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张云翔没想到，自己暴喝一声竟真的吓退了霍德尔。

    他没有血色的脸转向张云翔，默默凝视良久，轻轻放下南娜。

    张云翔的暴戾在这一语未了，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紧张的对上霍德尔的眼睛，心怦怦乱跳，失了方寸。

    霍德尔退回了头顶悬着的暗星之中，不过它的光彩并未消散，混沌未分的尼伯龙根也不失是一道光景。

    张云翔无心观赏，他发现南娜的脸白的可怕，原来并不是自己有威慑力，而是南娜的身体在以rou眼可见的速度衰败。

    像是一把锋芒毕露的宝剑，饱经挫折，锈迹斑斑，近乎毁坏。

    他心疼的抱住女孩，在这个死寂没有生命的地方，张云翔不敢想象自己独自面对会不会疯掉。

    女孩萎靡不振，任由张云翔抱着，再也没有初次见面时脚踏桌子，挥剑砍人的凌厉。

    张云翔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无力抵抗，才任由自己这么亲密接触。

    眼见她的伤越来越严重，生命的最后，张云翔记不清是多少天的事只是惴惴不安，无可奈何的恳求。

    “求求你千万别死。”

    他甚至害怕女孩闭上眼睛，更怕她闭上眼再也睁不开了。

    闻言，南娜睁开眼睛，抿嘴强颜欢笑，她的眼中没有了光彩，灰暗的瞳勉强聚焦，如此艰难而又微弱的喘息着。

    任谁都能看出她油尽灯枯，生命只在朝夕之间了。

    她好像累了，慢慢闭上眼睛，张云翔听着她微弱的呼吸确定她还活着。

    兴许是弥留之际，女孩失去了锋芒变得平易近人，没有生命的尼伯龙根，两个人彼此相依，距离更近。

    “这么久了，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来救我们的，就快了，你撑住啊。”

    他轻声细语，似乎生怕惊动了南娜，不是安慰她更像是在骗自己。

    他想着楚子航想到凯撒，想到莱尔，他们一定快来了。

    你也是卡塞尔学院的人对吗，就算我是废物，他们不会不管你的。

    张云翔喋喋不休，忽然愣住了，残酷的现实给了他致命一击。

    女孩像猫一样蜷缩着身子，躺在张云翔的腿上，没有血色的脸变得恬静，只是微微起伏的身子平静下来。

    “喂！喂！”张云翔从小心翼翼变得粗暴，摇晃着女孩。

    痛苦的灼痛从心底折磨着他的五脏六腑，他的脸狰狞扭曲的可怕，却又像个无助的孩子，弱小的可怜。

    “龙王！你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缴械投降交出妇女和孩子。”

    扩音器里没谱的声音回荡在尼伯龙根。

    张云翔满脸鼻涕和眼泪，无声的抽噎。

    稀稀疏疏几个人走进深处，他想象中来救他的人都来了……

    “我们来晚了……”莱尔看到抱着女孩痛苦的张云翔，神色黯然。

    路明非在芬格尔的身后，将雀跃的废柴师兄摁住，看着熟悉的场景亦是触动伤心事。

    客人来访，暗星中霍德尔踏着虚无的阶梯，龙王令人窒息的气势扑面而来。

    这次他们全副武装，学校虽然组织了援军奈何突破不了黑暗壁障，却用了特殊方法送来了装备。

    七宗罪！

    将剑匣打开，汉八方、太刀、克雷默长剑。

    路明非、楚子航和凯撒分别抽出自己选择的武器，一字排开直面龙王。

    “别拖后腿。”凯撒稳居c位，将楚子航和路明非推到一边。

    路明非看着凯撒，还是一副衰样，他知道凯撒是关心自己。

    霍德尔刚刚落地，他的双眼黑中透亮而没有眼白，看上去特别诡异。

    克雷默长剑从它的头顶落下，想要穿透天灵盖，一击毙命，魁梧的身子倒影在他的瞳仁中。

    而瞳仁的余光，汉八方和唐刀一左一右。

    霍德尔双眼无神，就像两颗宝石，华而不实，三人组也不确定它能否看见。

    微风拂过，发丝盖过它的脸，身体轻灵的退后几步，三人扑了个空。

    霍德尔似乎感受到了三把武器的威胁，张开双手，如缕的黑雾缠绕它的身体。

    群星被它召之即来，笼罩在漆黑的上空，渐成星河。

    暗红色的星河透着杀气，如血的薄云如征旗一般从脚下竖起，世界明暗交错，仿佛对面不止是暗神霍德尔。

    他们忽然想起，自始至终露面的都是暗神霍德尔，由此生出了一个猜测。

    光与暗一体。

    他们没有时间印证，莱尔在准备弑神级武器，他们需要制服它。

    尼伯龙根空旷的场地更适合打斗，像个虚无的决斗场。

    银色的刀身拖着金色的焰尾，几次险些擦到霍德尔。

    霍德尔伸手一握，就见流星雨落下，耀如白昼，几颗星连在一起组成一把剑，抵住一颗飞来的炼金子弹。

    流星坠地，焰火铺天盖地，赤红的火焰滚上鎏金颜色，刀剑拖着焰尾走出一袭风衣。

    楚子航！

    他手执唐刀，浑身被火焰附着，永不熄灭的黄金竖瞳直视霍德尔。

    仿佛两条龙的对视。

    一眼刹那，箭矢锋镝般鸣声，楚子航已仗刀近在眼前，呼吸间锋芒划过霍德尔。

    霍德尔浑身漆黑，矮了楚子航一头，横剑胸前，刀已划过它的身体，刀伤纵横。

    霍德尔发出龙王的怒吼，干脆放弃了防御，恶狠狠的砍楚子航，剑法凌乱毫无章法。

    楚子航节节败退，一剑当胸，他闪身避过从腋下穿过，划破肋下和手臂。

    彼时，似鬼一样的黑影在霍德尔身后跳起，汉八方狠狠插在它的肩膀。

    顺势，路明非踢了一脚，正撞在两发炼金子弹上，并被克雷默长剑穿胸而过。

    霍德尔哀嚎着，血汩汩从身体涌出，痛苦的神情忽然变得狠毒，星辰变的剑插在凯撒身上，回身踢飞路明非。

    黑风滚滚袭来，尼伯龙根都在震颤，因为龙王的怒火而通天彻地。

    幼小的身躯拔然而起，巨龙如墨的身躯盘踞在狭小的空间，尾巴横扫起黑色风暴。

    “mama呀！”芬格尔抱着剑匣连滚带爬，一个不慎摔了个狗吃屎。

    霍德尔的咆哮忽然变成了哀鸣，痛苦的摆动着身体。

    三人组爬了起来，看着他们的刀剑都在龙王身上，强忍着拖着重伤的身躯要夺。

    “躲开！”楚子航甩飞风衣，三步到霍德尔身前，纵身一跳，像是三步上篮，投球一般，举着唐刀。

    此时，楚子航已经迈过霍德尔额的头顶，暴血四度，暗金色的火焰夹杂着殷红的血色插入霍德尔头顶。

    火焰从它的头顶遍体而生，整个尼伯龙根都被点亮了。

    终于，一发箭矢从暗处飞来，正中命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