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他们与我
“怎么回事？”北熙看着面前巨大半球体形光屏，陷入了巨大的疑惑与惊惧。 光屏之中，是血海，是无数尸身。 徘徊在其中的不是恶鬼，而是一个个让人无法相信的机甲，到底有怎样的技术才能创造出如此鬼斧神工的机甲。 他无法相信。 放眼所见，除了屹立的战神，没有其他活动的东西。 “诸葛青楼，大宝，二宝！”北熙呐喊着，此刻他没有其他顾虑，他只想唤回可能是这世上唯一的伙伴。 声嘶力竭。 他无力呐喊，用力拍着光屏。 终于，红色机甲扫描到北熙。 它举起了巨大机枪，子弹迅速朝他倾泻。 子弹穿过光屏，击在北熙身上。 北熙被打成了马蜂窝。 他就这样愚蠢地死了。 死时没有任何感觉。 “北熙，北熙！” 隐约之中，北熙听见了声音，那声音是如此熟悉，以至于他认为这是自己的错觉。 “北熙，北熙，你怎么了？”诸葛青楼的声音在北熙耳畔萦绕。 “这就是死后的世界吗？” 北熙下意识说出这句无数人说过的话。 当他睁眼时，看见在星光映衬下的三张他熟悉的面，他惊吓起身。 “我去，北熙你吓我一跳。”诸葛青楼差点与北熙撞头，他略显幽怨道。 北熙环顾四周，那种静谧感再次从四周涌起，身后是泛着凛冽金属光芒的巨门，以及从巨门不断走出被震惊到的人群。 前方是幽深的树林小道，再前方可以依稀看见高楼大厦的身影。 北熙看着青楼、大宝、二宝。 他万分庆幸自己还活着。 至于为何会这样，他心里早有答案。 “北熙，你被吓我，当你走出巨门的一刻便没有了意识，要不是你还呼吸，我们还以为你被吓死了。”青楼满脸关切道。 “就是说嘛，吓死宝宝了。”大宝甩甩手道。 北熙看着他的朋友——仅仅认识一天的朋友。 “兄弟们，这一切都是圈套，那座城市有我们根本无法想象的恐怖，我们逃跑吧。”北熙低声道。 语落，三人目光炯炯地看向北熙。 “北熙，我们都知道了。”青楼作为代表说道。 “什么意思？” “我们都知道了那座城市的可怕，蓝色光障，无法匹敌的机甲，以及整个谎言我们都知道了。” “你们怎么会……不，你们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跟着大队伍？” 三人沉默了一会。 诸葛青楼率先开口：“北熙，有时候我是真羡慕你，你没有后顾之忧，不像我，我家里还有爸爸mama，一个刚出生的小弟弟，我们无法逃跑，不然会连累家人。” “是啊，俺们爹还在家里，我们不能连累他们。” “不是，这夜晚，又是这么大队伍，你们跑了谁知道呢？”北熙劝说道。 三人没说话。 “好，既然你们怕连累家人，那么你们想想那些机甲，我们的文明绝对抵挡不了，最终你们的家人能保住生命吗？” “万一呢？”面对着怒吼的北熙，诸葛青楼小声回应。 大宝二宝点点头。 北熙愣住了，他无法体会那种时刻牵连家人的感觉，难道这种牵连真的可以超越死亡吗？ 难道，这种无所谓地去死真的是值得吗？ 他不懂，从来他就是一个自私的动物。 他一直形单影只。 “所以啊，北熙，你就带着我们的那份好好生存下去吧。”诸葛青楼拉过北熙的手，将一个粗糙的本本放到北熙的手中。 “北熙，再见。” 大宝看着强行煽情的两人。 真奇怪这不是还没分别吗？ 为何要说再见？ 于是，北熙恍恍惚惚地离开了大部队，作为一个逃脱者，他融入森林之中。 坐在一棵树上，他遥望着远方蓝色的巨幕，这里听不见一点枪声，看不见任何身影，只能看见那不倒的大厦以及其脚下的辉煌与虚伪。 趁着月色，他看着那个本本。 “北熙，在最后能见到你这样的人着实是我的荣幸，我知道你一直对我的名字颇感兴趣，其实早些时候，我也抱怨过我的名字，但那一天父亲带着我来到奶奶的墓前，他跟我说：‘给你取这名字，是你奶奶的主意，你出生时，大夫说你先天性体虚，于是她给你起着名字，青楼的寓意就是让你多生孩子，让家族人丁兴旺，你切莫误错了意。’从那一天起，我便明白了家的含义，它是一种没有利益纠纷的东西，是一种只为你考虑的神圣，当然，我并没有炫耀的意思，我只是诉说我不得不做的理由，以前一直是他们关心我，这次换我来为他们奉献，人啊，就是这么神奇的物种，他的亲情是永远的，友情也是，你的路，是你的意料之外，也是无人可以帮助的路，以后你要独自一人走了，加油。” 北熙看着极其潦草的字，其中大部分他认识，而有些他不认识，但他最不理解的便是“家”这个字。 他不明白有家的感觉，深度怀疑着青楼的理解。 家，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不懂，难道就是家这个词让青楼放弃生命吗？ 为什么？ 凭什么？ 北熙反复看着，一遍遍低声读着。 夜色逐渐变浓，天上乌云凭空出现，它遮住了大部分光，北熙逐渐看不清那些字，但他心里依旧记得。 他的一词一句，他全都记得。 不知过了多久，北熙翻开下一页。 上面仅有一句话，“忘记我们吧，前往新的生活吧。” “我呸。” 这人可真自私，完全不顾自己的感受，难道那个人认为，他们之间的一天感情不深吗？ 北熙怎么能忘记，他怎么忘记。 如果地表真要进攻地下，那这次碾压之战，绝对是十死无生，或许自己便是唯一记得他们的人。 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呀。 北熙翻开下一页。 空白。 下一页。 空白。 ……。 看着天边的鱼肚白， “原来这世界还是有太阳的。” 北熙下了树。 地表已经回不去了，要是能回去，北熙也不会去。 他要在地表生活。 经过一晚的思考，他决定要去完成那个承诺，至于怎么寻找，到哪里找？ 呵呵，看天意吧。 他相信在广阔的大地上，肯定还有人类的文明，有文明便有历史，有历史便有神话，他可以依据神话去达到他的目的。 他要去追寻，要去流浪。 至于虚无缥缈什么的，管那么多做什么。 悬崖边上，用力展翅的鸟直冲云霄。 北熙看着它。 他希望以后一如这般自由自由。 他相信他一定能做到。