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夏之日，冬之夜
传说剑山是上古剑仙的遗留，那里有人世间最可怕的剑意以及无量的剑冢，是所有剑修的向往之地。 叶初九当然也不例外，如果能找到剑山，那么炼成剑体应该不是一件难事。 见叶初九那激动的表情洋溢在脸颊上，郭咸通笑着说道：“老夫也不是太清楚，传说是与阴间接近，藏在三途河的流经之地，离昆仑不太远。” “阴间的三途河流经之地？” 叶初九皱了皱眉头，失落倒也没有失落，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三途河太长，昆仑太大，就算是重合之地也实在是范围太广，恐怕穷尽一生也难以找到。 “如果有缘或许能找到吧。老夫只能给你这样的答案。”郭咸通安慰他，笑了笑。 “已经够了。”叶初九很有礼貌的说，又躬身一礼，道：“郭大师，我送你回去吧。” 郭咸通笑问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斩龙行动？” 叶初九微微一怔，抬头看着那双平静温和的目光，说道：“可这是绝密消息。” 郭咸通却在叶初九惊讶的目光里，往前一踏，背脊挺直，灿烂的阳光映照他的身上，映衬出的身影更加挺拔。 “这部分已经泄密，有些可惜了。其实真正的斩龙行动尚未开始，这一切都在等待一个时机。如果你觉得只斩南越一国之龙，那就错了，其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真正的斩龙行动是我为华夏开创万世之繁华。” 声音平静，却很坚决，很昂然，好像一个老愤青。 这话要是别人说的，叶初九只会淡然一笑，但是这话是郭咸通说的，那就不一样了。 每个人都有梦想，在平庸的生活里渐渐磨灭了最初的梦想，但是有些人不会，就像叶初九，他一心只为修仙。 郭咸通也没有被生活所磨灭梦想，他的梦想就是为华夏开创这万世之繁华。 听到这话，叶初九微微一愣，冰冷的心湖泛起浪花，漆黑的眼瞳里只有眼前那削瘦却伟岸的身影。 “只是这部分行动计划泄密确实造成了不小的影响，这项行动可能要冰冻一段时间，才会付诸行动，也许是半年，也许是一年，但是绝对不会太久。” 郭咸通仰天一叹，似乎很感慨，皱褶的面容显得有些落寞。 “初九，你愿不愿意参加斩龙行动？” 突然间，郭咸通猛然回头，那历经沧桑的平静目光像是闪电一样射来，同时猛烈的阳光也倾泄在叶初九的面颊上。 刹那间，叶初九震惊，整个人猛颤，随之又释然了。 郭咸通伸出手，拍了拍叶初九的肩膀，用很平淡的口吻说道：“我不需要你现在就给我答案。” 说完话，郭咸通背着手，从灿烂阳光下远离，消失在楼道的转角。 只留下叶初九孤单的身影，他漆黑的眼眸显得有些空洞。 忽然，他的嘴角带着笑容。 “我有的选吗？” 他心里明白，自己听到郭咸通说“斩龙行动”的时候，已入他彀中。 可能是从郭咸通问起自己情况的时候，他就有这意向了。 想明白这些，叶初九一句话也没有说，选择了沉默，无论他怎么选都改变不了这个结果。 姜还是老的辣啊。 叶初九下楼与张悦等人汇合，问起刚才的事情，叶初九长话短说，不过郭咸通跟他私下的对话选择忽略。 夏歆神要尽地主之谊，请大家吃饭。 张悦这牲口一听这话，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连牙都看不见。 吃饭的地点就在申江大学旁边的西餐厅。 难得大小姐请客，叶初九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吃大户的好机会。 见叶初九点了八份牛排，夏歆神反应居然很平淡，连白眼都没有翻。 她似乎没有什么胃口，双手托着香腮，眼睛眨啊眨的，一副忧愁的样子。 叶初九埋头切牛排，不予理会，让夏歆神暗暗蹙着眉头。 张悦倒是开口问道：“嘿嘿，大小姐，怎么了？你好像心情不好。” “那是当然了，许家案子是我破的，我想借此加入夏家灵异调查所，没想到他们硬是不让我加入，我现在要被气死了。” 夏歆神一见张悦问她话，立马竹筒倒豆子般全都说了，而且声音还特别大。 “大小姐，你好像挺喜欢研究灵异的。”张悦笑道。 夏歆神猛地点头，很认同，道：“我很享受那种破案的感觉。” “那你干嘛不去做警察，考个警校，那不更好？”叶初九懒洋洋的说道。 夏歆神轻叹了声，道：“我从小接触的又不是这方面，我接触的是风水、阵法、卦象、道术这些，自然是喜欢。” 这确实是。 大小姐的道术知识比他还要精湛，就像上次殡仪馆外遇到了风阵，大小姐一眼就看出阵法的根基，并指点出破解方法，只是叶初九并没有采纳。 “干脆我自己开一个灵异事务调查所。” 突然，夏歆神拍着桌子，目光坚定，语出惊人，让叶初九、张悦、陈娟都有点傻眼了。 张悦眼前一亮，立马叫道：“大小姐，你这不会说真的吧。你要是开灵异事务所，那我张悦第一个报名。” 他正愁这上半年要毕业没工作呢，要是能跟着大小姐做事，抱上夏家这条大腿那是再好不过了，估计晚上做梦都要笑醒。 夏歆神笑靥如花，点了点头，道：“那以后你就是我夏神灵异事务调查所的员工了。” “夏神这个名字挺好的啊。”张悦笑嘻嘻的说道。 “这名字不吉利，用你的名字做招牌可以，但是别少一个字，你想五马分尸吗？” 叶初九懒洋洋的声音又响起来。 “牲口，那你说叫什么。” 夏歆神眨着清眸问道，出乎意外的是她对叶初九泼冷水似乎也没有生气。 “就以夏为头，就叫夏夜好了。”叶初九说道。 张悦瞪大眼睛，问道：“为什么叫夏夜？” 夏歆神皱了皱秀眉，清铃般的嗓音响起：“这来自诗经。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於其居！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於其室。这是一首悼亡诗，牲口你……” 忽然，她发现牲口似乎不对劲，脸色惨白，满头大汗，眉头皱起，满脸痛楚。 夏歆神的声音好像在叶初九记忆里打开了一道缝隙，突然记忆中的的某个画面从叶初九的脑海里跃出。 那个安静的秋天里，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坐在松树下背着诗经，不远处是一个面色严肃的中年人，好像别人欠他几百万一样严肃。 突然，中年人有急事出去了，小男孩立马丢下手中的书本，站起来，想要出去。 “小慎，你又不想读书，出去偷玩？”小女孩嘟着嘴，有些不满。 “小薇，谢谢你陪我读书，反正这些破书考试也用不上。你说我家老头子是不是怪人，这都放假了，还管着我，不让我休息，还读这些破书。” “小慎，你别胡说呀，叶叔叔是古文学家呢，他还不是想让你子承父业，做个大学者。”小女孩有板有眼教训道。 “鬼才做什么大学者，天天跟这些破书打交道还不如杀了我。嘿嘿，我今天约了小龙、小杰他们去摸鱼呢，你帮我看着点，我家老头子一回来就通知我。”小男孩嬉皮笑脸的说道。 “不要，小慎，你陪我玩，陪我荡秋千，好不好啊。” 小女孩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几乎是哀求的道。 “下次吧，下次有时间我一定陪你。” 小男孩还是固执的跑了。 他回头望了一眼，发现小女孩坐在秋千上，低垂着脑袋，身影孤零零的，斜阳陡然间是那么的阴沉。 再往后…… 突然一道血光是那么的刺眼，让叶初九的眼瞳里布满了血丝，像是妖怪的瞳孔，直到那块血菩提又缺了一角，渐渐的，他的眼瞳又恢复了晴明，变成漆黑色。 “牲口，你这是怎么了？” 夏歆神俏脸布满了不安，惊讶的问道。 那种眼神让她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这牲口有心魔，可在牲口的身上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怎么，我很好，我想我今天累了，该回去休息了。” 叶初九平静的说了句，转身离开了餐厅，亮得吓人的阳光顷刻间将他吞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