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今夜星光灿烂

    武爷拿着试卷和茶杯走进教室，原先叽叽喳喳的教室立刻安静下来，武爷心里一惊，难道这小孩被自己镇住了？不会有这么好的事吧？没过一分钟又爆发出sao动的声音，武爷用余光扫视了一下，发现就是那几个大神在作怪，于是武爷决定杀一杀他们的威风，只见他手起手落，“啪”地一声巨响震荡着所有人的耳膜，原本聊得欢畅的柳成龙、孙翔、徐云龙被吓得一哆嗦，倒是赵强显得很淡定，本来他聊得也很欢，但是这么强烈的信号他居然没有接收到？武爷想要么就是他斗争经验丰富十个老油条，对于老师这种吓唬人的手段不以为然，要么就是他故作镇静，武爷开始在心里将他列入到特别需要关注的名单里了。

    “请大家安静，马上就要开始考试了，我先说下相关要求……”武爷话没说完就被一句“唉！”的叹息给打断了，武爷瞪眼一看是柳成龙，只见他像壁虎一样趴在桌子上双手伸着，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他这一声看似没什么，却引起了极大的sao动，很多学生开始哈哈大笑，武爷明白此时不能助长这种歪风邪气，必须果断扼杀。“看来，有人等不及要考试了啊！”柳成龙一听立马坐起来，显然他想表达的并不是这样的情感，但武爷这样一说，气氛就变了，依然有人哈哈大笑，不过柳成龙倒是不出声了，武爷又开始叙述老套的考试纪律，只是更简洁，因为没人愿意听。

    铃声响起，武爷开始发卷，并提醒学生填好身份信息，一通啰嗦，然后开始挨个检查学生的座位号是否正确，一圈转下来，武爷才回到讲台上坐下来，等待他的将是两个小时的漫长监考，不过这是新生，肯定会有意外的发现吧，武爷打算利用这两个小时的时间看看班里的学生到底是怎么样。学生素质的高低在考场上体现的最为明显，学习态度认真的，答题肯定仔细、专注，学习态度差的看到试卷就很反感，而且还会不停的左顾右盼，以期有意外的惊喜，这都是考场经典画面。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武爷开始从自己熟悉的几个学生开始观察，坐在第一列第三个的是苏岩，小姑娘很安静，从试卷发下后就开始认真答题，字写得既工整又隽秀，别的且不论，这个小孩的学习态度一定错不了，武爷很高兴班级了有这样的学生；再往后看，是吴英，这个小丫头比苏岩更秀气，坐在那冥思苦想，武爷在巡考的时候特地看了一眼她的试卷，字写得很漂亮，题目答得就比较一般了，看来这个学生以后还是要好好夯实基础；坐在中间的刘澳美也很安静，只是写得比较吃力，武爷看到她的默写题里有几个错别字，看样子基础也很薄弱啊，不过态度还可以。

    等看到赵强的时候，武爷差点笑出来，人家不但一个字没动，而且一个劲地在草稿纸上画圈圈，因为描的次数太多那图案已经是黑乎乎一片，武爷忍不住走过去，“你在干嘛？”“没干嘛啊！”回答的理直气壮，懒懒散散，武爷强忍着怒气，提醒他“考试已经开始一个小时了，你怎么一个字都不写啊？”“不想写嘛！”一副小孩子撒娇的模样，武爷真是气得鼻子都歪了，一把抓过那张画着黑圈的草稿纸揪成一团，只见赵强一抬头，武爷以为他会再次用那种腔调和自己作对，没想到人家竟然笑着说，“送你了！”武爷彻底无语了，这样的奇葩真是够自己受的了，好在他低下头开始写题了，武爷也只能默默地离开。

    有了赵强的铺垫，武爷对于孙翔和徐云龙的鼾声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俩坐的位置一前一后，孙翔比徐云龙还要瘦一点，一个180，一个230，这体重简直了，看着两个胖孩嘴角流出的哈喇子，武爷倒是想替他们擦一擦，苦于口袋里没带纸巾，只能拍拍他们的肩膀，别看孙翔睡得香，醒的也快，一看见老师站在眼前赶紧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个小胖一笑起来倒是憨态可掬，武爷看他擦了一下口水就抓起笔写试卷了。只是徐云龙睡得太沉一巴掌居然没拍醒，武爷用不能用力拍，那样会吵到其他同学，只能伸手晃晃他，无奈他的体重两倍于自己，武爷的手根本不能引起他丝毫的晃动，武爷只能猛吸一口气一使劲，竟然把他推得晃起来，好在他靠着墙否则很有可能摔倒，武爷正担心撞到墙上会使他受伤，没想到人家只是哼哼一声又睡过去了，武爷无奈只能奋力怕了他肥厚的肩膀，发出啪的一声闷响，这次全班都听见了，还有人噗嗤地笑出声来，紧接着大家都跟着笑起来，不过这笑声倒是彻底将徐云龙唤醒了，他伸手揉揉眼睛，口水也没擦，头也没抬就拿起笔乱写了，等到武爷走后，他好像才意识到刚才拍自己的是谁。

    武爷走到讲台上扫视着下面，发现柳成龙不停地回头冲徐云龙喊话，他总是先看看武爷然后再突然回头，一看就是老司机经验丰富，武爷索性就盯着他不动，果然当他洋洋自得地跟徐云龙交流完回头的时候发现武爷正恶狠狠地瞪着自己，头一低就趴在桌子上再也不起来了，这货将来肯定不省心，武爷心想。

    好在班级里还有其他人，坐第一位的是刘涛，他一会儿抬头沉思，一会低头猛写，武爷走进一看虽然答案都对，可是这字着实难看，不过还可以分辨得出来。至于坐在最后面的叶建生，一直坐得笔直，光看这坐姿就知道他的态度肯定不会差，将来成绩肯定会突飞猛进的。

    看了一圈，武爷心里七上八下，看着认真的基础不行，不认真的各有各的不认真，尤其是柳成龙，那脑袋跟弹簧一样，一会左扭一下一会右偏一下，就没怎么正过，要不然就趴在桌上，武爷看他那样整个一小儿多动症啊，不放心走过去一瞧，别说人家字写得倒是挺好看的，这真是叫人难以接受，都说字如其人，要照这字看，那小伙子应该眉清目秀一表人才啊，可你再瞧这位，不足一米六的小个子瘦得跟猴似的，五官都挤在一起，小眼睛眯成一条缝，看上去就是鬼机灵那样，再看那一嘴牙，戴着牙箍，本来没什么，但是他总喜欢张着嘴，所以就让人难以观赏了，最要命的还是他的举手投足都跟街面上的二流子一样，吊儿郎当的，一身猥琐的气派真是辱没了“柳成龙”的美名和这一手好字了，不过寸有所长嘛，只要不要总是惹事就行，武爷看他趴在那就不打扰他了。

    当武爷再次巡视的时候突然有了惊人的发现，上次见过的那个一直跟赵强聊得火热的女生一下子扎到武爷的视觉神经了，武爷发现这小丫头一个劲地梳头发，就那一小绺，翻来覆去地编花，编完又拆掉，武爷发现她的手指上还有个硕大的戒指，图案很怪，武爷猜想她的试卷肯定没怎么写就走近一看，竟然写得密密麻麻，不过武爷一个都不认识，好像是日文，又好像是韩文，“你写得这是什么？”武爷问道，“啊！不能看！”她竟然双手捂住了自己的杰作，武爷心想，你怕什么，我又看不懂！但人家不知道，还撒娇似的“嗯嗯”了一下，武爷吓得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赶紧回到讲台上，看了一眼时间，“还有15分钟，大家抓紧时间把答题卡填好！”武爷说完看到那个丫头还盯着自己看，盯得武爷心里都发毛了，武爷只好扭过头朝另一边走过去，顺便看看教室门上贴着的名单，对照名单一看武爷知道了这位女侠原来叫任雯雯，名字倒是好听，可是这风格实在是怪了点，武爷不敢多想，眼看着考试快结束了，临时抱佛脚的人要开始行动了，武爷开始专心致志抓抄袭。

    “第三列第四列最后两个同学，把你们的试卷放好！”武爷声音很平静，但大家都明白其中的含义，于是这两不约而同地把自己的试卷往桌子中间挪了一下，“第二列第四、五两位同学不要乱动！”武爷看见前面那个不停地移动自己的肩膀显然是为后座同学提供方便，何况后面的那个女生还是个一米七五的大个，倒是赵强和任雯雯让武爷很放心，一个在画圈圈，一个在揪头发，不过柳成龙就变得极度不老实了，屁股开始不停地挪动，一会搞得桌子响，一会又把笔弄得掉到地上，总之噼里啪啦没消停过，“柳成龙，你有完没完！”武爷忍不住大吼一声，把睡着了的孙翔和徐云龙都给惊醒了，柳成龙看了一眼武爷，然后又上演趴桌绝技了。好在铃声终于响起了，恐怖的监考终于结束了，武爷收完试卷就往教务处赶，但心里始终被刚才的一幕幕阴影所笼罩。

    等回到办公室，武爷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半天没说话，慧子看到了很奇怪，“师兄，你怎么了？看上去好傻啊！”“哈哈，慧子说得对，就是好傻！”组长也在帮腔，“武爷啊，你咋了？”大兵问，“我来猜猜看，肯定是被班里的大神雷到了吧？”司令说完哈哈大笑，“司令真乃神人也！”武爷竖起了大拇指，“你怎么知道的？”慧子问，“他就在我们隔壁，一会拍桌子一会发飙，我们班都听得见，考试一结束我就听到班里小孩在讲幸好没分到四班去”。“你们是没看到，我们那几个真是神，把我是雷得外焦里嫩，看来那句话是真理”，“哪句话？”慧子问，“学生是一届不如一届，最好的永远是上一届！”“别灰心嘛，毛主席说过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要跟孩子们斗智斗勇！”司令安慰道，“还得做好打持久战的心理准备，革命不是请客吃饭，要有流血牺牲，武爷要挺住啊！”大兵真是会安慰人，说完武爷竟然笑了。

    “好了，试卷拿回来了，同志们今晚要改完哦！”组长抱着一打试卷气势汹汹地走进来啪地一声放到地上，“今晚要改完吗？”慧子小心地问了一句，“英才没有隔夜的试卷！”武爷、司令、大兵、小金异口同声地回答道，组长看了一眼慧子，吓得慧子直吐舌头赶紧捂着嘴跑回自己的位子。“同志们，我们来抓阄吧！”组长变魔术般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纸团，摊开来展现在众人眼前，大家一哄而上，一抢而散，各自打开，然后向组长汇报，“我改古诗和默写”，小金说，“我改文言文”武爷说，“我改作文！我改作文？”慧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看看，哦，你不能改作文，在咱们英才教龄三年以下的不能该作文，你跟谁换一下，慧子”，组长发号施令道。“我来吧，你改我的文言文”，武爷替慧子解围了，“啊，谢谢师兄！我请你吃夜宵！”“这主意好，今晚不知要熬到几点，我们订外卖吧！”司令摸着肚子说，“行啊，吃饱好干活！”有了组长的首肯，事情就好办了，“我上美团团一个，你们想吃啥？”

    慧子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纷纷暴露出饿狼本性，各自陈述自己的最爱，组长看不下去了，“慧子负责点餐，我们干活吧！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第一届的时候我们哪次改卷不是到一两点，不仅改完还得把成绩输入电脑，试卷按班级分好……”组长还在滔滔不绝地回忆峥嵘岁月，司令他们只能低头吐舌头，还是闭嘴干活吧！办公室陷入了一阵沉默，随着而起的是钢笔划过试卷的沙沙声，一个个都埋头苦干呢，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办公室外传来一阵sao动，那动静跟打雷差不多，不用猜都知道，考试结束，学生在楼道里来回狂奔，不知道是考得好而欢呼，还是考得差在宣泄，总之，鬼哭狼嚎，震天动地。

    司令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大兵，只见大兵一手抓着试卷一手握着笔在那发狠地画着圈，嘴里还念念有词，“叫你不写，画个圈圈诅咒你！”“大兵，什么情况？”司令被大兵的怪异举动吓坏了，“你们看看这个学生的试卷，基本是空的！而且还有一堆鬼画符一样的东西！”“大兵，翘起来看看是哪个班的大侠，让我们好做个心理准备！”司令说着，“不用看，肯定是我们班的”，武爷唉声叹气地说，“你怎么知道？”“管他呢，看看！”司令催促道，于是整个办公室都进入敛声屏气的状态，都想早点知道这位大侠英雄出自何处。因为试卷已经装订起来了，本来是看不到的，但是装订的缝隙还有，所以只要用笔往里一插再一翘，就能看到了，一般来说老师们该试卷是不该看的，但有两种情况下大家都忍不住想翘一翘，一种是题答得特别好的，另一种自然是答得特别差特别离谱的。“慢着慢着，我来看看究竟是何方妖孽……”大兵说着开始翘卷子，“任——雯——”“任雯雯，高一4班的！”大兵没说完，武爷就抢答了，“武爷，可以啊，神机妙算啊！”大兵夸赞道，“什么啊？我监考的时候看到她在那写了一堆韩文、日文，跟鬼画符似的，然后就一个劲地梳她的小辫子……”武爷不想回忆起这样的悲惨遭遇所以停止了讲述。

    “呀！十点了啊！司令，你们班主任是不是要进班晚总结啊？”组长一声尖叫惊醒了武爷、司令和大兵，“多谢组长提醒，还不快走！”司令腾地站起来，叫上武爷和大兵匆匆赶往教室。临出门前还听到了组长在大谈她的光荣的班主任历史，“晚总结是我们英才中学的特色，想当年我们第一届的时候，哪敢晚总结迟到啊，迟到一分钟被校长看到都要一顿狠批！哪像现在，都十点多了，他们三个才慢腾腾地过去……”“组长，他们刚才不是在改试卷吗？”慧子替已经离开的司令他们辩护道，“哪有？他们刚才是翘试卷，主任开会都一再强调，不能翘试卷！”组长的义正言辞令慧子哑口无言，只好低下头继续该试卷。

    出了办公室，大兵问，“晚总结说什么啊？”“今天进校第一天有什么好说的？”司令说，“不说话就站在讲台上也行”武爷说，“但千万别坐着，否则后果很严重，你站着至少有作总结的意思啊，你要坐着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今天是第一晚，肯定有人来检查，至少得有三波，做好心理准备吧！”司令说完跨进自己教室了。武爷进教室一看，闹哄哄的，但随着武爷的到来，声音渐渐小了，武爷心里明白，哪有什么好讲的，但又不能什么都不做，毕竟外面已经传来隔壁司令的大嗓门了，“……那个，今天是同学们入学第一天，我们就进了开学测试，这是我们英才的特色和传统……”武爷一听字正腔圆冠冕堂皇，“各位同学，今晚是我们入学的第一晚……”开头总是这样单调而乏味，不过当武爷张口的时候，窗外闪过一个黑影，看身材像是歪脖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