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无量山（三）
但是凡事福祸相依，一旦谋划成功，劫难也会变成机遇，而付出的不过是自己的十来年的寿命以及一个……外乡人的性命。 寿命对于她来说并没有那么的重要，自从她要继承大先知的位置后，她就注定会为这些部落献出自己的一生，上一任大先知是这样，她也不会例外。 至于张丁，“哎，可惜了这个外乡人……”张月只能轻轻一叹，她护不住张丁的性命，因为张丁一旦走进了烂柯山就不会再有任何机会了。 在所有的环节里，张丁就是那最关键的一环，所以他的结局是注定的，没有人可以救他，最起码她就做不到，因为这场本该在几十年后才爆发的劫难被提前了，按照天地间因果相生的定律，就一定要有一个人来承担这份因果，而作为打破这场劫难平衡的关键人——张丁自然就要受到这份因果的反扑，即便是对于张月这样的人来说因果反扑都是几乎无可阻挡的劫，更何况只是一介凡人的张丁呢，所以张丁的死从他进入烂柯山就注定了。 张丁本身就是一个绝佳的催化剂，因为他是外乡人，是百年以来第一个来到此地的外乡人，他的身上没有沾染烂柯山这场劫难的因果，在此刻双方的刚好处于平衡的阶段，他走进了烂柯山就等于打破了平衡，他去的那处所谓猎物丰富的宝地更是这场劫难衍发的几个关键位置之一。所以当他走到那个位置之后，这场劫难就已经开始了，张丁也就成为了第一个应劫之人。 不过在张月的推算中，哪怕张丁此世死去，一旦他们解决了劫难，他依旧会获得天地的赐福，能够参与到这场机遇的分配，带着天地祝福和机遇，他的来生必然会是大富大贵之人，也算是天地的一种补偿。 但这所有事的前提都是要解决这场劫难。张月定了定神，用飞鸟羽毛制成的毛笔沾上大公鸡的血，在麻布上刻画符号，这是“敕”的远古文形态，是天地请神拘灵所用。画好符咒后，张月正式开始启动祭坛，像古书中记载的一样念咒，激活祭祀术。 这是一门极其古远的祭祀术，据传有沟通远古神灵且借用其伟力的能力，是大先知从烂柯山里得来的，自从得到为止就没有人使用过。 作为主阵的核心，张月需要汇聚五位老先知的念力，并以自身为载体沟通神灵。 但是无论怎么说张月始终就只是一个凡人，凡人又如何能够承载起神明的力量，这也是之前老先知为什么要阻止张月的主要原因，一旦张月没有后手，那几乎必死无疑。 放眼望去，此时烂柯山周围已经完完全全被浓雾覆盖，只有祭坛周围几尺见方还保持着光明，没有被雾气侵蚀，几位村长站在祭坛附近，早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了，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接触神迹，哪怕是从小就耳濡目染，但真正见到了还是十分的惊惧。 “神宫常显，威灵远拘，上启星河，下晓万物……”张月和五位老先知同时开始念起法咒，这是记载在古籍里专门沟通神灵的《常显镇宫召灵法咒》。 《常显镇宫召灵法咒》专司召神之职，随着法咒逐渐被念出，祭坛周围原先用灶灰铺设的五角法阵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然后是五位老先知的五个方位都散发出了紫色的光芒。然后从地底发出五个光柱把五位老先知笼罩在其中，光柱直接冲破浓雾如同擎天法柱一样往天空伸去，原本笼罩在村子附近的浓雾仿佛遇火的冰一般开始融化，到了烂柯山附近才开始停止蔓延趋势。 这时所有笼罩在烂柯山附近的浓雾开始收缩，最后浓缩成一团浓雾在烂柯山山顶翻滚着，浓雾一边翻滚还一边充斥着黑色的雷电，看起来诡异至极。 “这……这是什么东西？”饶是刚刚已经见过了大场面的几位村长此刻也是被这诡异的一幕惊吓的说不出话来。 渐渐地祭坛里五个方位的光柱开始变得凝实，各自都发出一道光线汇聚到张月镇守的主祭坛位置，主祭坛在五道光线的供给下，上面那些原本由张月绘制的纹路开始扶苏，逐渐散发出微弱的淡紫色光辉。 “砰--砰--砰”随着主祭坛开始激活，原先嘈杂的声音都消失不见了，天地间传出一阵类似于心脏跳动的声音，并且声音逐渐强烈。众人在这阵声音下感觉自己的血液开始不受自己的控制，脑袋也逐渐变得昏昏沉沉。 《天地志.神明录》记载：凡神者，皆不可临于世，若召之，必致灾祸，凡人需封六识，方可避之。” 就在天地间处在一个诡异的安静时，原本翻滚的雷雾在受到那阵诡异的心脏跳动声刺激下，开始了剧烈的翻滚收缩，最后直接演变成一个诡异的骷颅头，骷髅头在一阵摇晃后又开始分散成雾气，如此反复最后直接变成了一个人形身影。 “放肆！区区凡人也想抵抗神明的力量，还不立刻引颈自戮，谢罪神明。”一阵轰然大声从天地间传来，原本被迷雾笼罩的人形物体终于显出了真面目，看着这一切的五位老先知以及几位村长都不由得神情一怔。 在他们的想象中这一切劫难的根源理应是一个丑陋无比，长着三头六臂的恶鬼修罗，但事实上是这一切都没有，在他们视线里出现的是一个“人”，一个浑身散发着劫气的“人”。如果不是他的周围散发着一丝丝黑色的劫气，根本就没有人会认为这是一个足以毁灭一切的魔头，反到是更加像一位有些儒雅的书生。 书生模样的魔头看着散发着五道光柱的五角祭坛以及舞台上的祭祀舞，止不住的散发出一种厌恶的表情，随即又看到那座正在激活的主祭坛，厌恶逐渐演变成恐惧，随后又变成了不屑。 祂看着如临大敌的众人，轻轻地挥了挥手，脸上的嘲讽之意愈发明显，随即用一种几乎凌驾于众人之上的霸道语气不屑道：“一群卑微的凡人，你们想凭借自己的力量召唤出一位神明？哈哈哈……简直是贻笑大方，你们对于神明的强大根本一无所知，现在本王给你们一个机会，只要你们立即中止这场仪式，我允许你们可以选一个自己最在乎的人活下来。” 众人并没有搭理祂的蛊惑，五位先知猛然加快了念咒的语速，手中也不停的结印，在虚空中打出一道道残影。而原本失声的祭祀鼓声也再度响起，舞者继续开始演奏这场祭祀舞蹈，且步伐越发稳固。 看着众人对自己的话不屑一顾，这位诞生自劫气的王者大为震怒，随着祂的生气，周围开始出现一道道黑色雷电，在虚空中炸响。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一群蝼蚁也敢无视本王，到底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既然如此就全部留在这里陪伴你们心目中的神明吧！” 随即右手往前一探，在众人的上方顿时出现一方巨大的手掌，朝众人抓来，就在即将到达头顶上方的时候，虚空中出现一个淡黄色的护盾挡住了手掌，但不过片刻护盾便如同玻璃破碎一般四散开来，演奏祭祀乐曲的器具全部爆裂，台上的众人也都猛地吐出一滩血随后昏迷过去。 “住手！” 眼看手掌即将覆盖到众人身上，五位老先知同时睁眼，手中结出一道法印，头顶的羽冠散发出一道光柱刺往天空。 原本就被护盾抵消了一部分力量的手掌，顿时被五道光柱抵住，“合”五位老先知共同喝道，顿时间五道光柱合为一道巨大的光剑刺穿了虚空中巨大的手掌，并且朝着那位劫难根源而去，声势骇人。 但下一刻，这把由五道光柱合并而成的光剑就被祂挥手阻挡了，此刻的光剑保持着高速旋转的状态，在祂面前几尺的虚空中停留着，周围的虚空就隐隐出现扭曲，但就是无法靠近祂的身边，就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屏障阻隔着。 五位老先知看到这种情况，眼中露出一丝惊骇，他们没想到差距会如此之大，几乎耗尽一半的念力居然合并而成专斩神魂的法剑居然进不了身，这其中无疑说明了双方有一个不可逾越的鸿沟。 但事已至此，已经容不得他们多想了，现在张月的主祭坛只激活了一大半，还需要一段时间，在这期间他们不能让这尊魔头靠近主祭坛。 五位老先知互相点了点头，纷纷用小刀划过手掌，把滴出的血液和四畜血液进行融合，然后双手沾上混合的血液在祭坛上开始画符。 血祭之术，其实就是一门禁忌巫术，通过融合四畜的心头血来刺激自身的潜力，发挥出远超平时的实力。不过既然是禁忌巫术，自然就不是那么好使用的，一旦使用，神魂削弱，短期内根本不能动用法力。而作为主修念力的先知，他们对法力不怎么重视，但是神魂的削弱则是一道致命伤，这会使得他们念力大减，甚至有性命之忧。 此刻，五位老先知都动用了血祭之术，这无疑表明他们要拼命了，既然差距大，那就直接拼命，根本不给你反应的机会，这就是老先知丰富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