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靖康变 第七百零一章 【休养】
听闻如此消息，黄杰倒也有些忐忑，倒不是说害怕赵官家当真用他的人头去换什么燕云之地。 当然了，若真能换得来倒也不是问题，这朝中百官未必个个天真，会信了吴乞买的鬼话。 所以，黄杰忐忑的原因，就只是恨金国女真粗鄙不堪，好好的一件事情为什么非得要用“私通”这个词来描述，就不能说是绑票或者拐带？ 哪怕说是私奔……这也比私通要好听很多嘛！ 但说黄杰一行只在开徳府歇了一日，便自继续往东京进发，又行两日之后刚到滑州，便也碰着了东京来的两队人马。 一队是黄家得了消息后，由黄大龙领头带来的一百余黄州卫，迎接自家的少主。另外一队却是来头不小，领头之人也是老相识了，正是赵官家身前的近臣周邦彦。 说实话，见着“并刀如水”的周邦彦顶着钦差的名头来到滑州相迎，黄杰可是着实的吃了一惊，知道后来打听得知如今的周邦彦除了继续提举大晟府，还升职做了鸿胪寺少卿，由他出面来引接归来的使者倒也合情合理。 只是瞧着周邦彦面带难色的一番寒暄之后，提出“朝中”提议，在与金国就公主完颜兀鲁随黄杰南归，并黄杰与金主王子完颜宗固之事有个确切的解决办法之前，希望黄杰能够留在滑州好生“休养”些时日。 说白了，也就是不准黄杰进东京！ 论说起来，如今这事说大倒也是可以算作顶破天的大事：这两国修好，以公主和亲，然后你国派了个迎亲使者去他国，本来应该干的事情是把公主顺顺当当的引接回来就算完事，可谁知道这迎亲使者居然监守自盗，不但跟人家公主“私通”，还把人给偷跑了。 而且这偷跑了公主不算，居然顺手还弄死了人家一个王子，事情这要不算大，这天下也就不知道还有什么是能大过这事的了！ 当然了，这些还都是明面上的事情，如果再算上黄杰曾经“算”死了前任金主完颜阿骨打，还买一送一把作为俘虏的辽国前任长公主耶律骨欲也弄了回来，只怕要叫不少人直接把下巴给吓掉了。 周邦彦作为传话人，而且还欠着黄杰一个天大的人情，由他出面来说这事的确是叫人为难，所以黄杰自然不会与他计较，便也写了个手札，将马政离开老营之后，一直到他从赵良嗣手中带走老画师为止的经过详细叙述了一番，便托周邦彦转呈赵官家。 至于赴金出使以及抵达阿骨打老营的进过自然有马政来说，而他离开大定府之后的经历，自然要老画师去说了。 不过，对于有关完颜兀鲁之事，黄杰倒也只能坦坦荡荡的承认与她有了私情，更在手札里用了“相濡以沫，日久生情”八个字来概述，并拿出了五百字的规模详细的描述了当初被金人困在深山老林里的凄惨经历。 当然了，什么带地暖的舒服洞室还有温度可控的人工温泉自然是一字都不会提了！ 拿着手札，又接了老画师，周邦彦总算是舒展了眉头打道回府，滑州知州也懂事的直接让出了自家的一座园子用来安顿黄杰一行。 没等黄杰刚歇了三日，这第二批人却又接踵而至。 第二批的来人一共分作四泼，第一泼是以李邦彦为代表的朝廷慰问团，一行共有五十余人，在人员构成上除了鸿胪寺的官员外，还来了兵部和大理寺的人手，甚至郑皇后还从宫中派出了一队宫女，由两个品级很高的尚宫带队，专门来伺候兀鲁和骨欲二女。 而为什么这次是由李邦彦带队，黄杰也是打听后才知，这厮今岁刚刚被任为尚书右丞，如今也算是大宋的宰相了。 至于第二泼人马，领头的却是高俅高太尉，同来的还有十余个京中勋贵，往日倒也算作与黄杰相熟，乃是听闻了消息之后专门跑来与黄杰接风洗尘，凑个热闹。而且队伍中还有一个黄杰的发小，便是当年在黄州结下了身后友谊的曹宝。说起来，曹宝前几年一直外放为官，从县丞做起，倒也一直在升官，去岁年末已经混到了晋州赵城县的县令，结果今年的年初时，曹家老夫人还有他父亲曹老大人先后驾鹤西游，因此他便回家丁忧守孝，如此也就正好赶上了。 此外，与高俅同来的还有高进高衙内这厮，谁想一年多不见，这厮如今穿戴倒也体统，且瞧着红光满面的样子，一问才知道他刚刚做了人父，他家夫人更是为高家诞下了一双儿女，且还是龙凤胎。 至于第三泼，倒也不算外人，而是由樊楼少东范诚带领的“金玉会”在京会老团体，这是来与黄杰汇报工作来了。 而最后一泼却是叫黄杰又爱又怕，便是由姚二娘率领的娘子军团，黄杰的七个小妾带一个公主、一个郡主，还有九个小娘子带亲儿子。只是见着面的时候，瞧着一个个斜着眼眉的表情，黄杰当真是欲说还休啊！ 不得已，只能一手抱了赵庚子，一手抱了黄玄霸，用满嘴的胡茬子扎得两个小家伙哇哇大哭，总算是解了几分尴尬。 但插科打诨也只能是缓兵之计，待一家人用过晚宴，又将孩子都哄去安歇之后，便由赵福金坐了上首，苏廿娘居中，其余诸女一字排开站在后面，摆出了一个三堂会审的架势来，不得已黄杰只能将衣服一撩，将身上的伤口露与众人瞧看，这才细细将他与兀鲁和骨欲三人如何跑出阿骨打的老营，又如何在白山藏匿，以及如何辗转数千里的路途辗转返回大宋的事情说了。 待黄杰将兀鲁舍身为他挡了一箭，险些香消玉碎，而骨欲在危急关头又是以处子之身与他“还魂汤”将黄杰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的事情说开之后，倒也使得众女又是惊诧，又是清醒，最终还是赵福金首先表示出了谅解，因此其他人自然也就没话可说了。 待黄杰陆续打发了前面三泼人，又把娘子军团全都安抚下来之时，天时也近八月，再过不久便是仲秋。 可偏偏这段时日，每日都见着军中的六百里和八百里飞递呼啸穿城而过，却就是再也得不到一丝半点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