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人心最难测 谣言满天飞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深秋,一场罕见的大旱来临。这一年,陆成龙6年级了,临近小学毕业。 对于陆成龙而言,忙种的季节,mama上山种地,他就在家里做饭做家务。 种子种到地里,mama不再那么忙碌了,他就背着背篓跟mama一道,上山砍柴,下地种菜。和他一般大年纪的孩子们却忙着游戏,忙着嬉笑打闹。而他的休闲娱乐则是闲暇时候和大核桃树底下的蚂蚁聊上几句。 又或者偶尔生出些坏主意捉弄一翻别人,除了清苦一点,日子倒也算有滋有味。 黑夜来临,忙完农活的陆成龙终于腾出时间,昏黄的煤油灯看一本名为《活着》的书籍。 此时此刻,同为黑夜,某个临海小城的荒僻地带。一个占地足有上百亩的砖窑里,两条钢轨从窑门处蜿蜒延伸向远方的晒砖厂。轨道两旁,每间隔5米就竖着一根路灯杆,工人们正借着灯光,前赴后继的把刚刚烧制好的砖转运到晒砖厂。 陆成龙的父亲,名陆海城,高一米七二,也曾风度翩翩,也曾财大气粗,过过几年好日子。如今却是拉砖大军的其中一员,与此同时,他还是这个砖厂的老板。 相比在家时,他瘦了,也黑了。 眼窝深陷,颧骨外凸,脸上有灰尘,眼中有血丝。染了灰尘的头发像10天没洗。一条裤子,两膝的位置磨损严重,那是因为他每次总是比别人装更多的砖,每次都要跪在地上使出全身的力气才能起步。 他有一个梦想,努力挣钱,回家还债,看孩子!本来他可以什么也不用干,但为了节省成本,他总是亲力亲为,事事上阵。这也有个好处,能够带动工人的积极性,想偷懒的人也不好意思偷懒了。 由于人力车里的砖装得比别人都多,陆海龙走得极慢。旁边的轨道上,一个年约50的老大哥同样拉着一车砖和他齐头并进,侧过头劝慰说:“海城兄弟,你还年轻,别这么拼,钱是赚不完的,身体要紧。” “恩,没事!”陆海城倔强的回答。 相比曾经,他沉默多了。因为他心里憋着一股劲。夜深人静时,他总对自己说:“陆海城啊陆海城,都是你造的孽啊!几个孩子现在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也不知道mama的病情有没有恶化,这些年红菊肯定是吃尽苦头了。她会等我吗?” 没有人给他答案,他也没脸去问谁要一个答案,一切只能在黑夜里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烈日高悬,湛蓝的天空不见一丝云彩,阳光灼烧着地面上一切生物。小溪断流,田地开裂,水源断绝,所幸已经过了秋收时节,否则一场大旱不知道要损失多少庄稼。 村子里的人们,也受够了暴晒,全部躲在家里不出门了。陆成龙的世界里,一片死气沉沉,好像生机已尽,只有知了还在树梢啼鸣。 好不容易熬到日落,明月升起,村子里的人们,三三两两,搬了凳子到各自小院乘凉,手中的蒲扇一刻不得闲。男人们大多袒胸露背,裤管卷到了大腿根。苍蝇蚊子估计也是渴得不行,趁机跑来凑热闹。“啪......啪......”的声音此起彼伏,原来是男人们拍蚊子拍到了自己大腿上。 一片阴暗的竹林,竹叶密密麻麻,一片紧挨着一片,月光也无法照射下来。加之竹林里还有几座无人问津的孤坟,石碑耸立,在这凄冷的夜里,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竹林中间有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路上满是枯枝败叶。程红菊拿着手电筒挑着水桶走在前头,微弱的电筒光明灭不定。陆成龙也拿了一支手电筒,挑着小一号的水桶跟在mama身后。 由于连续大旱,附近的水源都断流了,极度缺乏饮用水。 所以,哪怕是在黑夜,趁着明月当空,他还要和mama一起,翻过一座座荒山,走过渺无人烟的野岭,去到离家5、6里外一个叫做“龙洞”的岩洞里去挑水。明明什么也看不到,还是不免东张西望,不知怎的,陆成龙总感觉身后有人跟着。 一路胆战心惊,总算到了水源地,用水桶装了水,陆成龙急走几步走在母亲程红菊前头,他心里实在害怕极了。怪力乱神的故事,在农村里从来不缺。 心里害怕,又不好意思说出来,陆成龙越走越急,一个不慎踩在滚石上,摔了个狗吃屎,一担水洒得满地都是,剩下的水估计还不够他自己喝的。 “怎么了成龙?摔跤了吗?”身后不远处传来mama关切的声音。 “恩,水洒了。” “怎么不小心点,叫你不要装太满偏不听,摔到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