奢想晴天，多余的奢想难道就是妄想吗？”孟庄冬轻轻一指火势再次加大。

    “雨夜带来一丝清凉，在茫茫黑夜之中能够找到一种方向。”舜寂落抬起头看着他，道：“一种向道之心。”舜寂落轻轻一挥，火势顿时被吹得小了许多。

    “仙难道只是虚妄吗？”

    “仙只是种美好的向往，并不是向往的追求。”

    “人没有渴望那跟圣人有什么区别？”

    “仙是圣人吗？”舜寂落问道，孟庄冬哑然无言，这时候水壶已经烧开，热气透过气孔喷出，孟庄冬提起水壶给舜寂落倒了杯茶，清香飘在亭子之中，火苗维持在一种很微小的状态。

    “仙是圣人，美好向往就是追求美好，无病、无灾、无痛、无绝、没有邪恶、贪婪、恶念的美好世界。”

    “这样的仙的确是圣人，无病无痛无灾……那也只有……死去之时才能感受到。”舜寂落看着他品着茶水，他闭着眼睛像是回味无穷一般，道：“大雨带着一丝清新，浓茶带着一丝清明。”

    舜寂落睁开眼睛，道：“苦尽甘来才会有更多的美丽，而不是仅仅纯粹向往美丽。”

    “没有病痛的世界难道不是个美好世界吗？”

    “我只知道没有修仙的世界就是一个美好世界。”舜寂落抬起头看着他，问道：“仙域真的是个美好世界吗？是所有人美好的寄托吗？”

    “当然！”

    舜寂落笑了笑，道：“不然。人得道成仙渴望得到敬仰，成仙之后渴望得到万生朝拜，朝拜之中又有无尽满足。说到底，修仙只是一个杀人夺权的借口而已，无痛无灾怎么可能明白敬仰、渴望、朝拜、满足这种心态，到了最后也只是泯灭神识，归西而去。”

    “人就是人，多了一座山其实还是人。人隐居深山只是为了避开凡尘有一颗清净之心。”

    “仙和修仙不能相提并论。仙是对美好世界的向往，修仙是对仙域的美好向往，仙域不能跟美好世界划为等号。”舜寂落摇了摇头。

    “修仙不得仙境，为何修仙？”

    “为何修仙？”舜寂落问道，他皱着眉头思索一会儿，道：“我想得到一个美好的世界。”

    漫天大雨已经停了，残留在屋瓦上的雨滴渐渐滴落，天空也变得灰蒙蒙，一缕阳光照在院子里，照在两个人的身上。

    舜寂落指着从东方升起的太阳，问道：“这难道不是个美好世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