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宿命因缘登金山
许仙匆匆回到家中，硬着头皮再次找到娘子理论：“娘子，你不同意让小青嫁给徐大哥，又不说明原因。这到底是何道理？！” 心知丈夫是个憨实之人，受朋友所托，自会竭力帮忙。之前望着他负气离去，便觉对他不住，此时见他又因此事来与自己纠缠，愈发于心不忍，娇颜展露苦涩，再也道不出之前那番冰冷决辞对他，只是低眉讲来：“官人，我这是有逼不得已的苦衷...” 明眸微动，倏然望向丈夫说道：“而且这也是为了徐大哥好。” 许仙听到此话，怔怔问道：“这话怎么说呢？” “因为...”纵然素贞再是蕙质兰心，被丈夫这般一问，一时间亦有些无从编来。讪讪起身，背过丈夫，不与他目光相接，轻移莲步，心思急转，信口拈来：“因为我师父替小青批过流年算过命，说她克夫，是不能成亲的。” “哈...”许仙闻言一惊，上前望着娘子细问：“真有这回事？” 环境所致，自古不乏有此说法，多数虽算不得准，然这种事却是只能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了。以免将来若是真的灾祸临门，悔之晚矣。 见丈夫表情，素贞便知丈夫已信了多半，不觉上前挽住他手臂，款款柔情：“官人，我曾经对你打过诳语说过谎吗？”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呢...？”许仙脸色这才缓和许多，原来其中竟有这等隐秘，暗怪自己有些错怪了娘子，不该轻易生气，显得自己太过浮躁了。 素贞知丈夫信了自己的话，心底巨石落下，面露微笑，“这是小青的隐私，非万不得已，我怎么能随便乱说呢。” “说得也是...”许仙忙不迭得点点头，脸上布满疚然神色，禁不住拉起娘子的手，歉然道：“娘子...那我错怪你了...” 见状，素贞低眉嫣然一笑，默不作声。 “啊！我现在就去告诉徐大哥！”许仙心中念着此事，与娘子匆忙说上一声，便赶去将此事告知徐乾。 望着许仙匆匆而去，素贞暗自松一口气。 徐府内。 许仙如实将妻子的话转述徐乾，低头默然无语，等待着徐乾的反映，终是觉得没有把这件事办成，愧对了他。 “先天克夫命？”徐乾莞尔一笑，丝毫不以为意，调侃道：“汉文，还亏你是个读书人，连这种江湖术士唬人的鬼话，你也相信？” 闻言，许仙转头正色回道：“...徐大哥，这不是鬼话！是真的——”这却是打心里从未怀疑过素贞说的每一句话。 徐乾不屑一顾将手一摆，起身道：“就算是真的我也不怕。”踱走两步，负手昂头说来：“因为有人会替我解决这个难题！！”脸上自然泛起一股得意之色。 “噢？！”许仙听闻不由起身，满脸惊疑：“徐大哥，小青之先天克夫命是与生俱来的，谁有那么大的能耐，能扭转乾坤啊？！” 徐乾转过身，定睛望向许仙，缓缓道来：“金山寺的法海禅师！” “金...山...寺...的...法海禅师？？？”乍一听闻这个名字，尤其听到法海二字，总觉得有些熟悉，但一时间又想不到究竟为何如此耳熟。 ...... 山林间，二人漫步而行，有说有笑，聊得倒也开怀。便听徐乾问道：“汉文，你肯定在我告诉你之前，就听说过法海禅师这个名字了吗？” 许仙依言一笑：“我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的。” 徐乾淡淡一笑，“想不起来就不用想了，等上了金山寺，再问法海禅师不就得了吗？” ...... 二人闲情雅致，漫步林间，未觉时间流逝，不多久，便见金山寺引入眼帘，乌瓦黄墙，错落有致，高低起伏建立在山腰之间。又见一座高塔，直耸云端，矗立在层层院落之间，雄壮巍峨，那般凸显，令人不禁生出顶礼膜拜之感。 一间静谧的禅房内，法海一身灰衣布袍，双目低垂，微微轻阖，双手叠加盘膝而坐，入定修行。 倏然间，猛然睁开双目，眼睛精光一闪，暗自轻呼一声，瞬间心浮气躁，再也无法入定。转头去望，只见那金钵陡然间金光闪烁，便知有事将临，急急下地来到金钵前。 伸手在金钵上方轻轻一拂，一副画面顿时出现在金钵之中。但见徐许二人说笑间正朝金山寺缓缓而来。待看清许仙模样，不觉陷入沉思，喃喃自语：“该来的终于来了...”脸上不自觉浮现出一抹似乎是迟来的笑意。 徐许二人终于登上金山，踏入金山寺来。正眼见那大雄宝殿威严矗立，左右楼台相辉交映，广场上众僧各行其是，不受香众纷扰。 “两位施主请~”禅房门被推开，一位小沙弥领着二人来到法海禅房。 此时法海已换好一身黄色法袍，想来是在待客时穿着。见到二人，尤其见到许仙时，不觉对他微微一笑，“阿弥陀佛。”旋即客气对二人笑道：“老衲恭迎二位施主莅临本寺随喜。” 在见到法海的一刹那，许仙不由一怔，更觉眼熟。一旁徐乾立即恭敬赔礼道：“大师让您久候，徐乾汗颜。” 如此听来，想来这徐乾在带许仙登金山前，已派下人先来打点一切。 法海微微颔首，“二位施主请坐~”自然也是看出许仙面上疑惑神情，不觉对他笑道：“许相公，我们终于又见面了？”微笑间，似乎又带着一丝轻松的调侃，又似是多年老友久别再见。 听闻此言，许仙稍觉羞愧，难免讪笑回道：“大师，我觉得我们是曾经见过面，可是我想不起来了。”笑得真诚，好不作伪。 法海始终面带着微笑，凝神望着许仙，徐徐说来：“许相公你还记得这句话：法力无边，海裂山崩吗？” “啊？”这句话终于勾起了许仙心底的那模糊记忆，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当时在庆余堂做学徒时上山采药，偶遇法海那一幕： （“小哥没有听过法力无边，海裂山崩吗？” “不知道，老师傅你说什么法呀海呀的。” “你能体会到法海二字，就证明小哥有些慧根，贫僧的名字就叫作：法海。”） 片刻后，许仙眼神一清，收回思绪，顿时喜上眉梢，惊喜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我在杭州城外采药时劝我出家的那位大师！！！” 法海俯身前倾，待听许仙说完，脸色更喜，开怀道：“好记性，正是老衲！” 听二人如此一讲，一旁徐乾不由笑来，却是惊喜：“原来你们早就认识了。” 闻言，许仙转头望徐乾谦逊笑道：“徐大哥，我跟法海禅师仅止一面之缘，谈不上认识。” 法海却道：“许相公，你我不止是一面之缘，你我还有师——徒——之——缘！” “师徒之缘？？？”此话倒将许仙听的一愣，深感莫名，怔怔疑惑望着法海。 “不错！”法海肃然中又带着一丝微笑，点头肯定答道。 见状，徐乾忍不住打趣：“大师，您什么时候也开始时兴起开玩笑了？” “哈哈哈哈~~~”法海难得喜形于色，开怀大笑，“老衲怎敢随意开玩笑。我跟许相公的师徒之缘早在一千八百年前就已经注定了。” 此话顿时将二人说的愣愣发呆，若非眼前是人尽皆知的大德高僧，只怕二人真得将他归为坑蒙拐骗的江湖术士一流了。 许仙更觉此话讲的离谱，却又不好明着反驳，只好拱手笑道：“大师，您是佛门高僧，我只是世俗间的饮食男女，生平从未想过要出家。”尔后讪讪一笑，“我们怎么可能成为师徒呢？”似乎在说，大师您这话讲的有些太离谱了。 法海听闻，但笑不语。一旁徐乾也是笑道：“大师，汉文说得对，他家有娇妻美眷，生活得和乐融洽，不会出家的~~~” 脑子里不觉又浮现出白素贞那胜似天仙般绝美容颜，心底当真是羡煞极了。心想若是自己能有如此娇妻，纵是减寿十年二十年，都心甘情愿，除非是痴了傻了，才会跑过来出家了。不禁打趣：“我想一定是您占卜的时候出了问题吧？” 法海仅是一笑置之，不予理会，却是转头望向许仙，笑容尽敛，一脸肃穆，极其郑重说道：“许相公，当你知道白素贞和小青二人是妖怪的时候，你必定会改变心意的！” 乍听此话，许仙登时一惊，旋即则是满腔的怒气，直冲云霄。狠狠瞪着这法海，心道你这和尚，我不曾得罪于你，你竟然诋毁我家娘子与小青说是妖怪！只怕你才是妖言惑众，蛊惑于我！真不知是安的何心？！！！ 一旁徐乾听闻，亦是一惊，忙问道：“大师！你说白素贞跟小青她们是妖怪？！” 不待法海开口，许仙已是忍受不住，怒气冲冲不时瞥一眼法海，说道：“徐大哥，你别听大师瞎说，我家娘子与小青是黎山老母的门下，懂得玄门法术是真的。如果大师据此认定她们是妖怪，未免太牵强附会，危言耸听了！！！” 法海不动声色，不怒不气不急，依旧缓缓说道：“老衲没有危言耸听，白素贞和小青二人确实是千年蛇妖！”只是这声音却是掷地有声，犹如暮鼓晨钟，令人头脑一清。 微怔之后，纵使泥人尚有三分火气，许仙再也坐将不住，猛然站起身来，对他怒目而视，喝道：“大师！我家娘子与小青曾经得罪过你吗？！” “嗯？！这个...”法海心底一惊，难不成他竟知道自己与白青二蛇之间的前世恩怨？！旋即却又抛却这个想法，此乃前世因果，白素贞断然不会将此事平白告诉许仙，而许仙不过一介凡人，从未有过修行，自然也不可能知道这些。断然道：“没有！” 听到这话，许仙更是壮着胆子与法海对质，“那...你为什么要诬指她们是妖怪！诽谤她们！你居心何在啊？！” 说罢，怒目瞪着法海，等他给个满意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