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县城很暧昧

    临江县横竖分为四条大街，而最为繁华热闹的叫做盈袖街，赛诗大会就在这里举行，北燕南飞乌衣巷，盈袖添香不思归。说明盈秀街是多么的受人们欢迎，而盈袖街最有特色，且最受欢迎的，就是每每夜色来临时，每个窗口探出的白花花的胳膊大腿，手帕相交，雁雁声声，家家门口聚集着一簇一簇的才子书生，或落魄，或酩酊。

    最近几年举办赛诗会的地方从来都没变过。把赛诗会的地点选在才子佳人多的地方是对的。也许是临近赛诗会的缘故，街上的人和小贩无不欢喜非常，陌生的面孔也多起来。

    青芒山上的人时常会下来，采买生活必需品，顺便做些俯卧撑什么的，县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来也算笑话，上山落草为寇的恶人和官府就像有默契一般，我不扰民，你不进山。但是虎狼在侧，让人怎能安睡。

    左耕读的为政之道在乎平衡，如《中庸》之意，调节到一个点，过犹不及，不过在唐玄智看来却是暗流涌动，平则平矣，一旦失去平衡后果则不堪设想。但是作为外来者，怎么也不会愚蠢到要指点江山的程度。明哲保身，善加利用才是唐玄智的平衡之道。

    山上的匪寇，哪个县辖的地方都会有，个别的地方会把缴山灭寇作为经济的增长点，拉高GDP都要靠他，而有的地方会与山寇达成不成文的默契，用山寇套取朝廷基金，山寇偶尔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合作方都是大不见小不见就过去了。左耕读属于后者，这是非常危险的。

    自从回来之后，左高心觉得自己在饭食一道也会有所突破。她不知道是迷恋唐玄智做的饭，还是迷恋唐玄智这个人，这几天什么事都要和他比较一番，或者偷偷的问自己，这样做，他可曾喜欢。她知道做饭绝不是简单单的把所有食材一股脑的丢下锅就算完事。在食物的选材上也要做到精挑细选。

    让左高月去找唐玄智是她授意的，她知道唐玄智一定能来，这是女人的直觉，也是对自己的自信。作为主人的她肯定要做到地主之谊。煲一炖鸡汤总还是可以的，也不是要到时能超过他，只因为自己不想在他面前相差太多。

    母亲做的人参鸡汤爹爹喝过之后都是要夸赞一番，所以她觉得她做的人参鸡汤唐玄智也会夸赞一番，这可能就是夫妻之道吧。

    左高心也幻想过，有一个人，在自己十四五岁的时候踩着一朵七彩祥云来接自己过门，也许还会带上meimei。可是哪个人会踩着七彩祥云呢，直到她听到了西游记的故事，她就认定那个人是唐玄智，唐玄智就是那个脚踏七彩祥云的孙悟空。她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推理理论。

    县衙里不会养鸡的，既然一切都要自己动手，那就从买鸡开始吧。

    一天里的快节奏总在一个时间段，快节奏过去之后，傍晚时分正是整个社会慢慢梳理的时候，在一个城里生活久了就会发现，其实这座城也会呼吸。

    赶早集的菜农在傍晚拎着今天的收获高兴的出城回家去，家里老婆孩子都站在门口望眼欲穿。与此同时，要赶晚集的小贩便推着沉重的小车吱吱扭扭的从城外进来。找到一个人流密集的地方就开始了今天的营生。一脸疲倦或者衣冠不整的人也都会有，大多都是生活所迫的困难人。

    幸福的人每个人都一样，不幸的人各有不同。幸不幸福，这往往取决于一个人的眼界。唐玄智的眼界不算不大，目之所及，无不是充满欢乐的气氛。乞丐也会偶尔有几个，但从他们的饥饿状态看，他断定这是一座幸福的城市。

    先前他也是来过的，但那时的视角和现在有明显的区别，以前作为最底层的出卖劳动力一族，心里的危机感总是随身携带的。如今，自己已经做到温饱，还能携美同游，站在不同的角度，说不幸福，都是矫情。

    夏日的热浪并不因为傍晚将近有所减缓，左高月热得都要把车棚子摘掉了，幸好唐玄智劝告他，如果没有这个车棚，还会更热，她才住手，指着车夫说：“你看人家铁柱，火烧屁股都不会动一下身，你怎么就热成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