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起飞
这是最平静的一夜，也是最挣扎的一夜；叶潇悲怆地蜷缩着孤单的小床上，紧握着的拳头在不断地垂着胸口，用皮rou之痛来掩盖心中的伤痛。 月光依旧是那么明亮，山林的夜也很静，万物都已睡去，偶尔会从传来一两句低鸣，清楚地告诉叶潇他在醒着。揉了揉湿润的双眼，眼睛传来阵阵刺痛，应该是被泪水蜇的。 又传来两声叫唤，叶潇不知道是不是幻听，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听上去更像是人的声音。三更半夜，难不成还有人唱歌？ 叶潇猛地翻身，小E静静地躺在床的边缘处，没有表情，处于待机的状态。 叶潇不理，那声音又响了两次，最后就不再响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潇胆量陡然增大。一个翻身起床穿衣，麻利地推开门。 叶潇当即虎躯一震，身体发生痉挛，差点一个跟头栽倒吓晕过去。 白色的人影就站在门口，已经等了不知多久。白色的衣服，白色的脸蛋，白色的发丝，像极了一个因为被人陷害含冤而死而前来讨债的女鬼。 背着月亮站着的小婧，面容还是什么叶潇都看不清楚。小婧直直地站着也不说话，看见他开门才往后缩了两步。 “我艹吓死我了！你是……小师姐？”叶潇呼吸急促，一脸狐疑地看着她，“都这么晚了，你不睡觉么？” 小婧没有说话，伸手递给了叶潇一个边角分明的扁平“方块”，也不等他看清是什么就跑开了。 叶潇摸了摸，原来是一张叠起来的纸条啊。借着月光，他依稀能够看清上面写得是什么。 “水……蓝色……浮……人……小婧……不知道……” 叶潇睡醒没多久，根本不记得自己说过这些，当然觉得莫名其妙，小婧还想着让他教她写字么？ 他都犯这样的事了，小婧当时也在场。本来脸皮就薄，老脸挂都挂不住。 在他看来，当时因一时感恩而对少女的允诺现在成了十足的笑话，他想过溜走，只希望别再有别人嘲笑他。 认字认得多，他才觉得更加丢人，心里过意不去，哪还有脸去去教别人写字，这不是犯贱是什么？ “小师姐你等我一下啊，我先把衣服穿好。”叶潇自言自语，他将心绪理好。 姑且在虚心悔改的实践中呈现诺言吧，小姑娘既然还虚心请教问题，就说明还是相信自己的。 “给给给~” …… 无法确定是半夜几点，光夜化月之下，叶潇擅自闯入小姑娘住的地方，藏到一颗树后面，这距离少女的闺房还有一段距离，就是不知道人家休息了没有。他轻声呼唤， “小~师~姐~你睡了没？” “嗷呜~” 小婧轻快地叫着，没等叶潇反应就从林子中窜出，出现在树的另一侧。 “吓死我的幼小心灵了，果然还不是一个男子汉么？”叶潇心里嘀咕着，嘴上却说：“不好意思，我失约了三天，现在咱们来写诗吧。” …… 火焰升腾，叶潇的眼睛都被烤疼了，不由得揉了揉眼，心里想着以后还是要白天教，这样写字容易损伤视力。 小婧小跑着捧出来一摞子纸张，有新有旧。最上面是叶潇写的那篇《老人与海》的打斗情节。她用小手挥舞着其中一张，想让叶潇看。 “原来如此，我想起来了。”叶潇顿悟，看了看手里拿的那张小纸条，笑得合不拢嘴。 “我还是大意了，原来小师姐是不知道海为什么是蓝色的呀！对不起对不起。”叶潇一连忙道歉，竟是这么个意思。而小婧只是一直在轻微摇头。 “那是因为海水能反射不同的……”叶潇欲言又止，总不可能跟小婧解释红黄波短，蓝紫波长吧？而且这是正常人看到的颜色，小婧有狐狸的基因，看到的世界与他也许不一样。这又要涉及到遗传方面的知识。 “我给小师姐讲个故事吧。” “嗷呜。” 小婧的声音满是期待。 “那我开始讲啦？” “嗷呜。” “从前有一只小螃蟹。小螃蟹喜欢大海，喜欢蓝蓝的海水，这天它在海边的沙滩上捡到一个瓶子，小螃蟹太高兴了，这一直是它想要的，它拾起瓶子，想把大海的蓝色装进瓶子里。小螃蟹装了满满一瓶子的海水，可是却看不到蓝色，它想也许也许可能是自己让蓝色不小心跑掉了，于是倒掉瓶子里的海水，重新又装了满满一瓶子，可是还是没有蓝色，小螃蟹继续舀着水。旁边的小海龟看到了自己的好朋友小螃蟹不断舀水，倒水，上前劝阻说：小螃蟹呀，大海的蓝色是装不进瓶子里面的。小螃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小螃蟹不信，每天都来装蓝色，一天，小乌龟在小螃蟹的瓶子里偷偷放入蓝色的颜料，小螃蟹转身回来继续舀海水，突然发现蓝色已经被自己装进瓶子里了，小螃蟹高兴极了，这真是太棒了！一旁的小乌龟说。一直到现在小螃蟹以为大海的蓝色已经被自己装进了瓶子里，却不知道装进瓶里真正的东西是小乌龟的关心。” 叶潇的童话故事还没讲一半，一边的小婧便开始抽泣，哭得泣不成声。叶潇心想这小姑娘究竟还是没见过多少世面呀，这么容易就被感动地涕泗滂沱，嘿嘿嘿。看着小婧哭成了一个小花猫，他大胆地伸出了手，想替少女拭去眼角的泪。可小婧不依，反而像是受到什么惊吓而避开。 看着少女神经兮兮、魂不守舍的样子，叶潇心中一紧，觉得要做点什么。但他可不会像之前小婧那样投怀送抱，只是用善良的言语安慰道， “怎么了，小师姐，这个故事是好的呀，大海也是一样，因为有人觉得大海美丽，就把她染成了蓝色呀。” 小婧畏畏缩缩，眼神刻意在躲避，却时不时地看向那摞纸。 叶潇也注意到了，莫非这上面写了少女的一些小小心思？不管了，他开始拿着一张一张地翻阅。翻阅的过程中，叶潇能够清楚地看到小婧是有多么认真：她很认真地在模仿自己写的字，虽然这些字看着别扭，甚至不如三岁小孩写得好看。但叶潇发自内心地感到满意，欣慰。像是大丰收一样，一个一个的字如同乐符，奏响了欢快而又自在的乐曲，深深击中叶潇的心弦。 终于，叶潇享受着翻到了最后一张，小婧吓得小脸煞白，快要接近崩溃，头摇着摇着就扭到了一边。 估计是小婧的秘密，于是叶潇就不看啦。他把纸张收起，借助石头上尽量“叠”地整齐。 可小婧又转了过来，两只手不停地搓弄着衣角，似乎还不罢休，叶潇看不是，不看也不是。 “谭敬问叶潇在哪，小婧告诉了谭敬叶潇在哪。” 叶潇大致看出了纸上写的内容，还以为藏着什么惊天大秘密，他苦笑不得。小婧居然会因为揭发自己而哭成这样，是怕叶潇知道了以后就不教她写字了么？ 叶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觉得自己不会这么“小气”。他又哪来的脸面生气呢？ “好！” “谢谢你，小师姐，及时地检举揭发我，不然我把源矿吃光不说，以后更是一路走到黑，无法回头。” 此刻的叶潇精神抖擞，神采奕奕，他是一点都没有不满的欲望。 “别哭了。” 小婧止住了哭泣，身体猛地抽了抽。叶潇善把握时间，趁她还没平复内心的时候又挥洒自如地默写了好几篇文章，以供小婧临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