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8：凛冬之湖
花念羽飞出的令牌晶莹如玉，长约尺许，雕刻着古老而精致的符纹，令牌一出，立时引动漫天大雪纷纷扬扬，光影变幻间，似乎有一个女子在风雪中仗剑起舞，不仅招式精妙而深邃，更是透露出一股大逍遥、大自在的味道。 “莫非这便是燕羽逍遥令？” 陈霆吃了一惊，通过沈红叶，他已经知道了极北小寒宫的不少秘闻，燕羽逍遥令是燕羽天尊打造出来的令牌，也是代代掌教传承之信物，在两百多年宗门破灭之时，便不知所踪，却是不知道花念羽是从何得来。 难怪花念羽能够操控极北小寒宫中的大部分阵法禁制。 接过令牌之后，陈霆才察觉到，这小小的令牌竟然还是一件品质极高的空间法器，虽然没有化为领域洞天，但空间却是极为坚固，其中收藏着大量的玉简和典籍。 陈霆只是神念一扫，便能察觉出来，在燕羽逍遥令中收藏的典籍没有一样是凡品，全都是极为深奥的武经道书，不仅仅有着极北小寒宫的功法绝学，还收录了大量远古典籍，多半是万花流的传承。 宗门传承，最为重要的便是功法，花念羽此举，对薛冰和沈红叶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恩惠，也出乎陈霆的意料。 “我替薛岛主和沈师妹在这里谢过仙子了。”陈霆神色有些凝重，对花念羽的认识又深入了几分，此女的手段确实是狠辣，但行事却是周全，并没有过河拆桥。 “不过是偿还燕羽天尊的人情罢了。”花念羽淡淡说道。 “既然如此，仙子不妨再多送个人情，可否指点葬天神棺的下落。”陈霆踏前一步说道。 “我不知道，”花念羽的答案很干脆：“不过，你修炼了图录，与这具神棺会有冥冥中的感应，迟早会再次遇到，到那时，恐怕便是你冲击破碎境的契机。” “是吗……”陈霆有些沉默。 “好了，废话不多说了，鬼帝已经彻底消失，忘川河中的各方势力也将重新洗牌，或许我们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花念羽送出燕羽逍遥令之后，便不再逗留，身形一晃，真元包裹，无数花瓣散开，整个人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直到花念羽的气息消失，陈霆才轻轻吐了一口气，此女觉醒了前世的记忆，已经比鬼帝还要恐怖，若是能够拉拢成盟友，倒是足以在忘川河中掀起一声巨大的风暴。 以陈霆现在的境界实力，足以引起破碎境强者的注意，但结盟，却仍是不够资格。合作的基础是实力的对等，否则的话，只能沦落为对方的附庸。 冰雪寒云天的震荡已经过去，世界本源再度稳定下来，但大部分冰山雪峰崩塌，整个小世界流淌着颓废衰败的气机，蕴灵山更是成为废墟，但却仍是感应不到薛冰和沈红叶的行踪，似乎已经完全离开了这里。 花念羽没有必要诓骗自己，陈霆也不想浪费时间，在这里枯等下去，更何况，还有一处巨大的宝藏在等着他去收取。 “怎么，你想去掠夺驭鬼宗的财富？”察觉到陈霆的意识波动，风笑晓也颇有些心动。 在神树谷的时候，陈霆便连杀了三尊驭鬼宗的九重天强者，宗门早已是元气大伤，鬼帝的消失更是注定了这个宗门的覆灭，这个巨无霸宗门的万年积蓄自然是非同小可，趁着消息没有传递开来，倒是可以趁机大肆搜刮一翻。 “不错，我的积蓄已经耗尽，封印极恶之灵更是时时刻刻要消耗大量的本源精气，想要冲击破碎境，所需要的资源更是达到了一种可怕的程度。反而驭鬼宗本就是邪门妖道，早就该灭绝了，而且必须要尽快，否则的话，很容易被别的势力捷足先登。”陈霆早就在打着驭鬼宗的主意，不仅可以斩妖除魔，更是能够获取海量财富，这个机会自然不能错过。 “嘿嘿，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走。”墨离也嗷嗷的叫起来，甚至显得有些急不可耐。 驭鬼宗的山门虽然隐蔽，但凭借着鬼帝的血肉精元和三尊驭鬼宗强者的残破记忆，却是不难推算出来，只是不知道花念羽会不会去分一杯羹。 驭鬼宗的财富，尤其是洗灵池，对于破碎境的圣皇，也是极大的吸引。 陈霆的神念再次从蕴灵山上扫过，仔细的探查了片刻之后，仍旧没有察觉到任何端倪，便不再停留，飞天神翼展开，几个闪烁间，已再次掠入黑魇妖风之中。 …… 滚滚黑风之中，一道虹光不断穿梭，速度并不快，劲气逼迫之下，形成了数丈方圆的空间，花念羽盘膝而坐，缓缓的吐息，她的境界越来越稳固，力量每时每刻都在提升着，但眉宇间却是露出一丝凝重，目光闪烁，似乎是在计算着什么。 “羽儿，你的顾虑未免太多了，要我说，刚刚便应该直接杀掉那小子，掠夺他身上的所有财富。”突然间，花念羽手腕上的赤血荣天镯微微一震，血光变化间，显现出一个身形伟岸修长的男子，身穿赤衣，声音浑厚而沙哑，但眼中却带着一丝苍劲和阴霾。 “没那么容易，昊天塔也就罢了，但极恶之灵……，还是慎重一些为妙。”花念羽却是摇了摇头，眼中的凝重之色更重，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打探极恶之灵的意思，不知道是忌惮，还是另有打算。 “哼，昊天塔早已不再是威震诸天的神器，至于极恶之灵，也多半是以讹传讹，若真的传言中那么厉害，又怎么会被一个先天境的小辈压制住。”赤衣男子冷哼道。 “未必，当年石碑的厉害我们都领教过，连师尊都身死道消，此人能够修炼图录，或许有着克制极恶之灵的法门，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鬼帝被暗算，便是最好的证明。”花念羽的声音突然变的轻柔起来：“师兄，我知道你现在急需一幅强大的肉身，但此人最好不要去动他，若是让小师妹知道了，更是麻烦。” “师妹，嘿嘿，一个小丫头罢了，有何资格成为你我的师妹。”赤衣男子冷笑道：“何况我夺取了陈霆的肉身，也是对付那小丫头的一种手段。” “我劝你还是打消那些不该有的念头，”花念羽眉头一扬，眼中露出威严冷峻之色：“她是师尊的隔代传人，自然是我的师妹，执掌万花流，也是师尊的意思，你若是敢暗中对她下手，休怪我不念师兄妹的情谊。” “莫非你心甘情愿被这小丫头踩在头顶上，哼，看来就算你恢复了昔日的境界，却仍是没有超脱格局限制。”赤衣男子脸上露出不屑之色：“算了，那小丫头的事情先放在一边，鬼帝身死道消，驭鬼宗可是一块巨大的肥肉，莫非你也要拱手相让？” “洗灵池倒是好东西，但却无法收走，至于其他的东西，对我来说用途已经不大，估计陈霆也会打驭鬼宗的主意，倒是不妨让他去打个头阵，或许能够掀起一场风雨，”花念羽沉吟道：“还有杨盘，此人突然横空出世，在忘川河争得一席之地，而且与陈霆似乎有着很深的渊源，也必须要留意。” “怎么，你样会一会杨盘？”赤衣男子似乎是有些惊讶。 “可以先接触一下，如果有机会的话，或许可以和此人结成联盟。”花念羽幽幽说道 …… 就在花念羽消失的黑魇妖风深处的时候，陈霆也离开了冰雪寒云天，一面飞掠，一面计算着驭鬼宗的所在。 鬼帝的血肉精元一时无法炼化，更不可能搜寻鬼帝的记忆，但却是可以从另外三个驭鬼宗强者身上找到突破口，从大量的记忆碎片中倒是推算出不少东西，再加上玉鼎龙帝所给的地图，很快便寻找到了一些线索。 在黑魇妖风中飞遁，不断变幻方向，更是扑捉到了不少风卷灵，使得飞天神翼的品质再度提升，可惜仍是没有遇到风卷灵王。 足足飞遁了两天，忽然间，四面八方的风力猛的一变，黑风席卷，漫天都是鬼哭神嚎，前方阴云更是变的诡异，时空逆转，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席卷，而漩涡中央，则是浮现出一座漆黑的城池，城门上方，显现出三个大字，鬼气森森，好像是天地群鬼都在上面集中。 “鬼门关！” 陈霆眼神一跳，过了鬼门关，便是驭鬼宗的山门，如同冰雪寒云天一样，乃是初代鬼帝以强大的修为在黑魇妖风中开辟出来的小世界。 漆黑的城池，群鬼的国度，虽然没有幽冥珠那样真实恐怖，却也如同一头蛰伏的洪荒巨兽，那阴森恐怖的气息冲刷出来，纵然隔着极远的距离，仍是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陈霆没有贸然进入鬼门关，心神微沉，一道神念已破体而出，渗透到城池之中。 忽然间，一股庞大的吸力自鬼门关中渗透出来，陈霆脸色陡然一白，神魂震荡，似乎要坠落到永远的黑暗之中，而渗透进去的神识竟然被一口吞下，连自己的身体都被牵扯过去，灵魂更是燥动不休。 “不愧是驭鬼宗的山门入口，没有先天上境的修为，连闯都闯不过去。”陈霆长长吐了一口气，鬼门关虽然阴森恐怖，群鬼汇聚，但如何能够难住陈霆，不过，陈霆也不想现在就闹出太大的动静，否则打草惊蛇，便很难将驭鬼宗上下一网打尽。 “定！” 真气运转，压制住了鬼气的侵蚀，眉心处更是金光闪烁，强横的精神意志贯穿，只是片刻间，便化解了所有的负面情绪，身形闪烁间，更是进入到了昊天界中，随即间青色的石塔收缩，化为尘埃，昊阳无极虚无大阵发动，悄无声息的遁入到了鬼门关中。 鬼门关中漆黑一片，与幽冥珠中的环境相差不远，但耳边听着亿万阴鬼的嘶吼，却没有遇到攻击，浩瀚无极的空间似乎没有任何存在。 “不过是幻境罢了！”从三尊驭鬼宗强者的记忆碎片中，倒是有着通过鬼门关的法门，以真气模拟出鬼气，法诀运转之下，仿佛一张巨大的幕布被撕开，眼前已呈现出了另一幅画面。 一片秀丽的山川美景仿佛画卷般徐徐展开，天空之中，群星闪烁，圆月和烈日同时高高悬挂，日月星三光汇聚，将山川、大地、河流照耀的美轮美奂。 整个世界，壮丽山河，没有一丝一毫的阴影，全都是明亮而柔和的光芒，浓郁的元气，充塞了整片天地。 “驭鬼宗所在的鬼灵界，竟然会是这样……” 纵然从记忆碎片中早已知晓，但见到这一幕，陈霆仍是暗暗乍舌，恐怕没有人能够想到，专修鬼道，在常人眼中一直是阴沉森然的驭鬼宗，山门竟然会是这样一幅模样，就算是道门圣地，也不过如此。 但陈霆很快便察觉出来，鬼灵界天地虽然明亮，元气更是浓郁，但呼吸之间却是能够感觉无处不在的阴气和死气渗透进来，在一片光明之中，竟然隐藏着最为阴暗的力量。 光明与黑暗，生机与死气，似乎是在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在转换着。 真气能够炼化阴霾死气，在鬼灵界，倒是没有元气匮乏的危险。 昊天塔仍是化为微尘大小，在明亮的天空中穿梭，下方大地幅员辽阔，山岳林立，河流湖泊星罗密布，更是建立了一座座城池，驭鬼宗乃是忘川河最大的势力之一，高手如云，弟子的基数也是极为庞大，但普通的高手哪里会被陈霆放在心上，神念扫荡之下，很快，他的目光便落到了远处的一个大湖上。 湖面上水雾弥漫，虽然没有结冰，但散发出来的水气却是要比万年寒冰还要阴冷，几乎能将神魂冻僵。 “寒冰真水，看来这里就是凛冬之湖。”陈霆目光微缩，洗灵池便是在凛冬之湖深处，同时也是驭鬼宗真正的核心所在。 纵然没有鬼帝坐镇，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闯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