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枭雄末路

    由于朝廷方面对于桓温的迁都要求采取了拖延的对策，加上谢尚的徐、豫部队一直未能抵达洛阳，而王羲之书信中所担忧的粮草问题又迟迟得不到朝廷方面的积极解决，鉴于在洛阳附近所能控制的地盘上的经济基础也不能长期供养太多的兵马，桓温在意兴阑珊之下便萌生了退意，他认识到只要自己一天不能掌控朝廷中枢的权力，再想做点什么大动作出来都是不可能的。于是，他就留下了颍川太守毛穆之（毛宝的长子）、都护陈午、河南太守戴施等官员以及两千名士兵，象征性地驻守在洛阳以及附近的皇陵。然后，桓温将姚襄的部落和洛阳周边的降民共计三千多户迁到了江汉平原，并让周成随着大军一起班师了。其后，桓温还推荐其手下得力的幕僚习凿齿出任洛阳东部的荥阳郡的太守，以加强对洛阳的屏护。同年十一月，东晋朝廷派遣散骑常侍车灌、龙骧将军袁真等人持节进入洛阳，修复西晋五陵。

    桓温这次持续了三个多月的北伐行动就这样只经历了一次的高潮就萎了下去。不过，桓温这次高潮的发酵效应却让他的对手姚襄在其后的彷徨迷失当中彻底地崩了盘。

    姚襄，字景国，是姚弋仲的第五子。他十七岁的时候就已经身高八尺五寸，双臂过膝，雄健威武，多才多艺，明察事理，善于安抚和笼络人心，故获得民众爱戴和敬重，众人因此纷纷请求姚弋仲立姚襄为继承人。姚弋仲起初因为姚襄不是长子而没有同意，不过，不甘心的百姓还是再三请求，每天来请求的人都上达千人，由于禁不住百姓的一致呼声，姚弋仲便授予了他兵权。

    永和六年（公元350年）正月，羌族头人姚弋仲与氐族头人苻洪都怀有占据关右的志向，姚弋仲便派姚襄率领五万兵众先行攻击苻洪，没想到被苻洪打了一个迎头反击，姚襄不但被打败了，还被斩杀了三万多人。永和六年（公元350年）三月，冉闵杀死后赵皇帝石鉴，建立冉魏政权。随后后赵的新兴王石祗在襄国即位称帝，任命姚弋仲为右丞相、亲赵王，任命姚襄为使持节、骠骑将军、护乌丸校尉、豫州刺史、新昌公。永和七年（公元351年）三月，姚襄及后赵汝阴王石琨分别率兵救援襄国。冉闵派车骑将军胡睦在长芦阻击姚襄，派将军孙威在黄丘阻击石琨，但全都失败而返，士兵死亡殆尽。冉闵被击败之后，又亲自率领所余兵众出发，与姚襄、石琨决战。这时悦绾恰好率领燕兵来到，他在离冉魏军约有几里地的距离的时候，便将骑兵稀疏地布开，拖着树枝扬起漫天尘土，冉魏兵众一看见这宏大的声势便sao动不安起来了。大战发生时，姚襄、石琨、悦绾三面夹击，石祗则从后面发起冲锋，冉魏军因此大败，冉闵只和十多个骑兵逃回邺城。

    姚襄回到滠头，姚弋仲对他没能擒获冉闵感到十分的气愤，因为他曾经勉励自己的儿子姚襄说：“你的才能胜于冉闵的十倍”。姚弋仲因此用木棍狠狠地抽打了姚襄一百下。在永和七年（公元351年）四月冉魏政权灭亡后，九月，姚弋仲派遣使者前往东晋请求归顺。十一月，东晋朝廷任命姚弋仲为使持节、六夷大都督、督淮北诸军事、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大单于、高陵郡公。又任命姚襄为持节、平北将军、都督并州诸军事、并州刺史、平乡县公（一作即丘县公）。

    永和八年（公元352年），姚弋仲去世，姚襄秘不发丧，率六万户南攻阳平、元城、发干三城，攻克三城，斩杀掠夺三千多家，驻扎在碻磝津。任太原王亮为长史，天水尹赤为司马，略阳伏子成为左部帅，南安敛岐为右部帅，略阳王黑那为前部帅，强白为后部帅，太原薛赞、略阳权翼为参军。不久姚襄被氐族的前秦所败，南走至荥阳后，才为父发丧穿孝服。后在麻田与前秦将高昌、李历交战，马中流箭而死，靠其弟姚苌救护才幸免于难。姚襄归降东晋后，东晋朝廷把姚襄安置在谯城（今安徽亳州），姚襄派他的五个弟弟赴任，而姚襄自己则单骑渡过淮河到寿春（今安徽寿县）会见东晋豫州刺史谢尚。谢尚撤掉仪仗护卫，头戴幅巾接待他，因为姚襄好学博能，特别能侃，二人第一次见面就如同认识多年的故交。

    但是，谢尚的连襟、中军将军、扬州刺史殷浩则忌畏姚襄的威名，频频与之对抗。在殷浩听说关中有变，亲自率军北伐的时候，被姚襄在山桑（今安徽蒙城北）设计截击，殷浩军被斩杀和擒获者上万人，失去物资甲仗无数。姚襄其后还消灭了殷浩所部的刘启和王彬之的军队，他还大张旗鼓地渡过淮河，驻扎在盱眙（今江苏盱眙），招募掠取各处的流民，军队人数一度达到七万人。姚襄分设守宰之官，勉励督促农桑，派使者到东晋都城建邺，陈述殷浩的罪状，并自表谢罪。

    姚襄虽然在与殷浩的对抗当中占尽了便宜，但却从此与东晋结怨，以致后来招惹了东晋当时的第一狠人桓温的严厉打击。

    姚襄在伊水惨败后最先逃往阳乡落脚，他似乎还想继续在河北的范围内寻求立足之地。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后，他发现此时的冀州地区已经成为了前燕帝国的天下，再无可以让自己从容回旋争战的余地。于是，他就率领部众沿着黄河北岸往西进发，从轵关进入到了河东地区。

    此时的河东地区正是前秦并州刺史尹赤的辖地。尹赤原为姚襄的司马，四年前，当姚襄刚刚率众离开滠头南下到洛阳，与已经投降前秦的前赵将领李历、高昌二将在麻田进行了一场大战。在那一场大战当中，姚襄惨遭大败，尹赤战后不得已投降了前秦。姚襄所部这次进抵襄陵（在今山西省襄汾县境内）后，尹赤既然遇上了这样难得的机会，就率众从平阳（山西省临汾市）再次回到了老领导姚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