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梦
小小的木屋中，站着两个小小的人。 “师父说的都是气话，老人家接受新东西的能力比较差，一定是吓着了。等过一段时间他没事了，气也消了，我再去求情，你就安心住着。” 也许是放得开了，谭敬如是说。 声音很有温度，叶潇的心里暖暖的。觉得像谭师兄这样的大丈夫也有柔情的时候，虽然比喻不太合适。 “好。” 气氛有些冰冷，叶潇眼睁睁看着谭敬离开，欲言又止，始终憋不出一句话。 没有什么好讲的，道了歉认了罪，难不成还哭哭唧唧地去求师兄原谅自己？烦不烦啊！ 要等时间冲淡一切。 谭敬已然成为他心中的榜样。叶潇下定决心金盆洗手，重新做人。 十足的困意袭来，叶潇已经五六天没合眼了。他自顾自躺下，思绪纷飞，开始思考自己的人生。 临睡之前，叶潇不忘揍小E一顿，都是这小东西怂恿的，他本来是个大好人。 说干就干。趁其不备之际，叶潇将缠在身上的小E扯开，死死摁在床上，一连锤了十几下。如果只看他影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叶潇在和面呢！ 咚咚咚！ “再打我就死给你看，你个笨蛋。” 叶潇只顾能狂怒，他憋着一股怨气，像个刚被长辈拿着拖鞋修理一通的小毛孩，将所有情绪都宣泄在体型更加弱小的小E身上，但是没用多少力气。 “不要再逃避责任了，小E从来都只会给主人提提建议，我只是程序有序集合的化身，你现在把我打死，以后肯定会死在这里，回不去啦！给给给……” “给我闭嘴！谁让你去偷看人家藏东西的地方了？这是什么玩意儿写出来的程序？” 叶潇威风凛凛，居高临下地瞪着小E，手中的拳头握得更紧，随时准备补拳。 “你再骂一个试试？别乱说话，这是本大爷自己的主意，跟旁人没关系。你真是我带我最最最废物的一个玩意儿！” 小E说完这句话，便是一个帅气加转头的起身，未等叶潇反应便落在地上，它先是双手叉腰，脸上做出一副鬼脸，然后对着叶潇撅起了大胯，顺带拍了两下，挑衅意味十足。 叶潇都快气疯了！ “只会欺负弱小，敢把我当成受气包？来抓本尊！” 小E扭头就跑，叶潇心中发起了召唤，示意系统使用空间跳跃装置。 【亲爱的旅者，您当前的境界为99%灵士。】 【根据您当前的修为，空间跳跃装置的有效距离约为一米。恭喜您，您能自主驾驭该装置了。】 叶潇不知道该如何自主驾驭这套装置，如今他只想抓到小E，小E在距离门外的不远处扭动着臀部，这让他无法忍受。 心中默念启动人体修行装置，刹那间，叶潇通体灵力气息彻底释放。他又聚精会神，在心中开始指挥系统。 系统自然能够根据叶潇的暗示而做出符合叶潇心意的行动，这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达丽娅像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或者是拥有一个母亲对孩子该有的情感。 于是啊，叶潇的身体开始像鬼影一样，断断续续地移动了十几米，他一边奔跑一边使用空间跳跃，动作像是在撵牲畜一样。 然而无济于事，一切都在小E的掌控之中，小E距离把控完美，就是不让叶潇撵上。 “可以啊！这么快就会cao作了。好吧，在小E的眼里你已经脱离废物的范畴，蜕变成一个中规中矩的人啦。”小E嘻嘻笑道，又对着叶潇连声夸赞， “妙啊妙啊！” “你……你给我站住……”此时的叶潇浑身乏力，这才移了多远的距离，他已经累得不行了。 “算你狠！” 叶潇放弃追逐，因为小E像是在遛狗。不得不说，运动真的能使人心情变好。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就不生气了，更不想再跟小E闹了。 无暇顾及其他东西，叶潇步履蹒跚地回到小木屋，然后舒舒服服地平躺。 “振作起来，我这是故意用激将法排解你心中的杂念。怎么样，现在觉得我说的有道理不？” “你说得对，我就是一个窝囊废。”叶潇喘着粗气，开始一顿自嘲，心中竟泛起阵阵酸意，但叶潇始终没能哭出来。 不是不想哭，是叶潇觉得现在的自己不配哭。 摸着右臂的伤口，上面的rou如今已经逐渐长得圆润，虽然在视觉上的伤口看起来依旧很吓人。 “没关系，修炼成仙还能长出来。” 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叶潇一点也不担心。困意正浓，渐渐地，他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 还是一处不大不小的屋子。 屋子的光线很暗，但屋外却很亮。少年赤着膀子，直直地跪在地上。 少年面色红润，显然还没有摆脱稚气。而今他牙咬得咯嘣响，眼神写满了不善，面目都快要扭曲，想生吃人。 少年的背后有几道清晰可见的鞭痕，正渗出一滴一滴豆大的血珠子，那是少年的父亲拿着鞭子抽的。 原因很简单，是少年和邻居家的孩子发生不愉快，还拉帮结派，带着弟弟去跟别人打了一架，抢走了属于那个人的玩具。 “不知道错那就别起来了！给我跪好！”不容得半分商量的声音响起，那人身形高大，宽厚硬朗，口气威严地训斥着面前那不知悔过的少年。 “孩儿他爹，小孩年纪小还不懂事，这么体罚有点太重了，我好好跟他讲讲道理。”一个女人开口说话，少年已经跪了大半天，当母亲的于心不忍，伸手要将儿子拉起来。 少年也是一个倔脾气，性格倔强嘴又硬，如今一点都没有悔过的意思。女人力气不大，怎么都拽不起来。 “听话，起来。你爹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也是嘴硬，心里早就原谅你了。” 女人耐心又温柔地安慰着少年。少年心里觉得委屈，抬头凶狠地瞪了瞪男人。 这男的是谁？这女的又是谁？是我的亲人还是？ “你看看……你看看！你就这么惯着罢，不好好管管，以后得要上天去！”男人气冲冲地说着，弯腰将鞭子捡了起来，二话不说就是要再抽少年，抽到他乖乖听话为止。 女人急了眼，上前拼命阻拦，很快将鞭子抢过去，扔得远远的，再不能够找到。 看着被甩到屋外的鞭子，少年起了疑心，外面除了光什么也看不见。 他伸了伸脖子，身子却也跟着视野一块来到了门口。少年觉得正常。可屋外的景象，却瞬间让他泣不成声，他忘不了这一幕。 四周上上方一片明晃晃，什么都看不见，鞭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视野的下方非常清晰明了。山峰被缩小城了豆子大，草丰林茂、青翠欲滴；道路和山川弯曲地像一条蚯蚓，有的明有的暗；更是有着四四方方的房子坐落在平地上，还能听到住在里面的人在窃窃私语。 生机盎然，一切竟如此地真实。 “我错了！我错了……” 他不想认错，他委屈。但他确确实实错了。 少年流着悔恨的眼泪，心中是一阵绞痛，他抬起头开始大吼大叫。 视线一转，男人和女人都在用一种不屑的眼神看着他，神色万般鄙夷。 无妨，鄙视他就鄙视他，只要肯原谅少年。 “起来吧。” 见少年认错，男人的表情缓和了不少，可明明早已被扔得远远的鞭子又出现在男人的手上。男人正紧紧地握着，像随时都会再动手的样子。 女人赶忙伸手将少年拉了起来，拍了拍少年的衣服，将已经备好的药膏涂在少年的伤口上。 这是女人亲自调制的疗伤药，涂在身上伤口便会快速愈合，就是会有一点蜇痛。 少年哽咽了起来，但却不是因为委屈，而是那药膏擦在身上没有半点感觉，好像他的背不存在一样，他泪流满面。 “知道错了，是一件好事。”男人气消了不少，话语也愈发平和了起来。 “但是！晚啦！晚啦！” 冷漠的话语响起，男人突然变了一个人，目光冷淡，看都不再看少年一眼。女人也忽视了少年的存在。两个少年根本不认识的人的目光直勾勾地看向屋外，外面的光很白，白到什么都看不见。 少年痛苦地哭喊着，身旁的一切事物都发生了变换，他陷入了一片漆黑的世界。唯一能看到的就只有那渐行渐远的两人；在光的照射下，两个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别走！”少年爬了起来，不顾一切地拼命追赶。他追，但距离却越来越远；他不放弃，他没有一丝的疲惫与懈怠，他就要追。 终于，那份光明离少年越来越远，某一时刻变成了一个光点。光点越变越小，又在另一时刻陡然熄灭。 无尽的黑暗将少年淹没，一切戛然而止。 …… 黑夜中湿润的双眼挽不回救赎，谁的低泣哽咽将悔改的颜料涂到白净的心墙上？ …… 不是叶潇，叶潇已经不干净了，偷拿东西成了他人生的一个污点，无论怎么掩盖都不会再有用。 “回不去喽，谁都救不了了，干脆自暴自弃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