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肆陆零章 事不明
马车摇摇晃晃使出沈府正门,稍顷即不见影,喜春略站了站,这才撑起青绸油伞沿来路辄返。 穿过秋叶式洞门,迎面恰撞见崔氏,沉脸低斥着打伞丫头,正朝这边过来。 喜春煞住脚,假装俯身掸着月白裙上的泥点儿,听得脚步声清晰了,方直起腰肢,把手中伞一扬。 崔氏老远便瞧到路边站着个人,用伞挡着脸面,待走近看清相貌,急忙笑道:”原来是喜春姑娘,怎在这里喝风吃雨?你辛苦侍奉在老太太跟前,好容易得了几日闲空,可要保重身骨,现天气或寒或暖最易滋病,听闻你犯了头痛,我本该亲自看你去,可眼下给各房派兽炭忙得是团团转,心里惶恐你怨我哩。” 喜春抿嘴笑说:“三奶奶实在客气,昨你遣玖云送来一包天麻,我就让厨房婆子活杀了只乳鸽,一道煨炖吃了,今果然神清气爽许多,正要寻你去表谢意,巧着就遇到。” ”就是这么有缘份!“崔氏笑盈盈地:”你吃完同我或玖云说一声,再给送来。“ 喜春摇头:”不劳奶奶总挂心,这一大包足够吃至明年去呢。“ 二人又寒暄了会,崔氏似不经意问:”姑娘可知老太太,何时从天宁寺祈福回来?“ 喜春欲待答话,却见个婆子气喘咻咻湿嗒嗒地奔来,嘴里直喊:“奶奶不好了,奶奶不好了......“ 喜春肃脸叱责她:”无口德的老婆子,你们奶奶好端端在这里,哪里不好了?“ ”不是奶奶不好了,是.......。“那婆子脸倏得通红,瞅一眼喜春,再看向崔氏,欲言又止。 喜春心领神会,索性朝崔氏告辞:”怕不得有甚麽急事要禀,我还是先行一步罢。“ 崔氏却挽住她胳臂:”无妨,又没甚麽见不得人的话,我还有事要问你.....。“ 遂看向婆子道:”喜春姑娘可不是外人,你尽管说来听就是。“ 那婆子便没了顾忌:”二房奶奶退回半车兽炭,只道那炭湿透烟多难燃,让重换成干燥的再还回去。“ 崔氏皱起眉头,嘴里抱怨:”这二嫂子可难伺候,我特命人挑两车上等的兽炭送去,她怎还不遂意?或许她房间地面有积水,弄湿兽炭也未可知,现凭白赖上我们了。“ ”倒也不是.......“那婆子支支吾吾地:”还未曾入的房,二奶奶就遣丫鬟直接到车前,揭了棉被查验。“ 崔氏默半晌,盯着婆子斥道:”瞧瞧人家,年纪不大心眼可不少,防着我们呢。你也是有阅历的老人,平日在我面前能说会道的,怎就哑了,你不能说,这瓢泼大雨天,虽有棉被遮掩,总有边边角角照顾不周,待日阳出来摆在院里,狠狠晒个十天半月的,自然就干透了不是。“ 喜春有些后悔不该留下,主子间的勾心斗角离得越远离实际。 那婆子挺委屈回话:”是照奶奶说辞的,可二奶奶不认,她原话这般说的,二老爷性子挑剔,又是他出的俸银,若被察觉这批炭有差池,皆都吃不了兜着走,也是为当家执事的三奶奶着想,是以,半干不湿的就勉强留了,这种湿进炭芯子里的还是任奶奶处置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